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餐廳,我立馬鬆開了穆沉言,一個人埋頭快步走。他在身後喊我,“溫酒,車在這邊!”
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往前走,他追了上來,“走了,再不去民政局就來不及了。”
我腳步一頓,詫異的擡頭看着他,動了動脣,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實際上,我真的沒心情再跟他去民政局扯證了。
“溫酒!”對人他向來沒什麼耐心的,對我有時候也是這樣,他忍不住的低喝了一聲。
我惱火了起來,“我不去了,你愛跟誰領證就跟誰領證吧。最好,辛枝活過來你跟他一起去民政局,我才高興的很。”
他捏了捏眉心,說:“溫酒,我剛剛確實衝動了。但是蘇曼她……剛剛的穿着、髮型都跟生前的辛枝一模一樣。如果是你,看見一個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追上去?”
我一愣,“你確實說的有些道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不生氣,也做不到不介意。”
當我看到那個人是蘇曼的時候,我實在是很震驚。如果是別人我心裡可能還會好受些,可那個人偏偏是蘇曼,我認識了二十多年的人,爲了穆沉言背叛了我們的友情的人。
穆沉言靜靜的望着我,過了半分鐘才說:“那我跟你道歉。”
他這個人平常說句話都是惜字如金,何況是道歉。
他接着又說:“溫酒,我這輩子只跟你一個人道過歉,還不止一次。”
這我自然知道,但我還是搖頭了,“有些事情,是道歉無法解決的。今天的事情,就先這樣吧,領證的事情再說。”
我一再堅持,穆沉言也沒有說什麼,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到家之後,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內容相當挑釁,說的是“溫酒,你還是不如辛枝啊~”
不用想也知道,發短信的是蘇曼。
我突然想到幾年前剛認識胡興凡的時候,他給我過一份資料,全是辛枝相關,他讓我活成辛枝,但我沒這麼做。那如果蘇曼……
她那樣瘋狂,爲了穆沉言做過不少瘋狂的事情,再加上今天遇到的她,穆沉言說跟辛枝一模一樣。或許這段不在的時間,她是去改造自己了?
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我突然慌了,覺得可怕和不可思議。
我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畢竟只是猜測,想再證實一下,而且我覺得自己能想到,穆沉言那麼聰明,肯定也能想到。
我跟穆沉言誰都沒再提過領證的事情,可我知道這平靜之下暗藏着的是波濤洶涌。
爲了領證,花店還歇業了一天,誰知道沒能領成。第二天去店裡的時候,心情十分低落。
上午的時候蘇曼居然來了,她穿了一件很時尚的外套,跟昨天的她完全不一樣,跟以前也不一樣。
她邁着碎步最近來,環顧了一下我的店,笑着說:“你這店開的不錯啊?”
我懶得應付她,說道:“我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她聳了聳肩膀,“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你要是到我的餐廳去吃飯,我肯定給你免單。”
“放心吧,我不會去的,我怕你在我的菜裡下毒。”
“溫酒,你怎麼這麼膽小?我可是做正經生意的,怎麼會做這種事呢?”蘇曼靠在花架上,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剛盛開的花朵。
我笑着說:“我可不信你,你這次回來,怕是做足了準備了吧?昨天那場戲,真是好啊。”
“好?一點都不好,我以爲穆沉言會多看我幾眼呢。誰知道,還是跟你走了。”蘇曼看着我,臉上的笑意凝結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冷聲問。
她說:“也不想做什麼,只是想讓你看清楚穆沉言的真面目而已。他的心裡一直最愛的人都是辛枝,他能在你們領證的路上拋下你追上去,也能在結婚之後拋下你。任何時候,辛枝都是最重要的,你永遠都沒辦法超過她。”
她字字戳心,我實在不得不承認,穆沉言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忘記辛枝,我的心瞬間血流成河,疼痛難忍。
我忍着痛,咬牙說道:“蘇曼,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讓自己成爲辛枝,讓穆沉言多看你幾眼是麼?可是昨天你也看見了,當穆沉言看見你那張臉的時候,別提多噁心了。我告訴你,你只要頂着一張蘇曼的臉,穆沉言永遠都不會多看你!”
蘇曼頓時大怒,左手一掃,把花架上的幾盆花掃在了地上,哐噹噹的聲音刺耳的很。
那些都是我新買回來,精心打理的花,看到被她給毀了,我也怒了,“蘇曼,你他媽最好安分點,不然你的下場可不止被趕出東宜市這麼簡單!”
她腳踩在花上,用力的碾,冷笑着說:“你以爲自己是誰?還想把我趕出東宜市?”
“你又以爲自己是誰?找了胡興凡做靠山,就能惹我?你知不知道胡興凡的公司已經被穆氏收購了,他現在之所以能在東宜市,不過是我把自己的公司給他了。你記住了,就算我再不濟,現在也是穆沉言的女朋友,你惹不起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氣勢,竟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蘇曼也被震懾到了。
話音落下後,我便聽見了一道清潤的男聲,“溫酒說得對,她再不濟也是我穆沉言的女人,可你蘇曼什麼都不是。最好不要再妄想辦成辛枝吸引我的注意,你那是在侮辱她,會讓我覺得噁心至極。”
我擡頭一看,穆沉言就站在阿店門口,身材高大,他逆着光,看不清五官,但渾身的氣場強大,震懾人心。
他擡腳走了進來,蘇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來。
穆沉言走到我身邊,他面若冰霜的看着蘇曼,“滾吧,少在東宜市興風作浪。”
她的臉色相當難看,看看我,又看看穆沉言,氣沖沖的離開了。
她走了之後,我蹲在地上把殘破的花盆撿起來,又拿來掃把把泥土給掃了。他讓我別弄,說要給我請個店員,我說:“店裡的生意不怎麼好,也就收支平衡,請不起店員的。再說,又不忙,請來了給人白髮工資麼?”
他不說話,走過來要幫我,我道:“你還是坐着吧,這種事你肯定沒做過,也做不來。”
他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肩膀,輕晃了一下我的身子,“溫酒,爲了你很多沒做過的事情,我都做了,不差這一個。”
我說不出話來,他奪走了我手裡的掃把,彎腰掃地。那麼高大的身材,彎下來的時候依舊如同巨人。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動作笨拙的很,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便把我這兩天所有的不開心都笑沒了,頓時雨過天晴。
穆沉言望向我,也笑了起來,什麼都不用說,我們又和好了。
說沒有芥蒂那是假的,和好之後我感覺一切都不如從前了。辛枝雖然已經過世了,但一直是我的心病。不過穆沉言好幾次跟我說過,辛枝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她現在復活站在他面前,他選擇的人依舊是我。
我跟麗姐吐槽過這事兒,她讓我放寬心一點,畢竟辛枝已經不在了,穆沉言也不會傻到放着眼前的女人不要,對一個已經過世的人念念不忘。
麗姐安慰了我好一陣子,我才漸漸放下心來。她說得對,畢竟辛枝已經不在了。
我的事情過去沒幾天,麗姐突然通知我,要跟黃雁輝結婚了。當時我震驚了一下,因爲上次問,她說跟黃雁輝還沒在一塊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婚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足足驚了一分鐘,麗姐在電話那頭滔滔不絕的說,看上去很興奮,我猶猶豫豫的問:“你不要再考慮一下嗎?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考慮什麼?黃雁輝說了,這幾年他一直跟他前妻在打離婚官司,他離了婚之後就立馬來找我了,可見心裡都是我,所以呢我不想再拖拉了,也不想然他再等着。”
“麗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以前也幻想過有一天張瑾會離了婚,回來娶我。但是,你真的要好好考慮清楚。”
麗姐有些不耐煩的說:“我明白,你我都是相同命運的人,但是我現在幻想成真了,得好好抓住機會。就算黃雁輝那狗男人又一次騙了我,我也認了。”
“也別這麼說,他要是真心對你好,我高興還來不及。”我笑道,“你們婚禮在哪天?”
“他說要在下個月,越快越好。我覺得也是,但具體時間還沒商量好,到時候我會把請帖給你的,不許不來哦。”
“放心吧,我肯定到場。”
三天之後,我收到了麗姐的請帖,她是親自過來把請帖送到我家的,我跟她聊了一會兒,她說結婚之後就打算把酒吧都轉出去,自己在家專心做個家庭主婦,也催我快點和穆沉言結婚,她一直等着了。
我笑道:“我不着急,現在這樣挺好的。說實在的,我覺得結了婚還挺束縛的,不如現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