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你好,請問哪位~哦,是你啊,啥?你準備結婚!?嗯,嗯,行,到時候一定到!好,那先這樣。”
“誰啊?”
坐在石桌旁喝早茶的我聽到洋子接個電話都能夠一驚一乍的,不禁有些好奇對方是誰。
洋子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放到衣兜裡,朝着我拋了個媚眼,悠悠說出兩字:“黃森。”
黃森,是中學時期一個與我們三個都相處不錯的同學,畢業以後也有經常聯繫,私底下大家都以兄弟互稱。
電話裡說是他準備結婚了,特地邀請我和洋子還有陳藥一起過去喝喜酒,還說原先是打給我的,可是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陳藥那邊又沒人接,只好打到洋子手機上了。
本來我們是要在陵陽待滿一個星期的,因爲他這個電話也只能提前結束。
而我也突然纔想起來,之前那手機被摔壞以後還沒來得及拿去修理,回來了又一大堆事忙着哪裡記得,現在還塞在行李箱裡呢。
至於黃森在電話裡嚷嚷着說我們一定要到場啥啥的,不然就是不拿他當朋友,隨後又告訴了洋子一個地址,怕我們記不住就說稍後會以短信形式發到手機上,到時候到了鎮上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關於這件事,我們也跟陳藥提了一嘴,他目前還未出孝,只說沒辦法一同前往,又塞給我們好幾百塊錢說是幫忙他一起封個紅包,順便替他跟黃森說聲抱歉。
我們自然知道守孝期間不好參與各種場合,更何況還是喜宴,跟他說也是想讓他清楚我跟洋子的去向,免得到時候找不到我們而着急。
阿孃在知道我又要出門以後,嘟嘟囔囔了許久,說雖然是過了元宵,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整天還東奔西跑的,一家人都沒能夠好好的團個聚。
我聽罷也只能苦笑,說有時間一定多陪陪他們,哪兒知突然被她老人家反將了一軍,說:你啥時候能給我帶個大姑娘回來我就滿足了,你看看村裡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走路了,再耽擱下去成光桿司令了怎麼辦!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催婚,我是心驚肉跳,可卻不敢反駁,只能幽怨地看着她老人家,心裡默道:我的個親孃啊~您知道您兒子今年才二十一麼……
當然,這話我是沒敢說出口的,不然,絕對夠我吃上一頓竹條夾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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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是第二天中午纔開席的,說是找人算好了時辰,中午十一點新娘子得準時進門,拜祖宗,敬茶認長輩後席面就正式開始,所以只要我們中午十一點之前到達就行。
依照我的想法是坐班車過去,畢竟最近大家都累,解放一下也好,可是洋子說春節才過沒多久,肯定還有很多人走訪親戚,坐班車太擠而且味道也很重,還是自己開車來的安靜,雖然可能累了點,至少比一大堆人擠着強。
從我們這裡到靖西大概需要四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洋子說他先開,回來了在換我來開。
我無所謂,加上還是有些暈車,上路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洋子突然把我拍醒,我眯着眼睛,啞聲問他:“怎麼了?”
他見我醒來,沒有說話,指了指窗外,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輛大貨車停在我們不遠處,我不解,又問:“車禍?”
洋子搖搖頭,說:“不是,碰上了喪葬隊,可前面這貨車不願讓路,目前雙方都在僵持。”
我皺眉,打開車門,丟下一句:“我過去看看。”便下了車,朝前走去。
洋子聽罷也跟着下車與我一起,我往後看了一眼,排在我們後面的還有三輛車,只是都不太明白前面發生什麼,都在不停地探頭往前看。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道死者爲大嗎!?”
“這人怎麼這樣蠻不講理!”
“大兄弟,你行個方便就讓我們先過吧。”
“哎喲,這可怎麼辦,要是過了時辰可咋整?唉……”
“嗚嗚……你行行好,讓我們先過吧,不然過了時辰……嗚……”
“我呸!你們知道什麼!敢耽誤老子送貨你們賠的起嗎!別給我在這哭哭啼啼的,老子不吃這套!趕緊給我讓開!”
“………”
還沒走近就聽到雙方爭論不休,互不退讓的聲音。
我擰緊眉頭,心裡忍不住嫌惡:總是免不了碰見那麼一兩個令人厭惡和蠻不講理的人。
繞過貨車,入眼的是一身着寬大藍色羽絨服,緊身黑色牛仔褲的壯碩背影,此時正叉着水桶型的腰身在哪裡破口大罵。
洋子看不過眼,嗤笑一聲,道:“自古以來路遇喪葬隊和迎親隊的人從來都會自覺避讓,沒想到今天算是開眼了,遇上了條亂吠的瘋狗!”
只見還在罵人的男子背影一頓,轉過頭來惡狠狠對我們道:“你他媽的又是誰!?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在拐彎抹角的罵人!”說完還朝我們的方向呸的吐了兩口唾沫。
本來還覺得洋子剛剛那一番話有些過分的我,此時在看這人如此作風,心裡的那丁點尷尬和不好意思一掃而光,只剩濃濃的噁心之感。
見唾了我們一句的人,轉過身去又繼續開罵,我心上一計,便開口冷笑了聲,搖搖頭,道:“嘖嘖嘖!活人的路你攔着就算了,死人的路你敢擋我很是佩服,沒想到你膽子夠大,竟然敢擋‘鬼’的道!”我特意加重了鬼字,說完了還一臉佩服的鼓起掌來。
本來還鬧哄哄的人羣聽到我這不陰不陽的一段話,瞬間鴉雀無聲,紛紛看向我這邊,其中一身穿法事道服的老者面帶驚詫的看着我,眼裡滿是意外。
“你什麼意思!”藍衣大漢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齒道。
我嘴角一勾,笑容燦爛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藍衣大漢:“……”
“哦對了!好心提醒這位大兄弟,我觀你面相最近幾天可要多多注意一下,不然當心有血光之災哦~~”我佯裝捂着嘴,滿臉驚訝道。
“……你,你少他媽在這裡嚇唬人!我蘇克明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大白天的哪裡來的鬼!更何況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蘇克明嚥了口唾沫,臉色紅白交接,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道。
“哦……是嗎……”
我內心偷笑,卻悄無聲息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張聚陰符默默唸起咒語來。
本還算正常的道路上瞬間陰風陣陣,因這一段都是土路更是被颳得塵土飛揚,紙錢翻飛,四周的氣溫也在慢慢下降,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片厚積雲正好遮住了明媚的太陽,使得整個場面越發詭異起來。
洋子見狀,急忙看向我正想開口說話,被我按住肩膀阻止。
他面露疑惑,皺起眉頭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洋子瞬間瞭然,知道一切都是我搞得鬼,便放下心來恢復回剛剛的面無表情。
整個現場除了我和洋子還有那位道服老者還鎮定着外,所有人都慌亂了起來,直呼有鬼。
“這這這,是不是你搞的鬼!”蘇克明面帶驚恐地後退了幾步,又凶煞的指着我喊道。
我攤開雙手,聳着肩膀眨了眨眼,笑容無辜的看着他。
“我勸你還是退回去讓一下吧,不然驚擾了他們你可不好過。”道服老者看着蘇克明凝重道。
“哼!下回別讓我在看見你們!”
蘇克明哼聲不情不願的說了這麼一句,腳步卻比誰都要快,趕緊上了車啓動準備倒車。
洋子跟我說了聲,也轉身回去倒車。
我打了個響指,方纔還鬼氣森森的風慢慢停了一下來,回過頭來這纔看見不遠處站着一人,見我回頭禮貌的點了點頭笑了下轉身回了車裡啓動車輛。
我摸了摸鼻子,退到路邊,想來剛剛自己那一系列動作應當是被那人看見了,不過也沒什麼,反正也不是幹什麼壞事。
最後所有車輛勻後退了大概二十米,這條土路比較小,而那12**貨車相對大了一些,又開往正中央,扛棺材的八大金剛不好通過,所以纔要讓車。
待道服老者一聲令起,這喪葬隊伍才又吹吹打打起來,而那老者在路過我時眉眼含笑的看着我,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道謝。
我只保持得體的微笑,並沒有說話。也就在這時我纔看到,這喪葬隊竟是扛着兩大一小三副棺材。
等所有人通過後,蘇克明跟不要命似的開着他那12**貨車呼嘯而過,我屏住呼吸擺了擺手趕走灰塵。
“小兄弟請等一下!”
洋子開着車靠了過來,我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就聽身後傳來急急的一聲喊叫,我身子一頓,扭過頭去:原來是剛剛對我點頭微笑的年輕人。
只見他揮動着手讓後兩輛車先行通過,這纔開着車子慢慢移動到我們車後,我不是太明白他這一波操作,便等在哪裡,洋子問說什麼事,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等他停好車後,這纔打開車門,笑意盈盈的向我走來 ,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蔣望琛。”
“你說你叫什麼!?”我心下一驚,震驚的看着面前這俊郎謙和的年輕人。
“呃,我的名字有什麼問題嗎……?”年輕男子愣聲問道。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還是非常大的問題!!
爲了確認一下,我試探的又問了一聲:“你叫蔣望辰?”
年輕男子頓了下,隨即笑容溫和道:“不是,是蔣望琛,王字旁的那個琛。”
我鬆了口氣,對他點了下頭歉意道:“抱歉,你與我一朋友名字有些相仿,剛剛聽你說出名字,還以爲是同名同姓,不想倒是失態了。”
蔣望琛笑着說:“那還真是有緣了,方纔小兄弟說的正是家弟的名字,只是多年前走丟後就一無所蹤,至今尚未找到。
敢問小兄弟何名和姓,我見你很是親和又出手不凡,能否跟小兄弟結交個朋友?”
我壓下胸腔因過分激動而快速跳動的心臟,回以一笑道:“我叫姜遇,生薑的姜,遇見的遇。”
之後兩人互相留了電話號碼還加了QQ說是日後方便聯繫,這才各自上車,直到過了這一段土路後我們便分道揚鑣。
對於蔣望琛是否是蔣望辰的親人這點,我不敢去確定,畢竟現在有不少人莫名其妙衝出來不是想要我的命就是覬覦我身上的東西,誰知道這會不會又是一個佈局,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更何況目前還不清楚這蔣望琛究竟是敵是友,看他那穿着打扮,舉止形態和開的車,怎麼的也是大戶人家大家族裡出來的,是以,即使有一半的確定性他就是蔣望辰的家人我就更加不敢貿然說出來。
“你怎麼了?”
洋子很不明白平時一上車就醞釀睡覺對付暈車的好兄弟現在居然在哪裡發了二十幾分鐘的呆!而且那臉色可真是精彩的緊,一會兒糾結的跟個麻花捲似的,一會兒凝重嚴肅的讓人不敢靠近,一會兒又跟個漏勺似的莫名嘆氣。
聽到洋子的問話,我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洋子,我貌似,找到蔣望辰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