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鬱念雲此言,南宮策總算沒有貿然出去。那是自己的父親,他知道!
拶子加下去的那一下,周彥昌的聲聲嘶吼聽得南宮策手上青筋暴凸!
誠然,作爲一個孝順的孩子,看見父親受苦,總是寧願自己來替他分擔一些的,但是十多年了,十多年的時間,南宮策沒有感受到什麼父親的威嚴,周彥昌也沒有一點爲人父爲人夫的自覺,總該有點什麼讓他長點記性的。
這也是之前南宮策沒有怎麼出面阻擋的原因,自己畢竟就一個人,若遇到江湖上的人,還好用武功說話,可這是賭坊,不是江湖。願賭服輸,既然賭了,而且是不計後果的賭了,那就必須要爲其買單。
而且十萬兩的數額也確實太大了。
南宮策好生焦頭爛額,不過鬱念雲對他說,“放心,我有打算,保管能讓你爹平平安安的。”這話說的信誓旦旦,南宮策下意識的就信了。她總是很有辦法,不是麼?
只是現在――
眼看着辣椒水又往周彥昌那被夾過的手上招呼過去了,南宮策霎時間目眥欲裂。
“南宮策!”鬱念雲趕忙小聲提醒,“你還想不想你這個家安安穩穩了!”
南宮策別過頭去,“你既打定了主意,何苦這麼叫我過來?我只恨自己這麼些年空學了一生武功,及到用時才知道他們真正想要的……”
鬱念雲聽言,先是責備自己確實考慮不周,聽到後面鬱念雲就哭笑不得了,“什麼意思?本事?什麼叫真的本事?就只是有錢?南宮策,我沒料到你竟然如此膚淺。”
南宮策一時語塞。
鬱念雲又道,“你看那縣令,那可是你父母都認可的本事人,可是結果呢,本來好好的一個家,硬是被你的父母逼得岌岌可危。你說有錢,好啊,像你爹這般,一揮手就是十萬,得有多大的家財都不夠他敗的!這是實話!”
看了看南宮策的神色,鬱念雲知道她也不好受,只得安慰道,“叫你來就是打算今夜救你爹出來的,且再等等,過了今夜,我保證,賭坊的人再不會來找你爹的半點不是。”
他們這邊說着,周彥昌那裡又是一番新的刑法了,幾次三番,周彥昌在那兒疼得死去活來,求饒的話說了一茬又一茬,說到後面,嘶吼聲,求饒聲,慘叫聲把喉嚨都喊啞了。
南宮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搶先從犄角處一躍而出!
“他欠的債我來還!”南宮策道。
賭坊那幾人先是一愣,這人卻是怎麼冒出來的?
再是一笑,“你來還,十萬兩銀子,你拿什麼還?”
南宮策沉吟了一瞬,“諸位大哥不如打個商量,你看,十萬兩也不是小數目,而且我們也都知道,這十萬兩裡的水分,不如各退一點,也免得鬧到後面僵持不下,什麼好也落不着。”
那小頭目一笑,“真看不出,就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兒,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成,那便取個好彩――八萬,你若一口氣拿的出來,那便準了!”
南宮策瞧了一眼周彥昌,周彥昌渾身溼嗒嗒的,身上遍佈着長繩抽過的血楞子,南宮策心下一揪,左右少了兩萬多,再講下去反倒容易鬧些矛盾,當下頭腦一熱就應了,隨後就要去給周彥昌鬆綁。
小頭目趕忙攔住了,“還講不講道義了,一手交錢一手才放人,錢呢?”
錢?這對現在相當於是一窮二白的南宮策來說哪裡有?只得含糊道,“錢,我會盡快還上!”
“那可不行!”小頭目趾高氣揚,“我就現在要,不然,你這爹爹我就不敢保證還能不能活着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見不着明天的太陽!南宮策渾身一震,回頭想看鬱念雲,鬱念雲卻不知去了何處,再一看周彥昌,已然氣息奄奄,連個表情也做不出來,南宮策心下大駭!只怕那小頭目說的是真的!若不是自己及時出來,周彥昌怕是很容易承受不住!
想到這裡,南宮策就有些心焦,南宮策因又好言了幾句,那小頭目依舊死死的叫囂着立馬拿錢換人。
那小頭目也正是吃準了南宮策拿不出錢來,這會兒只拿南宮策當熱鬧看,鬧到後面索性樂道,“不如這樣,你從我們幾個的胯下鑽過去,鑽一次就減一千兩,這買賣可划算着,要不要試試?”
旁邊立刻有人勸他,“剛剛減了兩萬已是不妥,若他真鑽了,老大那裡可如何交代。”
只是這會兒這小頭目玩的興起,已然不管這些了,只悄聲道,“我自有辦法,豈能真讓他帶了人走?”
頗有功力的南宮策自然把這話也聽進了耳朵裡,再三問了那人“此言不虛?”後,南宮策真開始打算應了這要求了。
周彥昌氣息奄奄的望着這邊,眼裡已經悄然的染上一層水色。他看着他剛認得這個孩子慢慢的彎下身去,他看見那幾個賭坊的人看熱鬧般的排成一路,間或的爆發出一些鬨笑,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取笑,周彥昌哪裡還忍得住!當下無聲的抽泣起來。
南宮策單膝已然跪下,另一條腿也要跟着跪下,說時遲那時快,但聽得一聲“慢着――”南宮策便覺得膝蓋處有一團力扶了起來,南宮策趕忙借力起身站穩了身形,鬱念雲笑吟吟的走了出來,“你不是要銀子麼?這裡就是八萬兩的銀票!”
賭坊裡的幾個人萬萬沒有料到這麼一出,指着鬱念雲,“你、你、你……”了老半天,愣是“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怎麼了?”鬱念雲偏頭看他們。
“你不是說了不管這事兒麼?”小頭目總算“你”出個問句來。一面悄聲問旁邊的人,“老大不是讓查這女的的底細麼?可有什麼消息?”旁邊的人只說不知。
鬱念雲眨眨眼睛,“有麼?”
“哦,好像是有。”鬱念雲笑笑,“這種濫賭之人得事兒我自然不想參合,可是不巧,他正好是我恩人在意的人,我又怎能不救?”
小頭目一愣,“恩、恩人?”
“沒錯。這位南宮公子就是我的恩人,所以他爹爹欠的銀子我來還!”
“那、那你先前怎麼不還?”小頭目結巴道。
“之前?”鬱念雲一拍手,“咳!這不是要和恩人講好條件麼!畢竟十萬又不是小數目。”說這話時,鬱念雲暗暗拿眼覷了一眼周彥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