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蕭宗的背叛
聶痕一把拽着他的衣領,如同雄鷹撲食,雙爪抓住一隻瘦弱的兔子一般,把他拉到了所有人的視線裡。
蕭宗感到自己一下子就被拎了起來,他依然沒有敢看着聶痕的眼睛,故作鎮定地看着下面。
聶痕優雅地笑了笑,看着蕭宗,從容地說道:“剛剛聽完你的故事,我有幾個地方不太明白,我可以在諮詢一下嗎?”
儘管聶痕十分不願意去解釋什麼事情,但爲了父親,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性格。
蕭宗聽到這句話,微微眯起眼睛
現場的氣氛凝結到了一個冰點。
聶仁君父子三人很疑惑,從監控錄影上看,倒下的人的確是聶仁世,不過他們也很清楚,這一切的流程只不過被簡化成了另一個故事,加上一個煞有其事的結局,立刻豐滿了整件事情的真實性。
聶仁世應該不會死。
離開的時候,密室內所有的人內,他的狀態是最好的一個。
可是,爲什麼要用自己的死作爲由頭,來對付聶仁君一家人?死者是僞造的嗎?相比之下,哪怕是換做羅森管家被擊斃,由聶仁世出來主持大局,不是更具備煽動性!
三個人加上冷桑清,依然這樣認爲着。
冷桑清焦灼地緊攥着椅子的扶手,一雙美眸之中除了對蕭宗的鄙視,還有對聶痕的擔憂與心疼。
聶跡緊蹙着劍眉,表情異常梟肅,下耷的嘴角間,依然彰顯着他那種桀驁不遜,他淡定地看着聶痕,對大哥一反常態地要去解釋什麼事情的這種行爲,表示驚然,亦表示理解。
人在某些場合下,面部沒有表情,要比有任何一種表情都更加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就像此時面對千夫所指的聶痕。
他很厭惡自己現在做的事情,他覺得要跟蕭宗這種小人去做口舌之爭,完全是對自己的一種褻瀆,可是聶門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如果自己不這麼做,父親便會瞬間陷入以一敵百的絕境。
聶痕轉頭瞥了一眼蕭宗,精刻過的五官翕然如霜:“你很清楚當天的事情?”
蕭宗瞄了一眼聶痕,依然只敢側面對着他:“是。”
“哦?”聶痕無奈地笑了一聲:“那既然你說是我們殺了聶仁世,那爲什麼留下羅森管家和你這兩個活口在世上?”
蕭宗心中一緊,故事的精細程度有些超出了他預想的範圍。
他眼底閃過一抹遲疑,眼珠不自然的轉了一圈。
“是我們僥倖逃脫了,不然怎麼可能不無辜地成爲你們槍下的亡魂。”羅森管家在一旁解釋道。
“現在還沒有你的臺詞,你這個老東西給我把嘴閉上,不然就真的可能成爲槍下的亡魂了。”聶跡充滿怒意的瞪着羅森管家。
聽到此等挑釁,羅森管家的眼中閃出了一絲殺氣,隨後又強制忍了下去。
“羅森先生說的沒錯,我們就是拼了命地逃跑,才留得住今天的性命。”蕭宗順勢解釋着。
“當時是如何逃的?我想以我和跡的身手,你們兩個一起跑是很容易被抓到的。”聶痕一句比一句在氣勢上還要凌厲,壓的蕭宗連呼吸都感覺到很吃力。
“不是!不是一起逃的,我們是分頭逃跑的。”蕭宗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兩隻手插到褲兜裡,一個勁地在擦着。
聶痕嘴角得意地一勾,鷹隼微眯,淡淡地看了一眼臺下的人。
羅森管家無奈地低下了頭,表情上有一股帶有憤意的沮喪。
聶痕此時微微的笑意讓蕭宗感覺壓力更大了,他接着凌厲地低吼着:“你對聶門很熟悉嗎?和羅森管家分頭逃跑,你也能認識路!”
一句話讓蕭宗感覺自己的喉管好像被打了個結一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在原地大口喘着氣。
禮堂內的人開始變得有些騷動起來,你耳我語地交談着什麼。
冷桑清擡眼鄙夷地望着蕭宗,在聶門這麼龐大又危險地家族裡,再加上聶痕那冰炎交結的氣勢,她很理解一向謹慎細微的蕭宗此時的緊張,羅森管家真是算錯了一步棋。
然而就在蕭宗心亂之時,聶痕冷不防地又斥了一句:“你跟聶仁世很熟嗎?”
蕭宗乍了一跳,茫然的眼神中看得出急切的思考,他回頭看了一眼羅森管家,希望得到他的指示,可聶痕身體微微一側,壯碩的軀體完全遮住了蕭宗的視線。
過了好半天,蕭宗終於悶出一句:“很熟……啊……不熟……”
“到底熟不熟?”聶痕吼了一聲,蕭宗在聶痕鷹芒的目光下已經無處可遁。
他此時雙腳有些發軟,恨不得立即跑出禮堂,然而無論是環境還是身體都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
“不熟。”他忐忑的回答着。
“那和羅森管家呢?”聶痕繼續逼問。
“也不熟。”蕭宗強撐着幾近崩潰的神經。自認爲也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男人了,可在眼前這個男人眼下,卻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蠕蟲一般卑微。
聶痕再次勾起了得意的笑容:“那爲什麼在剛剛的監控錄影裡面,聶仁世死後,你又出現在在了畫面裡?你在那裡做什麼?”
聶痕很清楚他剛剛跟本就沒有在現場看到監控錄影,還猜測到蕭宗當天根本就趁着大家慌亂,沒有進車子的後備箱,而是又返回到密室裡。如冷桑清所說,她和聶跡去後備箱中找蕭宗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這隻能證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進去,否則就算是他拿着電鋸,也撬不開那種價位的車後備箱,而他不進去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投靠了羅森管家。
羅森管家的神情有些焦急起來,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他不能再一次幫蕭宗說話了,手心裡的汗液不斷地搔弄着他的指尖,躁亂的心情如颶風下的海面。
臺下的人也爲聶痕這突如其來的計謀有些不安,但計謀的性質讓他們也沒有辦法開口,只能等待着蕭宗的解釋。
聶痕的一招“無中生有”,讓全場所有人陷入了決堤之前的那種狀態,這是每一個人都不願看到的突發狀況。
聶門,儘管所有人都有着血脈的牽連,但這種東西就像臍帶一樣,在他們出生之後,就被他們的父母一併遺棄掉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聶門中那種生存法則。
聶仁世的死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他們也並不在乎究竟是誰殺害了聶仁世,如果換做別人是兇手,他們可能會連請這個人吃飯的心都有,可如果知道了是跟聶門中其他掌事人有關,每一個人可就躍躍欲試了,因爲這樣可以順理成章的結合所有掌事人的力量,再多剷除一個心患。
蕭宗被這句話問的,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確是又返了回去,被監控錄影拍到,是很正常的,可先前羅森管家並沒有告訴自己,他出現的鏡頭也會出現在這幾段視頻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此刻的心裡已經糾結成了一團亂線。
“沒想到,你這個人也有這麼狡猾的一面。”羅森管家在聶痕身後,忿忿地低聲說道。
聶痕回眼掃視着羅森管家,冷冷的回了一句:“想要要我的命,下次最好準備一整支軍隊來。”
羅森管家晦視着聶痕,牙根咬得“咯咯”直響。
“喂!你這個傢伙,是打算讓我們在這裡陪着你看日落嗎?”聶跡藉着他緊張的心理,大聲喝了一句。
蕭宗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膛目結舌地說道:“我……我只是……”
他一直在原地重複着這兩句話,一雙眼睛在眼眶中雜亂無章地轉着,他很緊張,因爲這個時候說錯了話,可能毀掉的不止是他的性命,還有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我只是想要看看聶仁世先生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所以纔回去的。”他戰戰兢兢的說完了這些話,過程中好似缺氧一般。
可聶痕根本不給他補充氧氣的機會,眼神犀利的有些邪魅,更加逼近了蕭宗,平穩的語氣中又帶有隱忍不住的嗜意:“明明是在逃命,爲什麼還會回去?聶仁世中槍的部位是左臉還是右臉?”
蕭宗拼命地想着,可是他沒有見到過棺木中的屍體,怎麼會知道是左臉還是右臉:“是……是左臉。”
聶痕淡淡地吐了一句:“你確定?”
蕭宗看着聶痕沉穩的眼神,心中沒了底,慌忙改口:“不對……是……是右臉。”
聶痕無奈地吸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
“不,不是,我想起來了,是左臉,沒錯。”蕭宗已經完全被聶痕玩弄在股掌之間。
臺下的人躁動了起來,他們已經不對這個慌張的年輕人抱有任何期待了。
聶跡大步跨上來,拽住他的衣領,把他拉到了棺木旁邊,一把掀開了蓋子,大手一用力將蕭宗的頭徑直地按在了屍體的臉上。
“啊!”蕭宗發出了淒厲的喊聲。
“你好好看清楚了,到底是那邊臉?你剛剛有說過回去確認聶仁世的死亡了吧,怎麼,你是用鼻子確認的嗎?”聶跡終於發泄出來了他對這個傢伙的憤恨,把蕭宗的臉死死地按貼在屍體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