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陌生感
滿是灰塵的倉庫,昏暗的燈光下,聶痕的影子沉重地附着在地面上,彷彿同樣蒙着一層灰塵。
聽完了聶仁盛的話,知道了一系列真相,如果說依然還是不爲所動,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自己的弟弟聶跡,和聶深接觸的越來越頻繁了。
現在想來,聶深早前多次出手相救的舉動,似乎可以理解一些了,雖然他表面上始終充當着救星的角色,但也正是因爲自己這邊一次次的被他救了下來,而使得當時的事情越鬧越大,被牽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最終發展成了三年前的殘局。
整件事情一直都是按着對他最有利的方向在推進着,更高明的是,他卻一直把自己處在一個局外人的位置,多次的救下自己,根本就是要利用自己爲他剷除掉更多的障礙,到今天卻還是依然用救命之恩的理由來向自己施壓,想到這裡,聶痕的心裡有一種極爲不忿的感覺。
聶痕擡起頭,目光堅毅地看了看玻璃缸裡的聶仁盛,冷冷地道了一聲:“聶門這種被詛咒的地方,早就該消失了。”
說完,大手一揮,一把拽住了聶仁盛身後的供給營養的那條軟管,一旁的管家頓時慌張了起來,朝前一撲,兩隻手抱住了聶痕的手臂。
“你要幹什麼!”他大喊了一聲。
聶痕沒有說話,只是凝沉地看着他。
聶仁盛雖然看不見東西,但也大概能聽出來發生了什麼事,他緩緩地揚起了嘴角,吩咐了一聲:“放開他,我想我已經找對人了。”
管家聽了主人的話,但還是很不放心,鬆開了聶痕,後退了幾步。
聶痕再次面對聶仁盛,深呼了一口氣,語氣中也沒有了那種犀利,淡淡地說道:“八年了,你應該休息一下了。”
聶仁盛嘴角的笑意始終未減:“謝謝你,不過我就這樣死去,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麻煩?哼哼……”聶痕冷笑了一聲,隨即一把扯斷了聶仁盛後背的軟管。
聶仁盛瞬間好像缺氧了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氣,但依然掛着欣慰的表情。
“如果遇到我的父親,請幫我帶聲好,告訴他聶門怎麼樣我不想管,但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聶跡。”聶痕低聲說道,隨後轉身朝外面走去。
背後傳來了管家悲傷的哭聲。
從莊園裡出去,聶痕自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回到自己的車裡,啓動車子,行駛到山下的時候,天已經亮的差不多了,他左思右想,打出電話,打給了聶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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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兩人約好的地方,是父親所在的公墓。
聶痕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很多來到這裡,把給父親帶的花放到了父親的碑前,諸多回憶又涌了上來,轉過眼看到自己的墓碑,他的心裡泛起了一陣陰鬱,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已經躺在了裡面,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稍過片刻,聶跡出現在了公墓的大門裡,一眼便發現了大哥的身影,他停在了原地稍微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低沉,雙眼中若有思索,他也有想要對大哥說的事情,整理了一下思緒,他隨後仰起頭,興沖沖地朝聶痕走了過去。
“大哥!這可不算我遲到,是你來早了。”聶跡喊了一聲。
聲音從聶痕的背後傳來,聶痕回頭看去,自己的弟弟正匆匆而至,手裡也捧着一束鮮花,兩兄弟買的是同一種花,數量也是一樣的。
見到自己的弟弟,他發自心底地笑了笑,眼角那冗餘的滄桑也隨之逝去了不少。
聶跡先走到了父親的墓碑前,放下了花,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用心和父親交談着什麼,隨後睜開眼睛,長呼了一口氣。
“轉眼間,父親已經去世的三年多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還好像就在昨天一樣。”聶痕幽幽地嘆道。
“你找我來,應該不會是隻爲了我們父子三人小聚一下吧。”聶跡微微地笑着,但一雙眼睛確是很敏感地在注視着大哥。
“我是想問問你最近在忙些什麼,聽說你住院了。”聶痕並沒有直接入主題,他了解聶跡的性格,怕他會一時衝動而做出其他的事情。
隨後聶痕遞給了聶跡一支雪茄,自己放到嘴邊一支,而聶跡則拿出打火機先給聶痕點燃了雪茄,然後才點燃自己的,兩兄弟看似親密無間。
“哦,沒什麼大礙,早已經好了,只是感覺在病房裡舒服一些,就一直沒出院。”聶跡在揣測着大哥的意圖,他並沒有直接說出是因爲接近冷桑清才住的院。
“最近你和聶深走得很近,在做些什麼?”聶痕深吸一口雪茄,緩緩地道了一句。
可他沒有想到,聶跡會有這麼大反應,只見聶跡猛地擡起頭來,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不解,盯了半天,才若有若無地迴應了一聲:“哦。”
聶痕並不會知道聶跡此刻心裡的敏感,聶跡的確自有他暗中的想法,和聶深聯絡也自有他的目的,可這一切他並不希望大哥知道。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你派人監視我?”沉默過後,聶跡先開了口,但語氣中似乎有一些不悅。
此話一出,聶痕體內莫名地涌出了一陣無力感,他微鎖劍眉,有些意外地看着聶跡的臉,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弟弟今天變得有些陌生,這種感覺不管是之前分開的十幾年,還是最近分開的三年,再次見面的時候都沒有過,可此刻他卻覺得兩兄弟之間的交談,好像隔着一些什麼。
聶跡也看出了大哥的思索,連忙緩和着氣氛,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再次笑了起來:“開玩笑的,我知道大哥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爲了保護我和清兒,不是嗎。”
聶跡的行爲雖然緩解了剛剛的尷尬,但並沒有緩解聶痕心裡的擔憂,看着自己的弟弟臉上那略顯生硬的笑容,他的眉宇間凝得更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