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一事事了,大會從新開始,往來門派人數衆多,自然也不能再拖下去。
裴衢淡淡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現在我只想去守着妹妹的亡靈,這邊的事,恕我不管了,就全權交由幾位長老處理吧。”
幾位長老見她一雙眼睛已經紅腫不堪,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大會依舊舉行,倒也省卻了不少環節。
“既然如此,我們直接開始兩位尊者的比試吧,先爲武試。”東長老緩緩的說道。
鬱念雲和顧溢一左一右分立臺上。
顧溢用一柄玄鐵鍛造的青鋼劍,名曰“燕雀”。鬱念雲笑笑,卻是拿出一根笛子來。
顧溢面色一變。“你這是瞧不起我呢?我顧溢雖然沒有和你有過什麼交集,但也是聽得別人說過,鬱大尊者你一向用的是一把劍的。”
鬱念雲笑道:“可不就是一把劍麼。顧大尊者不信你看。”
說着,鬱念雲也不知是動了那笛子的哪一處,笛身下端豁然伸出一截劍身來,明晃晃的與笛子的古黃色合爲一體,顯得格外的清亮。
“七星笛!”顧溢登時明白過來。
“原來你竟是天山老嫗阮臨心的弟子。”
“不錯。”鬱念雲淡淡的道:“兵器已出,顧大尊者,請!”
兩人劃開道來。下面一衆門人皆伸長了脖子瞧,唯恐漏看了一處招式。
兩方同時發動,鬱念雲手中的七星笛可是世人爭傳的上好寶器,劍一出手,破風處,帶動一聲長嘯。顧溢一劍過來,聲勢極快,直指命門。鬱念雲從容不迫,一個鷂子翻身,卻是輕輕一格,又是一陣笛音浮動。
衆人皆嘆!果是寶物,用來竟有如此奇特的功效!
七星笛時伸時收,變化多端。這一廂纔看見顧溢的劍已經橫過了鬱念雲的脖子去,那七星笛卻忽的伸長,直指顧溢心口,迫的人不得不退卻開來。那一廂眼見着七星笛過猶不及,偏生又一回收,立時轉換過來。
顧溢面色陰晴不定。
“好利器!”顧溢嘆道。“不過這麼好的兵器,鬱大尊者看來卻是難以物盡其用呢。若它在我手裡,我可不會讓敵人和我拼這麼久還拼不下來。”
鬱念雲只一笑。
“如此,那就請顧大尊者瞧好了!”
話音剛落,鬱念雲手下一轉,一把七星笛忽然舞的虎虎生風,一時間笛影漫天,衆人根本看不清哪一處是虛,哪一處是實!
顧溢暗暗叫苦,手下也一刻不停。
“顧大尊者果真好本事。”鬱念雲笑道:“這一招叫做滔滔不絕。”
鬱念雲揮劍後指:“這一招,就請顧大尊者你看好了,這叫做,虛虛實實。”
風聲過處,帶起一串長音。音在左,劍卻再右。顧溢心下大駭。擋之不及,唯有一避。顧溢立刻一個空後翻,卻驀然聽得鬱念雲一聲輕笑,心下登時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鬱念雲手下一變,手中一空,長笛橫掃。左手出,右手入,兩人立於臺中。鬱念雲正站在顧溢的背後,手中一柄亮晃晃的劍身,正對着顧溢的脖頸。
勝負已分!臺下一片譁然!
鬱念雲的武藝在幾人中算不得最好,最終卻拔得了武試的頭籌,婆娑門一中門人俱是驚詫不已,但幾人的比試都是公開的,衆人並未發現任何不對之處,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底下一衆門人皆竊竊私語道:“看來這鬱念雲便是下任的門主了。”
衆人又這樣的想法也是有理有據。畢竟剩下那顧溢要能勝過鬱念雲的地方就只有武藝了。
顧溢一張臉憋得通紅。他是一向自負慣了的人,如何受得下這口氣。偏生如此衆目之下,他亦不能說些什麼,這等關鍵時刻,面子還不算是最重要的。
幾位長老連連點頭。
“裴門主推薦的人果真不錯。”
“既如此。想來也沒什麼疑問的了。”西長老請出幾位請來的掌門詢問。衆掌門紛紛點頭。
鬱念雲下臺,緩緩的收好七星笛,卻是上前施禮道:“念雲斗膽,有一事想借今天的機會,請大家做個見證!”
“何事?”衆人均是不解。
鬱念雲一笑。卻是用着傳音入內的方式對後面道:“出來吧。”
衆人紛紛看去。卻是一位年輕的公子哥。在場中有人認得他的,忍不住叫出聲來。
“是他!就是蘇家的小公子,蘇江鄂!”
“蘇江鄂!”大廳裡又亂作一團,議論紛紛。幾位長老有些頭疼的揉揉自己的額頭。老了,老了,果真是老了,這兩日的事情一環接着一環,真是有些吃不消。
“既然蘇家的小公子都出來了,我自然也不好再坐着了。”馮歡也慢慢的收扇過來。
“蘇公子,這邊請。”馮歡施禮道。
“蘇江鄂”點點頭,一旁已經有人立刻備上椅子過來,請他入座。
“事關本派清譽,有勞蘇公子了。”東長老道。
“蘇江鄂”點頭道:“蘇家一事,卻卻是與馮兄無關的。”
見衆人紛紛議論,“蘇江鄂”揮手繼續道:“當年一事,我本不欲再提,奈何有人卻三番四次想置我於死地。更加之之前本與馮大哥有所之交,實在不忍心看他在這般爲江湖人所指。因而此次前來,說明此事。”
“出事當日,馮大哥卻是在我家中做客。也確實是爲了家中至寶——淮楠索而來。然而,馮大哥爲人坦蕩,家父不予。他也並未強求,本來那一晚過後,便也是橋歸橋路歸路。誰料的會有那一場大變。”
臺下有人疑惑:“只是當時小公子不是因爲傅家那閨女,已被逐出家門了麼?”
“蘇江鄂”苦笑道:“說來慚愧。我也是之後才明白過來,父親這不是趕我,而是爲保我一命,就算是沒有秋芳,也是會趕我出來的。”
“哦?”衆皆詫異萬分:“這卻又是爲何?”
“蘇江鄂”道:“這便是蘇家滅門一案的元兇了!”說到這裡,“蘇江鄂”不由握緊了拳頭。
“這人也着實可恨,不但害我全家,又怕大家知道,就想出這樣一條毒計來嫁禍給他。”
“着實可惡!”臺下衆人嘆道。
“真應該找出來千刀萬剮了好。”
“那這人究竟是誰?”
“蘇江鄂”看看衆人,又看看幾位長老,方纔閉上眼幽幽的說出了兩個字。
“血魔——”
血魔!
在場衆人無不色變。
“那他卻是爲了什麼,沒人能攔得住他,卻又爲何嫁禍給馮歡?”
“蘇江鄂”長嘆一聲:“他也是爲了家中那隻淮楠索。淮南索至剛至陽,正而是他的剋星,他如何會讓自己的剋星留在大家手中。你們難道沒有發覺,血魔的猖狂,正是在蘇家滅門之後麼?”
“嫁禍給馮歡,則是因爲家父,那一夜,家父用淮南索傷了他,他元氣大傷,自然一時之間難以禦敵,剛好有馮大哥這麼好的一個擋箭牌,他又何樂而不爲。要不是那日我悄悄回府發現,便也就讓他得逞了。”
“馮大哥被他打傷,正好看見了我,要不是他及時點了我的穴,又把我掩藏的好,只怕也沒了近日的蘇江鄂了。”
“這還要多謝馮大哥的救命之恩。”說着便給馮歡叩禮。
慌得馮歡趕忙扶住:“這是萬萬使不得的,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如今你幫我洗脫這一身冤屈,也算是你的報答了。”
“你就不怪我一直不肯現身?”
“哪裡哪裡。你自然也是有你的苦衷的。”
“不錯。”“蘇江鄂”點點頭。“那一夜後,滿家滅門,我又被人追殺,幾次險遭毒手,最後還不慎跌落懸崖,摔斷了雙腿,困於深山,一直到前些日子方纔好了起來。”
“原來還有這般的經歷,真是難爲你了。”
“蘇江鄂”展顏道:“好在我還是將當日情況說明了。馮大哥,你以後再不必揹負那一陣罪名了。”
正此之時,忽聽得一聲長笑從外面傳來。
“我還是來晚了些。不過好歹不算太晚。”
進來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婆婆。拄着一根龍頭柺杖,兩眼笑眯笑眯的,差不多成了一條縫。
“原來是紅燈婆婆,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啊?”東長老也笑眯眯的道。
紅燈婆婆笑着點點頭道:“可不就是爲了這蘇家小公子的事麼。”
蘇家小公子?衆人的視線又重新落到“蘇江鄂”的身上。
“蘇江鄂”一愣,下意識的就看鬱念雲,但也只是一瞥,很快就移了過去,鬱念雲心中也不由疑惑起來。
紅燈婆婆笑道:“你們這裡請了一位蘇公子,我這裡可也帶了一名蘇公子呢,還有那蘇小公子的媳婦呢。”
衆人一愣。
“小夥子,你還不快過來?”
人羣慢慢的讓出一條道來,道的盡頭,可不正是又一位“蘇江鄂”!
臺上臺下兩位公子面色都是一變!不同的是,臺下的這位蘇公子手邊還扶着一位姑娘。那姑娘似乎的了一場大病身體虛弱不堪,臉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紅,伴隨着一兩聲咳嗽。
那姑娘亦是滿臉的不解。
“怎麼會……有兩個江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