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小舟之中,段墨舒臉色蒼白的檢查過官桂,發現他只是略受了些內傷後,略鬆出口氣。
“你的傷口有毒,不過我手上沒解藥,你暫且用這藥壓制一二吧。”四名黑衣人中看着最年輕的一個,將一支藥瓶放在了他面前。
段墨舒傷處的毒已有惡化之勢,他堅持到此時還未倒下,卻是託了之前所中鴆藤草毒的福。鴆藤草之毒極爲霸道,能蝕百毒,中了鴆藤草毒之人,卻是不會再中其他毒的危險,但同樣的,吸收的其他毒愫越多越強,鴆藤草毒也會愈來愈厲害難解。
段墨舒雖則不知這點,但仍不妨礙他感激對面的四名黑衣人,他拱手爲禮,誠摯而道:“多謝四位今日出手相救,日後但有所需,段某必不推辭!”他的態度極爲謙和,更未擡出自己太子的身份。
四人中最年長的是位相貌平平的男子,雖則貌不出奇,但眸如冷電,令人望之生畏。段墨舒也敏銳的察覺到,此人當是這四人中的老大。
男子面無表情的掃過段墨舒的頸間,嗓音無波無瀾:“你只需告訴我們,玉佩是誰送你的即可。”
段墨舒下意識的摸了摸不小心露出的玲瓏白玉佩,眼眸微眯,“閣下如何知是爲人所贈?”
黑衣男人表情不變,“玉佩的主人應是位女子。”言外之意,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會是玉佩的主人。
段墨舒心中一動,“請問諸位與那主人是何關係?”他自然不會輕易吐露洛盼桃的身份,眼下四人雖救了他,但他仍無法確定他們是敵是友,若是與玉佩之主有仇,他說出洛盼桃豈不是給她帶來麻煩?
拿藥給他的黑衣男子皺了下眉,“你直說即是,婆婆媽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
段墨舒倒也不覺被冒犯,笑了一笑,“恕我直言,那女子與我有莫大淵源,諸位若是尋仇,我便是背信棄義也不會吐露她的行蹤!”
他的話並不客氣,甚至隱有警告之意,但四名黑衣人聞言卻是毫不在意,反而看着他的目光透出幾分讚許。
“在下逸風。”爲首的黑衣男子突然道,“我等要尋之人乃是我等的主人,還望太子相告。”
段墨舒微怔,一是因他們竟早知他的身份,二則便是奇異於主人之意。盼桃乃方知縣之女,這四人難道是方家僕從?他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四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們會是僕從。
逸風又道:“我等尋找主人多年,而太子頸間所繫之玉佩,乃是我等主人的身份信物。”
所以說,他們是因看到他戴着盼桃的玉佩,纔出手救了他?看來,他又欠了盼桃一回。思及此,他心間只有絲毫蜜意涌出。
不過,段墨舒並未立即相信逸風一言之語,他沉吟片刻,方道:“諸位的人品,我自然信得過,只是事關她,恕我不得不謹慎。諸位有何證據,能證明與她的關係?”
其餘三人聞言就要開口,逸風擡手打斷了他們,沉聲道:“我們的身份,只有主人能證明!”
段墨舒緊了緊墨眉,隔了良久,他方道:“即是如此,諸位便隨我走吧!”
段墨淵此時必然已經啓程趕往京城,而憑他那張臉,只要將他的習慣模仿個七八分相似,混淆衆人並非難事。只因他在宮中並不受重視,除卻凌貴妃外,又會有誰多關心或關注他幾分?想到這裡,他不由苦笑了下,原來他竟是如此失敗!
而他眼下還不能回京,以段墨淵之前所爲,必然是佈置良久,京城和宮裡定有他的內應,爾今他孤身一人,只怕一出現在京畿範圍便會遭到圍殺。他需先設法聯繫上許佩凌,摸清宮中和京中形勢,方能做下一步打算。如今他最擔心的是凌貴妃,雖則他篤定段墨淵一時不會對凌貴妃如何,但虎狼環伺,以母親對他的毫不設防和疼惜,怕是會被利用到底。若是母親覺察段墨淵乃是假冒,段墨淵九成會傷害母親。
一想到這,他又恨不得立時飛回京城,可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反而會將母親置於更危險的境地。
他思緒洶涌,那邊逸風四人也正以他們特有的腹語術交流。交流的內容自然是與段墨舒有關。直至段墨舒理清思緒,他們也停止了交流,仍是逸風出言道:“如若太子幫我等找到主人,我等願允你一件事。”
段墨舒心中一喜,面上卻也未顯,只是含笑抱拳道:“諸位高義,段某謝過。”他並未虛情假意的推據,以他目前的處境,若能得他們相助,必是一大助力。
餘後,段墨舒便指明瞭去藥林谷的方向。
此前段墨舒從藥林谷出來已過三日,那時以馬代步,一路疾馳,自然快速。爾今一行人自上岸後走了一日半有餘,方在一座小鎮買了幾匹馬。段墨舒本打算將醒過來的官桂安置在鎮上,但官桂死也不肯離開自家太子殿下半步,段墨舒對這個忠心不二的貼身太監也頗是無奈,最後還是帶上了他。
又兩日後的下午,風塵僕僕的一行人已趕到藥林谷外的樹林。
逸水,即當初拿藥給段墨舒的男子雙目一亮,“難道主人是在谷醫仙處?”
體內的毒已快壓制不住,若非逸水也頗爲擅毒,勉強將他體內的鴆藤草毒抑制了幾分,只怕他在半路就倒下了。他臉色慘白,勉強笑道:“林木茂密,馬匹難以進入,只能徒步,進谷還需一二個時辰的路程,我們快走吧!”
一行人聞言也不再耽擱,解了繮繩,將馬放走後便踏進了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