傳說喚出來的時間越長,青龍戟也就越虛幻,威力也就越小,因此墨凡把它看成是一張秒殺型的底牌,出則見血,一擊必殺!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越長的武器,越不適合纏鬥,反而越適合一擊必殺!
但墨凡手中這大戟最強悍的能力,卻並不是這種秒殺性的爆發,而是本體的辟邪,闢萬方魅邪。
墨凡雙手握戟,凌空拖動起來,左右掄開兩下之後,照着前方一片渾白無暇的山壁便砸。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若大音則希聲,至大象可無形,是故相從無中生,生從死中來。陣之生門,是爲多從死門出,禍未成福,而福已成禍!
果然不出墨凡所想,幻陣更注重生死門的變化,因而也就越落入《道經》所言。墨凡這一戟子砸下去,登時便砸出個陣外世界、水暗花明。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子便一陣下意識地顫抖,腦袋裡猛的一股說不出的恐懼。因爲在他面前明明什麼都沒有,卻忽然有一個聲音明白無誤地傳進了墨凡的心裡,是直接地就響在了心底!
“哈哈,小子你想的不錯啊!”一個蒼老而略顯疲懶的嗓音笑了起來,聽起來中氣有餘,卻緊接着又聽這聲音咳喘了兩聲,道:“不過老夫手段,你小輩又如何能料得到。你現在記得老夫名字,姓墮名麟!”
許是多年未說話,老人聲音有些沙啞,卻更顯出了一份當年的狂傲。這主,想來曾經巔峰年紀時,也必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物!“你記住,我全名墮麟,你要仔細記得,未來與你性命交關!”
“不過難料得到啊,老夫縱橫空間一道如斯,今天臨到頭時竟遇到了你這麼個奇怪的小傢伙。居然拿老夫看家的練空陣法,當成個幻陣看,還用你那破戟稀裡糊塗的就給破了,當真是天意,也則難說啊。哈哈哈哈!到最後還是天意難測呀。”說到這裡,老人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之事,不禁大笑起來,但聲音裡這時卻帶上了一緒悲涼意味。
像是沒有發現墨凡的不正常,那聲音又接着說道:“話說與你,聽得聽不得,日後也自有緣分分曉。但《道經》你小子可要努力看,得閒便看,留與你的時間可不多了。玉佩老夫就不和你說了,關係甚大。你就先收着這個禿字玉碑吧,爭取多做努力,早早把上面困着的殘缺龍魂收了,和你那破戟中的半截龍尾巴合一塊去。”
說着也不見如何動作,竟有一份神秘力量自墨凡手中大戟涌出,只片刻間原本氣勢滔天的青龍戟又變成了一副枯木枝模樣。
自虛空中亮光一閃,枯木枝如有生命的游龍一般飄進了墨凡的墨色玉佩之中。
聽到老人說的這些話後,墨凡已經不能說是吃驚了,而是整個人都癡呆了!
幾乎所有的秘密這老頭都知道,還跑到心裡去和他說話!墨凡現在就只想大喊一句:
這尼瑪江湖到底還有沒有秩序了!
但是發現這老傢伙說了不少,卻並沒有什麼惡意之後,墨凡心裡這才稍稍安定一些。不過眉頭還是緊皺着,畢竟生死攸關的時刻,容不得絲毫馬虎。
雖然心裡也知道如果這老頭出手,即使奮力反抗也說不定沒有什麼脫險的可能,但總還是要努力一搏,有些事情總不能因爲知道沒可能就不敢去做!更何況一旦想起雲影半笑含顰的模樣,墨凡腦袋裡就激起一股子恨不得欲與天公試比高,扒下老天,自己當耶穌的鬥氣。
過了不知多久後的許久,老人才又開口說道,但聲音轉低,墨凡費力也聽不甚清,只是在恍惚斷續間聽到些隻言片語,彷彿字詞裡關乎自己。
分明是聽到了些許,卻又像在一轉念之間便忘卻了,又好像從來也沒有聽到過什麼。
“不枉老夫等了這麼久,你終於又要來了呀,墨家小子!許久未見了,頗有些想念!不過如今看來,還是你要贏了啊。”老人嗓音低沉,竟至變成無人聽得到的囈語。
沒過半晌,那個自稱墮麟的老人又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直笑了有七分鐘左右,看青天變色才停。
這時,一個虛影凝實在墨凡前方,一身黃衫,面容卻看不甚清,只見得是老人模樣,身形有些佝僂,但站立之間,又自有一股不可方物,頂天立地的桀驁氣質。
那虛影只淡淡瞥了眼墨凡,開口說了句,“好自珍重,來日當見。”後,便又一個閃身,哈哈大笑着消失了!
......
稀裡糊塗,裝神弄鬼!這是墨凡對剛纔那個老傢伙的評價。
走在一條與剛纔不同,但這纔是真實的,並且沒陷阱的道路上,墨凡又自己嘀咕起來。
“難道大家這麼多年焦點訪談都白看了嗎,不知道要用事實說話啊!胡七八糟說了一堆,可也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其實墨凡胡言亂語,心裡也只是想用這種方法轉移恐懼,因爲說不定那老傢伙不知什麼時候蹦出來,就把他的小命三下五除二給送了天堂,直接做耶穌去了。
不過這次遭遇,倒也給了墨凡兩點警示,一是必須要好生隱藏玉佩,想來剛纔也應該就是翻看牀頭書的時候暴露的;二就是須得加緊修煉,保證以足夠的實力應對此類情形。
不過墨凡也是既低估又高估那老人了,說低估是因爲依那老人身份,實在是沒有這等搶小輩東西的可能;而高估則是因爲,有玉佩的自動護主功能在,雖然是被動運轉的,但那也不是現在虛弱至此的老墮麟可以打破的。
墨凡這時也不知外面時間過了多久,所以急切之下,趕忙一路小跑着到了田陌所在的屋殿,見田陌還在那裡認真地看着書,才心下稍定,渾身一哆嗦,迴歸到了正常的插科打屁狀態。
他沒有上前叫起田陌,當下閉目打坐,開始思索起剛纔老人所說的練空陣法,與自己所認爲的普通幻陣有什麼異同之處。
墨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看起來有些開朗陽光而又兼有沉靜善思。之前在小山谷中生活的時候,墨凡沒事之時,就喜歡自己坐在小木屋裡,對着家裡的小土堆靜坐閒思。
這般日子過得久了,便也養成了愛自己考慮些事情的習慣。
久而久之,自己想事情想的多了,倒也培養出他一副果敢沉穩又有些內斂的性子來,並且自我思考的能力也是日夜漸長,逐漸成爲他現在爲數不多但卻足以令他自傲的能力之一。到了現在,許多看起來繁複不已的問題,靜下心來思索,也便不如初時那麼困難了。
此際墨凡思考之餘,又同時將心神一分爲二,沉入玉佩之中,仔細地觀察起無字玉碑。
這是剛纔老人丟給他的,墨凡並不是很相信,這裡面居然能鎮壓有龍魂。細細看取之下,此玉碑方方正正,上面雖然無字,但表面光滑平整,一眼看去,似能從中倒映出天地萬象來一般。而且此物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如玉非玉,似石非石,卻端的又是堅硬無比。
墨凡精神力量極強,此際在玉佩內聚結爲靈體,卻和本體一樣凝實,強烈的血肉氣息甚至透體而出。
玉佩空間之內,並非是一片黑暗的。彷彿真有幾層空間重疊在一起,按奇門遁甲之術排列組合,隱隱約約暗合乾坤大道。
靈體墨凡所在的便是玉佩第一層。
放眼望去,山川重疊,清溪曲流,遠處藍天白雲,近處亭臺樓閣,端的是一派古香古色。
他生性好動,早先便依據自己對玉佩的探測將內部空間劃分爲七層,分別起了七個名字,以示領土主權完整。
此時端坐於第一層“洞天境”之中,墨凡雙手結印,令人眼花繚亂的穿梭數個來回,忽又猛地單手平伸,食指前出。
看似緩慢穩定而又不可抗拒地行向無字玉碑,指尖卻突然又發出一陣奇異的顫抖,似退實進,恍若水紋一樣觸上了玉碑平滑的表面。
那玉碑也稱得上特殊,面對墨凡這等奇怪手法,也仍是不動聲色,甚至連一絲變化都沒有出現,一動竟也不動。
如清風拂過微石,尚應有所輕音。但此際卻是什麼也沒有。那玉碑就像是亙古以來便如此冥頑不化,任是身外幾度變幻,也像是與己無關一樣的冷漠。
好像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境界,又如身體內某個部分被無字玉碑喚醒一般,墨凡眼中此間就像折射了整個宇宙,星河橫移,日月隕落,古老的塵埃相互之間劇烈碰撞,完全是一副毀天滅地般的末世景象。
靈壓的波動更加強烈了,墨凡藉由玉佩調動的從古老空間而來的異時空力量,這時也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挑釁和刺激,猛然變得沸騰了起來。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玉佩此時竟有了些許這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