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不如忘卻

經過魔界衆人的萬般努力, 服用了無數的靈丹妙藥,再加上青炎不斷地爲其輸入靈力之後,夜魅終於脫離了危險, 逐漸康復起來。衆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薛涵青在安下心來之後, 對正德皇帝的思念也日益加深, 遂向夜魅等人辭行, 打算回凡間去找自己的愛人。夜魅知道留不住她,便沒有多加阻攔。

當薛涵青興沖沖的回到皇宮之後,卻不由得愣住了。只見宮中到處都掛滿了白花、白幡, 宮女、太監們的臉上也多有悲慼之色,不由得暗想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宮裡有什麼人過世了嗎?

這時, 正好有幾個宮女路過, 她拉住離她最近的一個宮女問道:“請問……宮裡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到處掛着白幡, 是有什麼人過世了嗎?”

宮女認得薛涵青,見她突然出現問了一大堆問題, 先是愣了片刻,隨後爲難地道:“這個……這是……”

薛涵青見她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着急地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什麼人出事了?快告訴我。”

宮女吃痛地皺起了眉頭, 卻沒敢喊疼。旁邊一個膽子比較大些的宮女見此情形, 急忙道:“薛小姐, 您先彆着急, 有話慢慢說。”

薛涵青松開手, 深吸了口氣,歉然地道:“對不起, 剛纔是我太激動了,弄疼你了吧?”

那宮女急忙搖了搖頭道:“奴婢……奴婢沒事。”

薛涵青道:“沒事就好。”說完,轉向剛纔插話的那個宮女道:“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爲什麼所有人都穿着孝服?是哪位娘娘過世了嗎?還是……”薛涵青實在是不敢再猜測下去了,她害怕結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宮女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遲疑地開口道:“是……是……”

她們越是這個樣子,薛涵青越是害怕,忍不住顫聲道:“難道是……是皇上他……”

宮女們聞言,全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抽泣地道:“皇上……皇上他……駕崩了。”

聞言,薛涵青猶如遭受晴天霹靂,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幸好一個眼疾手快的宮女及時扶住了她,纔不至於摔倒。她呆愣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心痛卻清晰的讓人無所遁形。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宮女們的呼喚聲,她才慢慢回過神來,輕撫着胸口,顫聲問道:“他……他還這麼年輕,爲什麼會突然……是突患急症,還是……”

“奴婢們身份低微,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皇上是在從揚州回京的路上不慎落水,感染了風寒,所以才……”

“風寒?只是偶感風寒的話怎麼會這樣嚴重?甚至還……還有,皇上去揚州做什麼?”

“奴婢不知。”

薛涵青知道她們幾個只是普通的宮女,確實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內情,於是無力地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宮女們都擔憂地望着她,其中一個大着膽子道:“薛小姐,你……你真的沒事嗎?”

薛涵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們去忙吧,我去皇上的……靈堂看看。”

“是,奴婢們告退了。”

薛涵青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到靈堂,當她看到牌位上的名字時,終於不得不相信正德皇帝確實是離開了。她再也支持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靈位前,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爲什麼?爲什麼會這個樣子?朱大哥,你明明答應過我會等我回來的,你爲什麼要食言?爲什麼要狠心的拋下我一個人?爲什麼?爲什麼我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爲什麼不等我?爲什麼?爲什麼……”

她就這樣痛哭了一陣,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了,這才站起身來到棺木前。當她想伸手打開棺木見正德皇帝最後一面時,突然有人“啪”的一聲打開了她的手,怒吼道:“別碰他。”薛涵青不由得一怔,循聲望去,發現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夏皇后。

夏皇后怒視着她,咬牙切齒地道:“想不到你竟然還有臉回來。當初要不是你,皇上他怎麼會那麼痛苦,怎麼會做出那麼多的荒唐事?想不到最後竟然也是因爲你而丟了性命,你還有什麼臉回來見他?”

薛涵青震驚地道:“你……你說什麼?你說朱大哥是因我而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朱大哥他不是感染了風寒嗎?怎麼會……”

“哼,要不是爲了親自去你家提親,皇上他怎麼會落水,又怎麼會……”說完,忍不住痛哭起來。

薛涵青疑惑地道:“提親?提什麼親啊?”

夏皇后怒不可謁地打了她一個耳光道:“你少在這裡裝蒜了,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皇上他說等你回來,就要爲你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他要將你風風光光的迎娶進宮,他說要讓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皇上他對你那麼好,給了你所有女人都無法得到的愛和殊榮,可是沒想到最後害死他的人竟然是你。”

薛涵青捂着紅腫的臉頰,震驚地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朱大哥竟然是因爲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突然急痛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在薛涵青暈倒之後,夏皇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之後,有兩個人突然出現在了靈堂中,竟然是剛恢復不久的夜魅和青炎。夜魅溫柔地抱起薛涵青,將她放到殿內的牀上,輕柔地爲她擦去臉上的淚痕,癡迷地望着她絕美的容顏道:“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放你出來。本來以爲你跟他在一起會幸福的,可是沒想到……”

青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夜魅,別這樣,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想到小皇帝會這麼短命的,你也是爲了成全他們,只可惜造化弄人……”

“如果當時我阻止紫兒離開魔界,那她就不會知道小皇帝已死的事,也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別傻了,這種事你可以瞞多久呢?她早晚都會知道的,如果因爲你阻止她離開而致使他們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的話,紫兒她一定會恨你的。況且,你阻止得了她嗎?現在這樣也好,我們就可以趁機將紫兒帶回魔界去,也就不必再擔心天庭的人會傷害她了。”

夜魅忍不住皺眉道:“可是,以紫兒的脾氣,她真的會跟我們回去嗎?”

青炎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道:“這個……沒有試過,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會同意呢?”

夜魅苦笑着道:“其實你也知道希望渺茫的不是嗎?”

“我……唉!有時候紫兒的脾氣確實是太過固執了,但是你又何嘗不是呢?”

夜魅嘆了口氣道:“是啊,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着,所以我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算了,我們走吧,我不想讓紫兒知道我們來過了。”

青炎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們呀,一個比一個固執,我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薛涵青醒來之後,除了守在正德皇帝的靈堂前發呆之外,便是如幽靈般在宮中閒逛,回憶着與正德皇帝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守在暗處的夜魅和青炎看她這個樣子,都暗暗擔憂不已,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幾天之後,青炎終於忍不住道:“夜魅,紫兒再這麼下去怎麼行呢?她已經五天沒吃沒喝了,即使她有兩千年的道行,這樣下去也挺不住的,我們該怎麼辦呢?”

夜魅眼中滿是心疼和無奈,卻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紫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我們說什麼都沒有用的,除非小皇帝可以復活,否則……”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她這樣下去嗎?”

“我……我想……時間是治癒傷口的最好良藥,時間久了,紫兒自然會慢慢淡忘的。”

青炎緊盯着他道:“會嗎?關於這點你我都是深有體會的,你真的認爲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嗎?要是真的可以這麼容易的忘記一個人的話,當初紫兒又怎麼會輾轉數百年來尋找她的恩人?你又怎麼會執着上千年呢?夜魅,別再自欺欺人了,沒用的。”

“那……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爲今之計,只有讓她忘記一切,才能不再痛苦。”

“你是說……可是,這也許是紫兒這輩子最幸福、最快樂的記憶,我們這樣自作主張的爲她抹去,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啊,難道你就忍心看着紫兒永遠這樣痛苦下去嗎?”

“我……”

青炎將手搭在夜魅的肩頭道:“夜魅,別再猶豫了,我們這麼做也都是爲了紫兒好,我想她會明白的,她不會怪你的。”

“這……”夜魅遲疑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好吧,不過,要等到小皇帝入殮之後,我想讓紫兒送他最後一程,了卻她最後的心願。”

“好,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沒有什麼意見。”

只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們誰都沒想到薛涵青竟然會在正德皇帝下葬之時以身相殉,幸好夜魅和青炎救治及時,才撿回了一條命。這下,夜魅再不敢遲疑,急忙遵照青炎的建議,爲薛涵青消除了在人間的所有記憶。

一個月後,魔界。

一個絕美的紫衣少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幾顆果子,臉上帶着純真無邪的笑容推開了一間竹屋的門,興高采烈地喊道:“夜哥哥,夜哥哥,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正在處理公務的夜魅擡起頭來,溫柔地笑了笑道:“紫兒,你來了。”

紫芝獻寶似的將果子捧到夜魅面前道:“夜哥哥,你看看,這可是我費了很多功夫才找到的呢。每年果子一成熟,很快就被鳥兒們給吃光了,我可是從幾天前就一直守在旁邊,才摘到的呢。”

夜魅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道:“辛苦你了,紫兒最厲害了,連這麼難得的果子都被你尋到了。”

“那是當然了。”紫芝自豪地一笑,挑出一顆送到夜魅嘴邊道:“夜哥哥,你嚐嚐。”

“好。”夜魅就着她的手將果子吃了下去,不由得讚道:“好吃,紫兒,你也吃一顆。”說完,也挑出一顆餵給了紫芝。

兩人你餵給我,我餵給你,很快便將果子給吃光了。紫芝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道:“哎呀!忘了給青炎哥哥留幾顆了。”

夜魅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沒關係,我們不要告訴他就是了。”

紫芝也是調皮地一笑,對夜魅伸出小指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夜魅伸出小指勾住她的手指道:“好,這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望着紫芝無憂無慮的樣子,夜魅心中暗道:也許當初青炎的提議是對的,與其痛苦的守着記憶,倒不如忘卻。紫兒,只要你一輩子都這樣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我無論爲你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黃昏,揚州,端木世家。

一個美麗的少婦坐在庭院的大樹下,輕撫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泛着幸福的笑容。

突然,她身上多了一件披風,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道:“天氣轉涼了,出來多加件衣服,小心着涼。”

少婦回頭望着來人,高興地道:“臨風,你回來了。”

端木臨風坐在她旁邊,撫摸着她的小腹道:“怎麼樣?會不會很辛苦?”

少婦輕輕地搖了搖頭,帶着幸福的笑容道:“不會,寶寶很乖的,只是我感覺自己最近越來越懶,都不怎麼想動了,而且每天都吃這麼多的補品,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胖成小豬了。”

端木臨風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髮道:“怎麼會呢?你呀,以前就是太瘦了,現在胖一點兒也好,胖一點兒更好看。”

少婦依偎在端木臨風身邊道:“臨風,你對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再說了,當初我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了,要不是你一直陪着我、開導我,我也不會有今天的。這麼好的娘子,我要是再對你不好的話,豈不是要天打雷劈了?”

少婦靠在端木臨風肩頭,仰臉望着他俊美的臉龐,遲疑地道:“臨風,你現在還在怪青兒和皇上他們嗎?”

端木臨風搖了搖頭道:“不,我從來都沒有怪過青兒,至於皇上……我也早就已經想開了。以前都是我自己太過執着了,所以做了很多錯事,傷害了很多人,尤其是你……”他握住少婦的手,放在脣邊輕吻了一下,接着道:“小月,你放心,以前的事我真的都已經放下了,從今以後,我的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我會好好的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寶寶,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薛涵月回握住他的手道:“我相信你,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夕陽斜照在他們身上,爲他們鍍上了一層金黃的色彩,彷彿也在爲這對有情人深深的祝福。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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