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踏上玉階時,文武百官已經齊齊的拍了拍袖子,再全數跪下,朝宇文瑾辰恭敬的高呼道:“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候,走過紅毯,一襲黃袍加身的宇文瑾辰,頭戴皇帝特有的十二旒旒冕,旒冕上的珠子串下來遮住他光潔的額頭,他腳踏玉靴,腰繫百花玉綬帶,手持一枚帝王綠的翡翠玉璽,身上的龍袍繡着展翅欲飛的飛龍。將他襯得好似天神下凡,此刻的他,估計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皇帝。
而百官在看到皇帝一臉冷肅的踏進大殿後,一個個心裡都自動預警起來,這個皇帝,會比先皇,更另有威嚴,也更傑出。
而宇文瑾辰登基的消息一傳出皇宮,大皇子府那些原本還想反抗的將士們一個個都跟傻了似的,皇帝都定下來了,大家再鬥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他們的重心骨沒了,大殿下被押去刑場準備問斬,這下子,一大批將士都跪到地上,一個個顫抖的等着處罰。
而皇帝登基的消息傳到百姓們耳中時,老百姓們也不懂究竟誰纔是有才能的人,只知道有新帝了,便圍着佈告小聲的議論。當大家看到佈告上皇帝決定大赦天下,減免鶴淵百姓三年七成賦稅時,老百姓們立即歡呼起來。
先皇被大皇子的人刺殺逝世,這樣的醜惡事蹟全寫進了佈告,佈告張貼得滿大街都是,老百姓們在看到之後,許多已經自發的跑去刑場,想看大殿下一黨受刑。
兩派鬥爭,其中一派失利,是怎麼都活不下去的,哪怕大皇子的一隻狗,這是歷朝歷代發殿下來就註定了的,開始選擇了敵對,如今就要承擔自己應有的後果,站隊的也得承擔這樣的責任。
皇帝一登基,除了大赦天下外,還立即進行了朝堂的重新任命的罷免,他並不是把重要的職位放任給支持他一派的人去做。而是按照百官的政績和能力來重新安排職位,進行新一輪的洗牌,大皇子一黨只要有才能的官員,一樣能夠受到重用,這一點讓天下百姓尤其信服。
還有一點,那些大皇子手下的將士,只要能歸順皇帝的,都能得到赦免,重新編入鶴淵的正規軍,與連家軍一起享受同等待遇。宮中的妃嬪也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跟隨皇帝陪葬,而是原宮居住,或者遷往行宮,或者在宮外另賞院落使其安家,這一點又俘獲了衆妃嬪的心。同時將太后扶爲聖母太皇太后,雲貴妃封爲太妃賜原祥瑞宮居住。
先帝的三日喪事,規定百姓只能著素衣素服,三天禁葷腥,禁嫖宿,禁燃鞭炮等物事,這幾天,鶴淵似乎沒以前那麼冷了。
最近兩天,京都裡的小暴動不少,上官堂擔心府裡的人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便勒令府裡的人不可議論有關新皇的一切事情。
這天,上官倩兮領着衆人從明華軒回到了靜馨苑,一坐到雕花交椅上,上官倩兮烏黑黝深的雙眸定定射向窗外,眼底閃過一縷冷笑,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了!
香蘭手腳麻利的跟了進來,用綠絛絲汗巾輕輕蘸了蘸額頭的薄汗後,譴退周圍衆丫頭,就留下自己和詩意伺候上官倩兮。
見多餘的人已經叫出去,香蘭忙一臉擔憂的看向上官倩兮,真誠的道:“大小姐,二殿下這一次仗打得真的是膽戰心驚,幸好沒有出現什麼意外。如今大小姐可是今非昔比了,再也不用擔心吊膽的過日子了……”
上官倩兮揮了揮手,黑曜石般的眼眸散發出如鋼刃般的冷芒,輕輕揚起嘴角,眼睛危險的眯起,“不,還有上官蕊兒在苟言殘喘着。我以前不想她那麼快死,因爲對付她這樣的人,最好是讓她心防一步步瓦解,她真那麼死了,可不便宜了她!?可是,如今我知道,她是一個惡魔,她一天不死,我身邊的人一天便不得安寧。”
香蘭轉了轉眼珠,沉思半晌,又道:“可是大小姐,沒想到那大皇子竟然逃脫了,我猜肯定是被他的舊部下救走的。憑大皇子那種陰冷的性格,必然會找大小姐報仇,或者想以大小姐要挾二殿下。咱們最近得萬事小心啊!”
詩意聞言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卻撲嘻一聲笑出聲來,“香蘭什麼時候也能看事情如此透澈?竟然分析得頭頭是道?”
“什麼話啊!?人家一直都那麼聰明的,只不過爲人低調好不好!?”香蘭嘟着嘴,嘴角彎起一絲笑意。
上官倩兮微笑着看着兩人鬥嘴,心裡卻是想着該如何處置上官蕊兒。
沒多久,宮中傳來旨意,太后召見上官倩兮,這消息一傳開,所有人都十分驚訝,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是理所當然。
香蘭想着,這次進宮,小姐一定會見到新皇的。想好好的將她打扮一番。
豈料上官倩兮卻只是隨意的挑了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衣料上繡着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雖然簡單卻反而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詩意給她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手上帶着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一頭長的出奇的頭髮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綰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髮式,確實沒有辜負這頭漂亮的出奇的頭髮。
“不用妝辦,素顏更好!”,上官倩兮如是說道,只在發髫上插着一跟翡翠製成的玉簪子,別出心裁的做成了帶葉青竹的模樣,真讓人以爲她帶了枝青竹在頭上,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嚴謹。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更襯出皮膚白希細膩,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施以粉色的胭脂讓皮膚顯得白裡透紅,脣上單單的抹上淺紅色的脣紅,整張臉顯得特別漂亮。
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卻美得讓人舒心淡雅。
進了宮,來迎接她的人卻不是將她引到萬壽宮,而是帶她來到一個冷清的宮殿門口。
從門口往裡看,就能看見這宮殿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地上落滿了枯葉,還有不少的蜘蛛網。同樣不知情的詩意不由是鎖緊眉目,上前兩步想將上官倩兮拉離這個地方。
豈知,上官倩兮卻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有人引了咱們過來,一定是因爲這裡有些什麼東西是我感興趣的。”
“主子!你的意思是!?”詩意猜想了一番,卻不知所以。只好打了一個響指,聲音剛落,便見一個身着勁裝的暗衛閃了出來,單跪在了上官倩兮的腳前。
“主子,有何吩咐!?”聲音冰冷,卻不失恭敬。
“你可知裡面關着的是什麼人?”詩意見上官倩兮沒有開口的意思,忙替她問道。
來人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啞着聲音答道:“屬下聽說是皇上下令軟禁的兩個人,是生是死由主子說了算。”
聞言,上官倩兮嫣然一笑,輕輕的便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在到達偏殿的時候,上官倩兮突然聽到兩陣淒厲的慘叫聲,她拂了拂身上的白狐狸毛斗篷,領着衆侍衛朝偏殿走了進去。
一走進偏殿,她就看到吳貴人和上官蕊兒兩人正看着鏡中的自己慘叫,兩人紛紛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
吳貴人被軟禁在這裡已經不少時日,還好一些。如今的上官蕊兒在看到原本自己精心呵護的美貌竟然變成這樣時,她氣得將手中的銅鏡嘩的一聲摔到地上,朝身後的宮女們道:“來人,還不去催太醫?叫了那麼久怎麼還沒來,都是死的嗎?要是我和娘娘有什麼差池,小心皇上摘了你們的腦袋!”
“哦?本郡主是不是來晚了,妹妹,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滿臉血疤,挺醜的。”上官倩兮幽幽的聲音至大殿外響起,嚇得上官蕊兒猛地一回頭,便看到風華絕代的上官倩兮正踩着步子慢慢的走了進來,她身後的侍衛都一臉的恭敬。
“上官倩兮,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差人將我擄來的是不是?快放我出去……快放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上官蕊兒一個箭步衝上前,想抓住上官倩兮,不想還未走近三步之內,便被詩意伸腿狠狠踢翻在了地上。
“啊!!啊!!”上官蕊兒一個柔弱女子怎耐得了詩意的一記全力重踢!?轉眼間便見她伏在地上一下子起不來身。
“哎呀!蕊兒妹妹,見到本郡主也不用那麼開心啊!說來,你我也要些日子沒見了。怎麼樣?青竹庵的日子過得還舒坦嗎?”上官倩兮笑得是那個開心浪漫,“聽說妹妹悟性極高,那的主持非常賞識你,一心想收你爲徒??”
上官倩兮那不冷不熱的話語,聽在上官蕊兒的耳中頓覺異樣的刺耳,那笑意對她來說更是十足的幸災樂禍。“是不是做的好事?是你叫人買通了那幾個死尼姑,讓她們狠心剪去我的一頭秀髮?”
“不說還不注意,妹妹一說,我還覺得這個髮型還挺清爽,挺合適你的。”此時,上官蕊兒正披灑着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亂髮,身披着一件青色的尼姑裝,外面狼狽的蓋着一件從宮女身上搶過來的外衣。整個就像是從災區逃難出來的災民,哪裡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上官倩兮,你別得意!大殿下一定會來救我的。到時候我一定會叫他將你碎屍萬段……”上官蕊兒鼓着通紅的雙眼,臉上的狠勁讓她整個臉看起來都猙獰不已!
“呵呵!真是時移事易,前一刻先皇還在恩*你們,讓你過着高人一等的日子。後一刻,皇上就要本郡主來殺了你們,好妹妹,吳貴人,本郡主是來送你們上路的。”上官倩兮眸色幽深,豔紅的脣角冷勾,一看到上官蕊兒,她就想起連晟羽重傷致死的情景,她不知道如今宇文霖浩在何處,她只知道,上官蕊兒也要爲他的死負責。
“上官倩兮!你少嚇唬我們了,我們身上這傷不是你害的?外頭守着的太監們呢,怎麼不進來把這踐人趕出去,誰允許她進來的?皇上呢!?我們要見皇上……”吳貴人拿出娘娘的氣勢,對着外頭就一頓空吼。
“吳貴人,你是真傻還是裝瘋啊!皇上是你們能見的人嗎?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如今這個大好江山已經易主了嗎?”
“你說什麼?皇上死了?太好了,那一定是大殿下登基了是不是?”吳貴人笑得花枝招展,卻透着一股瘋勁。臉色似乎有點異樣,神智也不太清醒。
那後邊立着的侍衛見狀,十分嫌惡的看了兩人一眼,便嚴正肅穆的道:“偏殿的太監已經被撤走了,皇上已經下了死令,還請兩位姑娘別鬧了,這樣鬧下去,沒面子的是你們。郡主,你看是賜她們白綾還是鴆毒?”
那侍衛說完,嚇得吳貴人和上官蕊兒臉色大變,不過她們現在臉上全是血窟窿,臉色的變化讓人根本看不清,只是兩人眼裡的恐懼和驚疑已經顯得她們底氣不足。
“你胡說什麼?大殿下呢?大殿下在哪裡?我要見他……”上官蕊兒滿臉的絕望,先前聽宮人們說這天下已經易主了,她還不信。如今上官倩兮如主人般如此自由進出宮廷秘所是不是代表奪位成功的人另有其人。不是她朝思夜想的心上人!?不,怎麼可以!?
“宇文霖浩!?哼,不止你想見他,我也想找到他。奈何他這個貪生怕死之輩早已逃之夭夭了,又怎麼會理會你這個小女人的死活!?”上官倩兮揚起一隻素手輕輕拍了拍裙襬上的灰塵,帶着絲厭惡的說道。
“不會的……怎麼會!?他有皇上傳位的詔書,他纔是真龍天子。他不會輸,我的男人怎麼會輸!?”上官蕊兒的喃喃自語一點也沒有引起上官倩兮絲毫的注意。一切已成定局,任她再如何哭鬧也是改變不了的。
“只是賜條白綾,未免太便宜這兩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她們把皇上害得毒入肺腑,痛苦不堪!給皇上吃有毒的金丹,夥同大皇子假傳聖旨,謀害皇上性命。任何一條罪都足以讓她們凌遲,本郡主真想讓侍衛將你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直到割上一千片,可惜,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先出去守着,本郡主看看她們有些什麼遺言可說。”
上官倩兮說完,懶懶的擡了擡眼皮,隨即坐到上官蕊兒對面的一張雕花鳳椅上,身子斜斜的坐在那裡,時不時擡着眼皮看着自己的指甲。
幾個侍衛聽完之後,便領着閒雜人等退出去守在門口,此時,大殿裡除了吳貴人和上官蕊兒,剩下的全是上官倩兮的人。
兩人看到上官倩兮如此的氣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恐懼更甚。
“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想暗中弄死我們?!再怎麼着我們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掛名郡主處置。本宮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女人。”吳貴人冷冰冰的看着上官倩兮,心中仍有僥倖。
可惜,上官倩兮不是個她三言兩語便能唬得住的人。
上官倩兮不自覺的冷笑出聲,將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慵懶而又邪魅的掃了眼兩人,“你們還真是天真,你們也不想想新皇是誰!?跟我又是什麼關係!?說破了,我如今可是手握你們性命的人。你們猜,本郡主爲什麼不將你們凌遲?”
“你!我哪知道你爲什麼?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這一切都是你編的,你不將我們凌遲,是爲了更狠的報復我們。你這個毒婦。”吳貴人不服氣的盯着上官倩兮,眼裡盡是恨意,憑什麼她就能得到連世子的愛,是因爲身份和美貌嗎?除了身份,哪樣她沒有,難道就該輸給上官倩兮?
如果她不是被大皇子送進了宮當棋子,如果她不是皇帝的女人,說不定連世子會發現她的好,會喜歡上自己,自己會嫁給他,與他一世榮華。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她不早點遇到他,爲什麼等她進宮了,做了貴人了,才發現這世間還有着如他那般溫潤如玉的男子!?
“吳貴人,我與你素來沒有什麼恩怨,你錯就只錯在給皇上下毒。陷他於不義當中。”
“哼!別再跟我說那個老頭子。我這輩子就是讓他給毀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進宮,這皇宮是人呆的地方嗎?”
吳貴人的尖聲厲語不由得讓上官倩兮爲之側目,“閉嘴!”
“憑什麼!?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憑什麼可以得到世子全部的愛!?爲什麼?爲什麼……”吳貴人說着說着,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她的臉流出來的血隱隱約約帶着膿液,真是讓人噁心不已!
“哦!?原來你竟然還肖想着世子爺,哼!你配嗎?”上官倩兮一個凌厲的眼神閃現,詩意凌空點了她的啞穴,不想再聽到她尖厲恐怖的聲音。
上官倩兮轉過頭,緊緊的盯着上官蕊兒,“本郡主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與你母親兩人心腸實在太歹毒,處處與我作對,次次欲至我於死地。如此容不得人,就別怪本郡主無情。”上官倩兮微眯起眼睛,眼裡早已是縷縷恨意和肅殺。
上官蕊兒看在眼裡,不由得膽顫心驚。回頭看到吳貴人神情有些發麻,上官蕊兒立即忍着臉上身上的劇痛推了她一把,“你在幹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咱們要麼趕緊逃出去找大殿下,要麼絕地反擊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