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興凡的話讓我驚了一下,我仔細一想,我跟他的關係,可以說是很尷尬的,現在跟他說這個,好像真的有些不妥。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友情提醒一下。奚維雯現在,是個麻煩。”我輕聲解釋。
他輕哼了一聲,“不需要你的提醒。奚維雯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也沒那麼傻。只是,她求我的樣子,太可憐了,我才心軟的。”
我沒答話,他沉默了片刻,又說:“既然你不肯幫忙,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先走了。”
他走的很快,也沒有等暖暖睡醒。
暖暖醒了之後,我問她還記不記得胡興凡叔叔,她撓撓頭,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似乎是真的忘了。
那天他走後,我也沒聽說奚維雯在他的公司上班,過了幾天之後,聽說奚維雯的債主找上門,因爲沒有錢還,被送到了夜總會去。
那天晚上,奚維雯來到我家裡,敲門聲很急促,當時我和穆沉言在客廳裡,正說到這件事了。
我起身去開門,奚維雯穿了件裙子,外邊裹了件呢外套,頭髮很亂,臉上的妝也花了,像個瘋子一樣。
她什麼也沒有說,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沒有任何防備,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臉頰火辣辣的疼。
聽到動靜的穆沉言走過來,看見奚維雯之後愣了一下,不悅的皺起眉頭,接着看了我一眼,問道:“她打你了?”
我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奚維雯,我從不打女人,但溫酒是我的妻子,我無法容忍你一次次這樣對她。”穆沉言的語氣有些冷,眯起了狹長的眸子。
奚維雯回道:“我打的就是她,怎麼了?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還不都是拜你們所賜!”
她揚起了手,還想再打我,但我早有防備,而且穆沉言也在我身邊。他抓住了奚維雯的胳膊,我看他手背上的青筋都起來了,一定用了非常大的力氣。
奚維雯皺眉,“你放開我!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他沒有鬆,轉頭看向了我,“溫酒,她打你的,你雙倍奉還給她。”
奚維雯的樣子,着實可惡,我擡起了手,但猶豫了一會兒,片刻後還是鬆開了。我道:“算了,打她我怕髒了自己的手,把她趕走吧。”
穆沉言沒說話,狠狠的踹了她一腳,奚維雯沒有防備,一下摔在地上,剛好摔出去了,他反手關上門,砰的一聲,動靜極大。
我聽見奚維雯還在敲門,她怒道:“穆沉言,有本事你開門啊?你還說你不打女人,現在打自己臉了吧?你背後這樣搞我,算什麼本事?”
她實在聒噪,我聽得很不耐煩,開了門衝着她吼道:“奚維雯,你在這裡跟我們說這些沒有用,還是想想辦法怎麼還錢吧!如果再不離開,我就報警,說你擾民!”
她氣的瞪圓了眼睛,指着我說:“行,溫酒,你給我等着!你讓我沒好日子過,我也讓你沒好日子過!”
“我等着,但在此之前,還是處理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吧。”我也稍微冷靜下來,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她看着我身後,咬着脣就哭了,淚流滿面。
我轉頭看了一眼,穆沉言站在我身後,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但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是無比冷漠的。
奚維雯淚眼朦朧的看着他,哭着說:“穆沉言,從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屬於我的。可你是我哥哥,但我還抱有一絲希望,因爲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從溫酒出現,你的一切都變了,你什麼都聽這個女人的。從她帶着孩子回來,再到你們結婚,我親眼見證着你們越來越幸福。
“我知道,我不會再有可能,也漸漸死心。可我還是你妹妹啊,你有沒有想過,我現在的這個位置,有多麼的難?奚紀安是我最親的人,我不能失去他,就像你不能失去溫酒一樣。我總覺得,我做點什麼,就能回到從前。或者,我做點什麼,能讓你像疼愛溫酒一樣,疼愛我。可是穆沉言,你怎麼如此狠心?怎麼能把我送到那種地方去?”
她真情流露,說了很長一段話,我抿了抿脣,剛準備開口,身後的穆沉言低聲道:“我不可能像疼愛溫酒一樣,疼愛你。但我給過你妹妹般的疼愛,是你自己親手扔掉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用那雙含滿了淚水的眼睛看他,着實可憐。我低聲說:“把你送到那個地方的人,不是穆沉言。”
她低頭,抹了把淚水,抽噎着說:“我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麼呢,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們就當我是發瘋吧,走了。”
她轉身離開,那樣子落魄的叫人心疼。可就是這個人,前不久傷了暖暖,還害的麗姐沒了孩子,挑撥我和她的關係。爲什麼她惡毒的時候那麼惡毒,可憐的時候又能那麼讓人心疼?
我關上門,轉身看見穆沉言神色有些悲傷,我以爲他是心疼奚維雯了,心裡有些不舒服,說道:“奚維雯現在這個下場,那是活該,你爲什麼總爲她心軟?”
“不是爲她。”他擡頭,看着我的眼睛,說的很認真。
我走到沙發邊坐下來,“那是爲什麼?”
“想到一些過去的事情。”他坐在我身側,凝神看着我,“想到我過去,也像奚維雯一樣,不管不顧的去報復自己恨的人。現在想想,我是真的做錯了。”
那些事情,過去很久很久了,像是上個世紀發生的一樣,我並不是很想回憶,低聲道:“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提那些幹什麼。”
“溫酒。”他很認真的喊我的名字,“對不起。”
道歉的話,他這輩子大概只跟我說過,還不止一次。我道:“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還提幹什麼?我早就原諒你了,不用再跟我道歉。”
“嗯。”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從背後抱住了我,親吻我的臉頰。
片刻後,手機響了,是麗姐的電話。她跟我說了做的那些事情,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她是你老公的妹妹,有你剛剛不會怪我吧?我也是沒辦法,我死掉的孩子,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不會。”我輕輕嘆了口氣,心情沉重的很。
頓了頓,她又說:“聽說,奚維雯的超市倒閉了,欠下了鉅額債務,是你們做的嗎?”
“是穆沉言。”我低聲回答。
“哦,果然穆沉言不一般,做的事情都比我狠絕漂亮。”
我沒說話,她道:“畢竟是你們妹妹,我就是跟你打個招呼,別怪我做太狠,既然你說沒什麼,那也沒事了,就先這樣吧,拜拜。”
我放下手機,靠在穆沉言的肩膀上,忽然想起了我爸以前跟我說過的話,他說我可以什麼都沒有,但必須要有善良。但現在,我覺得自己冷漠的可怕,再也不像從前的自己,保持着那樣一顆善心。
“穆沉言,你有沒有覺得我變了?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善良了,變的好狠心。”
他摟着我,說:“沒有,你還是善良的,只是不會太盲目。盲目的善良,那就是愚蠢。”
我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身上,什麼也沒說,緩緩閉上眼睛,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
*
兩天之後,我接到了齊榮琨的電話,打電話的不是他本人,但確實是用他的手機號打過來的。
“你是齊榮琨的朋友?”
是個很粗獷的男音,我愣了一下,應了一聲,“你是誰?”
“我也是他的朋友,不過他在我們這裡犯了點事,你提着錢過來替他解決。”
我有些聽不明白,他不是去匯水縣找方芷桐了麼?怎麼會犯了事?
“什麼意思,你可以講的明白點嗎?”
“你聽不懂嗎?叫你送錢過來!你在東宜市是吧?最好在一天之內趕到,不然就撕票!”
對方很兇,我都被嚇到了。聽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是齊榮琨被綁架了?
我慌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立刻把穆沉言給叫了過來。
他接過手機,很淡定的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問:“你們是誰?要多少錢?”
“不多,一百萬就行!”
那人倒是獅子大開口,我驚了一下。
“齊榮琨呢?讓他跟我說話,他不親口跟我說,我是不會信的。”
穆沉言很冷靜,過了一會兒我就聽見了齊榮琨的聲音。他有些急促的說:“穆先生,我現在……”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那人給打斷了。他說:“聽見他聲音了吧?不會有假的,趕緊送錢過來!”
確實是齊榮琨的聲音沒錯,但他怎麼會被人給綁架了?還勒索這麼多錢。
我看了穆沉言一樣,他眉頭緊擰,沉聲說:“地址給我。”
那人報了一連串的地址,穆沉言說會盡快趕到的,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怎麼辦?不會真的要給他送錢過去吧?對方來者不善,去了可能要出事。”
穆沉言道:“當然用不着我們親自過去,齊榮琨手底下也有人,派兩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