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舒纔是真正掌控全局的人,不但利用絕命司中的人,將洛盼桃給找了出來,還想着怎麼利用絕命四中的內鬥來讓這個組織產生消耗,一箭三雕的事情,看起來還真像是個太子會做的事情。
不愧是玩政治的。
逸雲的心中讚歎道。
“我知道是段墨舒設置的陷阱,可是你想過沒有,他要做的事情什麼時候落過下風。”
逸風慢慢地悟出了這一局的真諦,如今看逸水在這裡開馬後炮,忍不住要揶揄他一番。
“剛纔怎麼沒見你開了天眼,這會子站着說話不腰疼?”
逸風的眼神裡的帶着一絲無奈,若是論權術,他還真是自愧不如,但逸雲這樣的人,還真的只有他才能掌控得了。
“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大哥,你在江湖中這麼多年了,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嗎?”
逸雲的聲音裡帶着一些無奈,這句話將他所有的心跡都說出來了。
“大哥,二哥!”
門被闖開,逸火氣喘吁吁地進來了。
“什麼事情,怎麼到了現在還是這麼不穩重。”逸風皺了皺眉頭。
四個兄弟中,就數逸火最單純,平時和逸水在那邊廝混也就罷了,偏偏仗着一身好武藝,什麼事情都不會留後路,剛纔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闖禍了,一直不敢出現,這會子不知道又怎麼了。
“三哥,三哥回來了。”
逸火氣喘吁吁地說道。
逸風整個人都變得僵直了,這並不符合之前的規定,他淡淡地說道;“不是有詐嗎?”
逸火搖了搖頭,說道:“是如假包換的三哥,只是……”
逸雲跟逸火搖了搖頭,逸火這才繼續說下去:“只是三哥神志不清,應該是中了毒。”
一刻鐘之前,逸火出門歸來,一眼看到盤腿坐在牀上的逸水,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雙眼緊閉,無論他如何怎麼叫喚都無法讓逸水醒過來,桌上放着一張紙條:“若要其完整如初,亥時見。”
逸火將逸水安置在牀上之後,才趕快過來與逸風互通有無。
思索之間,逸風已經大步流星地來到逸水的房間中了,小心地探了探鼻息——
毫無生機。
此時的洛盼桃聽了動靜,也急急忙忙地趕來,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逸水,心中怎麼不焦急?
她的眉目輕觸之間,看到了盤旋在窗櫺上的壁虎,心中暗暗地有些主意。
手指尖已經觸碰到了逸水的脈搏——
但是手腕上可以清晰地摸到跳動的脈搏,不過是比較薄弱罷了。
逸風知道,江湖上有一種武功叫做龜息功,此武功一般說來是自己主動停止心跳與脈搏來達到迷惑敵人的目的,如今逸水也用了這個招數,可見對方是對一水施加了巫術。
“了不起啊,能讓逸水使用龜息功,可見此人道行高深。”逸雲似笑非笑地說道。
“二哥,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還是快點想一想怎麼救吧。”
逸火就是這樣急性子的人,如今看到自己最好的兄弟躺在牀榻上,什麼都顧不上了。
逸雲瞟了逸火一眼,也不願意與他分辨什麼了,這四個人中,就逸火最是單純,但也最沒有自己的心思,平日裡逸雲也更心疼逸火一些,在這裡就不與他計較了。
“龜息功是被動招數,若是逸水超過兩個時辰不自動終止的話,他就會將自己活活憋死,這個女人實在狠毒。”逸風狠狠地說道。
龜息功是一回事,可是逸雲發現,逸水指甲上還沾染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毒粉,他在逸風的耳邊說道:“大哥,你看逸水的手指甲。”
逸風循着逸雲說的地方看過去,果見上面有一些黑青色粉末。
“這是什麼東西?”
逸風小心翼翼地將逸水的手擡起來,示意逸火拿來一個小碗碟。
逸火怎麼敢怠慢,連忙去取了來,逸風用小竹籤小心翼翼地將逸水手指甲上的粉末慢慢地挑了出來,放在陽光下細細地看去。
洛盼桃認出來,這是女人的眉黛粉末,從前看他和逸火勾搭姑娘的時候,就見他最喜歡的研究女人描畫的眉黛了,如今看來,就是了。
“大哥,這是眉黛。”逸火先自己一步說出。
小夥子很得嘛。
洛盼桃暗暗笑道。
“眉黛?”
逸風略想了想,才晃過神來,用手指了指逸火的頭,說道:“你和老三真是一個德行的,我也算是服了你們了。”
話語裡沒了剛纔的焦灼,逸火沉沉地低下頭去。
逸風將碗碟拿到了逸雲的面前,問道:“你能不能看出什麼不一樣來?”
逸雲小心地接過碗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而後才慢慢地點了點頭,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老三果然是個擅長製毒的高手,這眉粉中摻入了少量的離心劑,可讓人神思分離,等到運行內力的時候,更會加速此種毒素在體內的運行。
最重要的是,若是此人有自己的同伴,還會讓他無法正確接收同伴的訊息,在兩人之間產生隔閡。
母親曾經告訴洛盼桃,兩軍交戰的時候,這種藥粉就變得相當緊俏,當年就有人找她求取此種藥物,但因爲是絕密的東西,所以並沒有答應。
如此看來,段墨舒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對方一定是與木顏秋靈最好的那一個。
絕命司如今四分五裂,五大長老各自心懷鬼胎,木顏秋靈和西涼瀲灩又都是極有野心的人,與絕命司的聖女完顏紅菱有一段難捨難分的恩怨糾葛,這一仗,不僅僅是衝着段墨舒來的,還是衝着完顏紅菱來的。
“大哥,看來三弟並沒有完全被攝入魂魄。”逸雲冷靜地說道。
洛盼桃的手心輕輕點在了自己的眉心,有一處的瞭然。
逸雲果然是最冷靜的那一個,能迅速地推算出局勢。
不過若是段墨舒在這裡,恐怕也是一樣的結果吧,洛盼桃對他是絕對的自信。
至少在這之前,逸水還懂得怎麼利用自己的老本行,在那個女子的身上投毒。
“一共有兩個人,你可有什麼對敵之策?”洛盼桃問道。
洛盼桃相信逸雲的判斷,逸風亦將神色轉到了逸雲的身上。
有細碎的月光拂過每個人的心頭。
很多時候逸風更願意諮詢逸雲的意見,複雜的事情應該交給更擅長的人去做,而他纔可從中調度。
就算是被別人認爲是個寬厚老實的大哥又怎麼樣,維持這四人隊伍的和諧纔是最重要的。
“逸火,你觀戰的時候難道沒有發現那個拿着古琴的女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洛盼桃問。
逸火想了想,說道:“那個女子總是抱着古琴,始終站在三哥的身後,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洛盼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逸風,逸風神色嚴肅,是對逸火這個傻孩子無聲的嘲諷。
逸火掃了掃腦門,腦海中突然泛起了一道靈光來。
如果說真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三哥出現幻覺的時候,那個女人還在撥弄着琴絃,一直到後來他願意去房子裡頭聽此女撫琴,那個女人都沒有停止過手中的撫弄。
便將這話細細地說給了洛盼桃聽。
有一個想法突然之間從洛盼桃的腦海中飛速過去,她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逸風,問道:“大哥,你知道這分離劑真正的用法嗎?”
逸風還真不知道,逸水雖然喜歡研究毒物,並且擅長製毒,但是所有的研究手法和操作手法都是他一個人做成的,旁人若是想要插手,就會被他遣退。
洛盼桃看到逸風搖頭的樣子,心中也有了一些瞭然,逸水這個人什麼事情都講究隱私,不會隨意將心事公諸於衆,更何況是在製毒的招數呢?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離心劑需投在要離心雙方的身上纔可以得到效果,可問題是,從現在的情況推斷來看,逸水能爲這個女人畫眉,現場肯定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就算逸水想要離間木顏秋靈和西涼瀲灩之間的關係,這一招也不能起到作用。
最有可能的就是將這毒物放在了西涼瀲灩與她的本體的身上,如此一來,那把古琴很有可能纔是最關鍵的器物了。
等到洛盼桃將這件事情與逸風細細地分析了一遍之後,逸風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才能解釋了逸水的行爲。
等一下赴約的時候,最終的目的還在於奪下古琴,只要古琴不會催化出魔力來,這個女人所有的招數就都沒有用了。
思緒之間,有一絲淡淡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滑落,雖看起來什麼都明朗了,可洛盼桃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終於還是按下不表,逸風如今已是焦頭爛額了,如果在這個時候還給他平添什麼麻煩的話,對大局無利。
夜晚的風絲絲冰涼,段墨舒一個人在夜色中駐足而立,官桂被他鎖在了房間裡,這個老傢伙只會在他的耳邊來來回回地念叨。
一個時辰之前,段墨舒收到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懸掛着幾縷絲線,絲線是從許佩凌的身上拽下來的,段墨舒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就是爲了他來的。
他知道逸風心懷鬼胎,這一路上,艱難險阻無數,在沒有認清兩人之間的共同利益之前,是不可能產生真正的合作的,段墨舒的心中又浮現出了洛盼桃的影子,也就只有她的心中還存了一些對自己的擔憂,段墨舒突然覺得分外的孤寂。
背後有風冷冷地一閃而過,段墨舒細細地把握了一下風向,風是往西南面的方向吹拂的,若是風向一時有異,就說明有人已等在此處了,段墨舒靜靜地閉上了雙眼,等着那個人的到來。
突然,一道閃電從面前一閃而過,東邊的海棠樹上鴉鵲南飛,段墨舒屏息凝氣,沉穩地說道:“高手請現身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