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無法揣摩的聶痕(2)
“聶痕?”她輕喃了一下他的名字。
“離我遠點!”不同於剛剛,聶痕顯得很是冷淡,警告的語氣也略微粗魯了些,優雅的眉宇之間似乎沾染一絲厭煩。
冷桑清一愣,心沒由來地疼了一下,像是被針扎,全身蔓延。她做了什麼讓他這麼討厭了?
“還不走?我要休息!”聶痕沒看她,只是微微提高了下嗓音。
“喂,你很離譜啊。”冷桑清哪會受得了他這般陰晴不定的性子,蹙着眉頭跟他吼了一句。討厭她,還救她?
聶痕回身,死死的盯住她,她看到他的眼神變暗了,聲音轉冷:“我再說最後一次,出去!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冷桑清感到震驚,她第一次看到他用這種黑暗的眼神看着她,那黑暗中隱藏着某些可怕的東西,讓她感到喉嚨發緊,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想都不再多想,直接奪門而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聶痕的面色又漸漸恢復了平靜,一如平常般的面目表情,可是,心卻無法再平靜了。
就在剛剛,他竟然很想佔有這個女孩子!這種強烈的慾望幾乎折磨得他生疼難忍,如果不是及時推開她,他一定會像野獸一樣狠狠傷害她,將她撕碎、吞噬,一絲不剩!
她是冷天煜的妹妹!
他不想跟冷家任何一個人扯上任何關係,這是當初他對上官璇的承諾!
聶痕的大手緊緊攥住,閉上雙眼,眉間盡是隱忍。
翌日清晨。
晴間多雲。
冷桑清失眠了,抱起了枕頭靠在了牀邊,回想昨天經歷的一幕,聶痕吻了她,卻又厭惡地將她推開,她搞不懂,真的搞不懂,咬了咬脣,忍不住拿起牀頭邊的電話,她很想很想打電話找誰傾訴一下,想要將心事倒出來。
其實她想說的是,也許,當聶痕出現在聶門救了她的時候,她的心就不能平靜了,又或者是,可能在櫻花樹下的那一眼,她的心就開始了不安穩的跳動。
她想要告訴所有人,她喜歡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雖然神秘莫測,但他優雅穩重的樣子真的令她怦然心動,怎麼辦?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她曾經也喜歡過蕭宗,可感覺不一樣,就算昨晚上那個男人面露厭惡地將她推開,她還是想着他,每次一想到他,她的心就咚咚狂跳個不停。
用力按住胸口,別跳了,別跳了!冷桑清,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了?怎麼這麼輕易就喜歡上了他?他對你說過他喜歡你嗎?幹嘛那麼念念不忘的?
“啊――”她將頭藏進了枕頭下面,大聲叫了一句,“煩死了,煩死我了!聶痕,你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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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涼亭,今天格外熱鬧,推着餐車的人來來回回,餐桌上坐着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有一個是他們的父親。
“我的王子們,你們都幹了些什麼!痕兒的突然出現,應該嚇壞了聶仁世這個老東西了吧。”聶仁君手舞足蹈,一大清早,他竟然端起了一杯紅酒。
“很可惜,當時我都沒有看到,不過從聲音能聽出來當時的氣氛是有多尷尬。”聶跡嬉笑着,手臂搭上了聶痕的肩膀。
聶痕淺笑着,沒有說話。
他喜歡這種感覺,不論是在說些什麼,家人在一起開心地笑着,他就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平靜,這裡也是他心中最後一塊被保護起來的地方,不需任何人侵犯,自己對外從來都是宣稱沒有家人,因爲他怕別人知道這裡,找到這裡。
“不過這個老東西還真是不把我往在眼裡,竟然要用跡兒的心臟去換他那個病簍子的心臟,這筆帳我一定會跟他算清楚。”聶仁君的眼神中頓時間又犀利了起來。
“就這樣吧。無論如何,旁室要對付宗室這種事情會被其他人拿來當做把柄的。”聶痕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聶仁君的酒杯,優雅地淺飲了一口:“現在的他已經快要瘋了,讓這種狀態的他再去騷擾其他旁室,對父親大人不是更加有利嗎?更要留意的是那個羅森管家。”
聶仁君眼底瞬間閃過一抹興奮:“我本來以爲你離開了,現在又留下來,是不是意味着以後都會留下來了?”
聶痕收回了臉上的笑意,視線從父親的臉上挪開,搖晃着杯中的紅酒,若有所思。聶仁世的確快要瘋了,可他忘記了自己的父親現在也已經不是正常人了,阻止所有的紛爭,只是想保護好他心中這最後一片寧土。
他沒有說話,可聶仁君的眼神卻一直在追討着答案。
“我們先不提這些了,今天是大哥病癒的日子,我們除了慶祝,高興,難道還需要什麼別的嗎?”聶跡看出了舊話重提所以起的不愉快,在一旁打着圓場。
聶仁君放下了咄咄逼人的眼神,舉起了杯:“我們乾杯,不過要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
聶痕冷笑了一聲:“不錯,無法改變的,始終也是無法改變。”
隨後,三人碰了酒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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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了沉穩地腳步聲。
趴在窗邊偷看涼亭一幕的冷桑清心中一驚,聶痕回來了!的確,她看到了父子三人共進早餐的全過程,按散場的時間推算,應該是他沒錯。
一陣小碎步,顛倒了自己的牀上,抱着枕頭,假裝從未醒過。
怎麼辦?今天見到他,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冷桑清啊冷桑清,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
門被緩緩推開,腳步輕聲地踱了進來。
冷桑清地臉上更加緊張了,一雙秀麗的小眉兒鎖得緊緊的,寶潤的雙脣也抿成了一條線。
腳步聲到了牀前停下了,半天沒有聲響,冷桑清知道聶痕在看着自己。
怎麼?羞愧了吧,說什麼你在性命攸關的時候是本小姐奉獻出自己的一腔熱血拿來救你的,你昨晚那麼冰冷冷對待我,一定是愧疚了吧?肯定是來道歉的!冷桑清心裡琢磨着。
屋裡仍是安安靜靜地,就連剛剛窗外的除草聲也停止了,冷桑清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這個聶痕也太沒風度了吧?倒是說句話呀,難道還要她主動開口不成嗎?
依舊……安靜……
冷桑清再也按耐不住,氣沖沖地坐了起來,把枕頭使勁地砸向對方,卻笨手笨腳地扔在了地上。
“喂,你這個傢伙還真是討厭……”話還沒有說完,她便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臉上一副不羈的表情,這人準是聶跡沒錯。
“砸錯人了吧,還不賠禮道歉?”聶跡一臉壞笑地盯着盡是倦容的冷桑清。
冷桑清心中滿是失落,上挑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身高如t臺模特的男人,小嘴氣鼓鼓地:“不道歉!你們兄弟兩個沒有一個好東西!”
聶跡沒有理睬冷桑清的“誇獎”,一隻手託着下巴,一副在思索事情的模樣。
“雙胞胎,你進來怎麼連門也不敲?”冷桑清問着,擡頭看着他的思索。
“不要把說得像個壞人一樣,這裡是病房,門上根本都沒有鎖,況且這幾天我都是這樣進進出的。”聶跡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很大的反應。
冷桑清心中升起一股後怕,有意無意地隨便問了一句:“你又在搞什麼陰謀呢?”
“小人之心了不是?我在想你――跟痕那傢伙到底什麼關係?”聶跡意味深長地說着,眼神中卻有着異樣的內容,緊接着一針見血地問道:“你是不是愛上聶了?”
“討厭!你這個討厭鬼!離開這裡,我不想看見你!”如同刺到了她的軟肋一般,冷桑清整個人馬上變得激動起來,不過卻不聰明地選擇了暴躁,來掩飾自己心裡的害羞。
聶跡笑着閃開了冷桑清另一個枕頭的襲擊:“喂,冷桑清,我這次來是代替父親大人問你句話的。”
冷桑清聞言一怔,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老伯,行爲舉動也變得乖了起來,老實地坐回了牀上。
“他爲什麼不叫我過去親自問?”
聶跡撿起了枕頭,遞還給她,轉身坐到了沙發上,兩條腿重疊着搭在了茶几面:“父親大人說你和他說話的時候會緊張,所以讓我來問問你。”
冷桑清心裡升起一絲暖意。
“他讓我問你,覺得索馬里這個地方怎麼樣?喜不喜歡這裡的風景和人文?”話完之後,聶跡抿了抿嘴。
“不喜歡!這裡沒有一個好人!除了聶伯伯……呃,還除了秦管家!”冷桑清氣呼呼的模樣可愛至極。
“不要這樣。”聶跡一個勁地擺手:“不要把個人情緒放在裡面,認真回答,我可是要交差的。”
“爲什麼要問這些問題?”冷桑清不解地問道。
聶跡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天知道。我只是奉命完成任務的。”
冷桑清斜眼一瞪,得意和泄憤的情緒全都擠在了眼角:“那姐姐就認真的回答你吧,姐姐我挺喜歡這裡的。”
聶跡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挑釁,臉上依然一副不屑:“原來是姐姐,多虧你先告訴了我,不然依你的長相,我一直在糾結是不是該叫你阿姨呢。”說完,他趾高氣昂地朝門口走去。
“你!”冷桑清的牙齒扣住了她粉潤的嘴脣。
又一個枕頭衝着聶跡的背影飛了過去,卻順勢砸在了正巧推門而進的聶痕身上,他一個反手抓住,面無表情走了進來。
冷桑清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臉頰瞬間變得紅潤,情急之下,她抓起了被子把自己藏在了裡面,蜷縮在牀的一角。
“跡!”聶痕表示突然,但並不詫異,瞄了一眼牀角用被子矇住全身的冷桑清。
聶跡顯然機警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無奈的緊了緊鼻子,走到了冷桑清的旁邊,猛地掀起了被子。
一個衣着完整,髮型不亂的冷桑清,完全呈現在聶痕的眼裡。
“啊!”冷桑清尖叫了一聲。
“喂,大哥,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聶跡無辜地解釋道。
“你進來做什麼?”聶痕淡淡地看了一眼牀上的冷桑清,沒有理會她。
“我嘛,是要問嫂子幾句話的。”聶跡嬉笑着說道。
聽到“嫂子”兩個字,冷桑清偷偷打開了手指縫,瞄着聶痕的表情,而聶痕臉上並無任何表情,似乎是不介意他這麼叫,也似乎是不在乎他怎麼叫……
“問她什麼?”聶痕一臉的淡定。
“想知道啊,你問她好嘍,我走了。”說罷,聶跡搖晃着肩膀,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聶跡走後,聶痕沒有跟冷桑清說話,一個人走到了窗邊,從兜裡鉗出了一支雪茄點燃,煙霧繚繞之中,摸不透他的想法。
冷桑清坐起身來,盡是怨氣地盯着他,片刻之後,極爲委屈地決定打破目前尷尬的氣氛,“喂,你進來幹嘛?”
聶痕沒有說話,一雙鷹隼依然眺望着窗外。今天是多雲的天氣,被半掩半露的陽光,映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冷峻,又格外的陌生。
冷桑清原本是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可被聶痕的這一不理睬,搞得更加尷尬了。
“可以跟我說說你在想什麼嗎?也許兩個人商量,就會有解決的辦法。”
聶痕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煙氣時,發出了“呼”的聲音,這是他唯一發出的一個聲音,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冷桑清的問話,更甚至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冷桑清這個人。
冷桑清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委屈的小臉讓人看了無比心碎,她壓低聲音,卻又抑制不住激動,低聲喊道:“我們,又恢復到陌生人了是吧!”說話間,她傷心的淚水已經溢出了眼角,滑到了臉頰。
聶痕拿過菸灰缸,把雪茄死死地捻滅在裡面,沒有說話。
“好的,那明天……”
冷桑清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聶痕打斷了――
“準備一下,明天跟我離開這裡。”
明天?
離開?
冷桑清怔了一下,用手掌在臉上胡亂抹去了淚水,喘息仍在抽噎着,可泛紅小臉上卻掛着完全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