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紅菱冷眼看去,逸水的眼神竟有了謎一般的冰冷。
“不管如何,你信任了我一回,我也不能害你,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是沒有發生過。”完顏紅菱淡然道,眼神卻飄到了逸水手中的那一串紅瑪瑙上。
逸水何等聰明,想着完顏紅菱這樣的女子定也是愛美的,再說,這紅瑪瑙本身也是江湖中衆人追捧的東西,再怎麼展示清高,也不會與它過不去吧。
思索之間,逸水已經開了口,“這串紅瑪瑙我已經答應送給你了,若是這個時候出爾反爾的話,豈不是可惡?”說着便是慢慢地來到了完顏紅菱的面前,這是逸水第一次與完顏紅菱距得在這麼近,完顏紅菱的周遭都散發着冰涼的氣息,就好像是多年之前曾去北邊的冰雪山上練劍一般,那種刺骨的冰涼中人人有一些驚懼的思緒。
“那這串紅瑪瑙就算是我暫時幫你收着了。”完顏紅菱笑着接過了那一串的紅瑪瑙,果然是個好東西,便是在搓揉之間也能感受到玉石自己散發出來的一股香甜氣味。
“好。”說話之間,那逸水已經騰空而起,離了完顏紅菱,完顏紅菱看着風中不斷吹刮而過的片片落葉,心中惆悵。
山洞內,公孫元清靜靜蹲守着,他捧着完顏紅菱送給自己的那一套心訣,眼神中閃爍着層層的光,從今以後的日子,是要好好地過了,步步爲營終究還是有所成效的,至少不需要和愚蠢的教徒們在底層白白廝殺,縱然是兵行險招,但還是能夠達到目的的。
咣噹——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公孫元清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劍,直到空氣中傳來了一絲淡淡的百合氣味之後,公孫元清才放下心來,原來是完顏紅菱,公孫元清將書卷放在了自己的身後,一個健步緩衝下來,由是安然面對完顏紅菱.
“這一串紅瑪瑙,去幫我查一查是誰在佩戴的。”完顏紅菱扔過來了一串手串,公孫元清伸手接住。
細細端詳了一下,發現這紅瑪瑙手串似是江湖中遺失已久的血滴子的遺物,脣角之間牽扯出了一絲疑惑:“血滴子的?”
完顏紅菱轉身在就坐在了由兩條相互平行的繩索上構造出來的牀上,一雙玉足輕輕地勾着繩索,一隻手抵住額頭,陷入了沉思。
公孫元清從來沒有見到完顏紅菱在自己的面前擺出這麼隨意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而後便是紅着臉跪拜道,“聖女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說話之間,只覺得背後有一道風颳過,公孫元清的背後起了涼涼的意思,等到定睛看去,才發現完顏紅菱已經將一杯說握在了手中,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們可能有威脅了。”
公孫元清想到了自己剛纔在藥林谷的廚房外面觀察洛盼桃的樣子,想到了一直在洛盼桃的身邊保護他的那個溫潤男子,便問道:“聖女你的意思是說來找你的那個男子嗎?”
完顏紅菱皺眉說道:“是。”
江湖上對於逸風四兄弟的傳聞十分離奇,隨着後來隱逸閣的毀滅,更加變得讓人難以捉摸了起來,公孫元清一直都仰慕逸風的美名,所以今天下午就躲在暗處多看了一會兒,也見得逸風對洛盼桃的關懷,心中有了而一些打算,如今看完顏紅菱這般犯愁,心中有了主意。
公孫元清摩挲着手中的瑪瑙手串,那光滑的曲面上煥發着熠熠的光輝,就好像是年輕少女臉上的榮光,讓人着迷,“血滴子的紅瑪瑙怎麼會在一個與武林脫節的男人的手上,主人可是在懷疑這個男人在向你示威嗎?”
完顏紅菱冷冷一笑,說道:“與我示威有什麼要緊的,是他一系列的試探語氣讓我覺得很是怪異。”
絕命司聖女的身份,這個世界上除了本派人知道之外,就只有谷長留和段墨舒知道了,這兩個人自己都是信得過的,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絕命司的身上,如果逸水真的是來威脅自己的還好,若是來提醒自己的,可不就是說明她完顏紅菱已經處在威脅之中了嗎?
沉思之間,已將手中的杯盞慢慢地投擲到了桌子上,並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響,“絕命司中是不是有一個情報部門?”
公孫元清想了想,說道:“是有一個情報部門,可是掌管情報部門的原是火長老,這些年因爲忙於內鬥,這個情報部門名存實亡,像底層的打手,多半是通過自己的人脈才能完成任務的,聖女有什麼忌憚嗎?”
完顏紅菱搖了搖頭,款款笑着,”沒有什麼,只是我最近比較多心,所以多問了一句。“說着便是以凌厲的眼光掃到公孫元清的身上,公孫元清永遠是一副前倨後恭的樣子,但是裡頭的心是否能全給了自己呢?
當年古塔上的那一團火,就是因爲師傅輕信了小人,才導致殺身之禍,現在的完顏紅菱既然有所圖謀,就不能不爲自己做打算,這麼想着,便是與公孫元清多交代了幾句谷口的事情,才各自歇下。
且說洛盼桃這裡,夜間總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谷芽兒一臉擔憂的樣子,又怕小主人憂思過重,便捻着銀針,來到了洛盼桃的面前,奶聲奶氣地說道:“小師叔,我最近學了一個新方法,你讓我施針如何?若是在別人身上試了,恐怕不妥。”
洛盼桃一襲青絲鋪牀,卸去了妝容的她顯得更加地清新舒爽,正好也睡不着覺,就坐起來,說道:“你這個小鬼,怎麼總是這調皮。”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已經將手伸了過來,要讓谷芽兒紮了。
這一次要扎的是合谷穴,那裡可以安眠,谷芽兒這麼精湛的醫術,都要反覆實驗了纔敢用在洛盼桃的身上,這一次自然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了。
“還是小師叔對我最好呀,這一次是要紮在合谷穴上的,小師叔忍耐一些哦。”
洛盼桃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合谷穴是人體第一大穴,平日裡師尊沒少與他們傳授這方面的知識,谷芽兒怎麼突然之間想要用這麼普遍的地方了,便是問道:“你在搞鬼嗎?這麼簡單的地方,也需要在我身上做實驗?”說着便將手伸了回去,一副狐疑的樣子。
谷芽兒早就料到了洛盼桃有這樣的反應,笑着說道:“從前師尊教給我們的是凝神定氣的功效,可是那一天我看到醫術上說,若是將這銀針多紮下去幾分,會讓人進入更深層的睡眠,師尊從前與我們講過,睡覺是最好的休養生息的方法,如今我也想看一看,到底幾分深淺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谷芽兒一臉誠懇的樣子,搞得洛盼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將頭偏了過來,細細地看着谷芽兒,不從他的眼神中漏掉一點的訊息,便是笑着說:“此話當真?”
谷芽兒認真地說,“當着。”
冰涼的觸感從合谷穴的地方慢慢地傳了過來,從前師尊在自己的手上施針過的,當時也不過是淺淺的幾分。
聽谷芽兒說當時她昏迷不醒,師尊雖然想出了千百種方法來治療,最後還是決定用最保守最普遍的方法。
所謂大道至簡。
這就是師尊給自己留下的最寶貴的處事秘籍,當然,對於行醫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
銀針慢慢旋轉着入了皮肉,觸到了血管的部分,洛盼桃的心間好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抽動着一般,體內的氣血在慢慢地涌向心臟,大腦一時之家喪失了所有的感覺,有一陣陣麻木的感覺。
“喂……喂……”不遠處有人在輕輕地吶喊什麼。
洛盼桃四下張望,只是一叢叢的草甸,除了這個之外,眼前不過是一片藍澄澄的天,其它的便是什麼都沒有了。
銀針帶來的刺痛的感覺慢慢地消失,最後就好像是將那銀針化進了自己的骨血中一般,洛盼桃的眉目慢慢地垂下,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但是周圍飄來了桂樹的香氣,怎麼是在八月了呢?
怎麼就是到了八月了呢?
“妹妹,妹妹……”有人在呼喚,洛盼桃定睛看去,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腰間似是盈盈一握的纖細,滿頭的珠翠都點綴出了此間的繁華,洛盼桃的腳上好像是被戴上了鐐銬一樣,低頭一看,卻看到自己的腳上也踩着一雙花盆底,身上着一件大紅色的鳳袍。
是來到了前世的宮殿之中了嗎?
那個時候的自己在做着能當上皇后的美夢,可段墨舒卻分明越來越少找她了,所有的猜忌都是從那個首輔的女兒開始的,那個叫做齊思思的女子,傾國傾城之間還有妖嬈。
“愛妃,齊思思必須死。”那一晚上的纏綿之後,段墨舒與洛盼桃耳鬢廝磨。
洛盼桃有些驚恐,雖然自己也恨透了齊思思的千嬌百媚,但終究是大家閨秀,她的父親又掌握了三軍軍權,一時之間權傾朝野,就連秋德都要被比下去。
洛盼桃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妥。”
段墨舒眼角的微笑慢慢地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瞳孔之中散發出來的幽幽的光芒,“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彼時,洛盼桃已經爲段墨舒破了戒,許佩凌剛剛死在她的毒藥之下,如今又要去害一個女子,實在有違醫德,便是慢慢地站了起來,披上一件華美的披風,烈烈風袍之中,似是有千萬把炙熱的火焰在憤怒地燃燒着。
有一雙手環繞在自己腰間,段墨舒溫熱的氣息慢慢地覆蓋了上來,“盼桃,你忘了你是如何愛我的嗎?齊思思的父親擁兵自重,在塞外不受君命,你說朕能容得下他嗎?”
段墨舒的聲音裡帶着狠毒,那時的段墨舒不可謂不得意,連行爲舉止都變得輕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