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王領導的目光甚至帶了一些諂媚：“小錢，快把我那盒‘鐵觀音’拿出來，給兩位小兄弟嚐嚐。”
原本看到王領導臉上的異色越來越重，李瑜故作沉穩的在想對策，剛想好怎麼裝腔作勢，結果這王領導打量自己和薛冬至兩眼反倒釋然了。
按照記憶裡，王領導最後的目光所在，李瑜也飛快的掃了一眼：“綠軍挎？這個軍挎有什麼講究？”
想起昨晚在火車上拿乾糧吃時，這個軍挎裡層層疊疊的隔斷，和厚重的質感，李瑜心裡一動。
“這軍挎不像是部隊標準配發的大路貨，好像……好像老爹以前用過的‘公文包’，應該就是這個軍挎立功了，這麼看來老薑背景不太簡單吧？”
原本坐在一旁看一本“小人書”的小錢，聽到自家舅舅的招呼，不情不願的站起了身，他有些鄙夷的掃了一眼李瑜二人。
“舅舅今天這是怎麼了？沒睡醒吧？這兩傢伙穿的雖然整潔，卻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孩子，還要我沖茶給他倆？”
不過王領導見外甥冷眼掃視兩位客人，他立馬狠狠瞪了自己外甥一眼，心裡暗罵：“沒眼色的東西，回頭得跟大姐說說，這小犢子可別給家裡招禍！”
看到叔叔生氣，小錢連忙翻找茶葉，給李瑜二人各衝了一杯茶水。
接過茶水，薛冬至不管不顧先端起喝了一口，一壺山楂水早被兩人喝沒了，現在正好口渴，大冷的天有口熱水喝，他哪管什麼客氣不客氣。
“唔……”
喝了一口茶水，薛冬至的眉毛就皺在了一起，他愁眉苦臉的看了看李瑜，卻見李瑜眉毛微微一挑，他伸伸脖子努力嚥了下去。
對於薛冬至的反應，李瑜心裡有數：“冬至這是從來沒喝過茶水，第一次喝不適應，可是現在被人誤會有背景了，千萬不能露餡啊。”
不過這種不適應又讓王領導誤會了，他自家知道，這盒“鐵觀音”雖然是好茶，可惜過年時被小孩子拆了封，多少有些受潮。
在識貨的人眼裡，這種返潮了的茶葉可是很難下嚥，幸虧這茶的品質很好，掩蓋了這點缺陷，他用來招待人從來沒被發現過。
見那個一直不說話的青年，一口就嚐了出來，他心裡感嘆：“這纔是‘大院’裡出來的孩子啊，吃過見過。”
然後他就又把注意力轉到李瑜身上，剛纔薛冬至看李瑜那眼，和李瑜挑眉暗示，雖然隱蔽，不過在他刻意關注下，還是讓王領導看個清楚。
“這小子看着比那個不說話的還小，可看樣子纔是主事的，他雖然也喝出問題了，卻能暗示同伴別說出來，好讓我能下來臺，這些‘大院’的孩子都是怎麼培養的？”
雖然暗示的不夠小心，被自己察覺了，不過這非戰之過，實在是自己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那裡，轉回頭看看自家又拿起“小人書”的外甥，王領導不由暗暗搖頭。
兩人各喝了一口茶水，都把茶杯放在了桌上，王領導見狀試探着詢問李瑜：“你的意思是想在我們廠要個批發價？”
深明扯虎皮妙用的李瑜馬上接話：“我爸……啊咳，我們經理想在香江和東瀛試試水，但是你們的價格……”
聽到李瑜“口誤”說出“我爸”，王領導心下暗笑：“還以爲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這就露底了吧？我就知道你們是‘大院’出來的孩子。”
“嗯，這個價格也是有的商量的，不過……也要看你們的量有多少了。”王領導邊說邊漫不經心的，捻動了一下右手食指和拇指。
看到這個動作，李瑜輕輕一笑：“那還得靠王領導幫着想想辦法了，當然我們也不會……讓您爲難。”
發現姓王的聽到“我們也不會”時，那激動的樣子，李瑜故意拉長了一下聲音，然後說的卻是“讓您爲難”。
那王領導本來滿眼亮色，結果一下就暗淡了下去，他撇撇嘴心想：“怎麼是‘爲難’呢？應該是‘白忙’纔對吧？”
“我們對於質量的要求沒有那麼高，只要能用五年的磁帶，就足夠了，所以你們廠可以省下不少成本。”
“這個？不是……不是坑人嘛？”
“哎……不能這麼說，我們自己要求的，怎麼會是你們坑人呢？至於我們怎麼銷售那就是我們的事情了。”
琢磨一下，王領導十分感興趣的遞過兩支香菸，看李瑜二人接過，他笑呵呵的問道：“你給說說，這質量不好怎麼銷售呢？”
點燃香菸深吸一口，李瑜笑笑：“質量太好，用了不壞，以後怎麼銷售呢？”
“啪”的一聲，王領導重重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豎起一個大拇指：“說的對啊，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啊！”
他是真的滿心佩服啊，質量太好的話，買了一個磁帶聽一輩子，以後怎麼賣？廠裡生產車間的都是白癡啊。
“不過呢，你們廠的現有磁帶，我們可以用作高端產品，這樣現有規格的，一樣提供一些樣品，然後一個月內給我們定製三十萬‘專用’型號的，可以麼？”
“三……三十……萬？！！”
聽到這個數量，王領導嘴裡的煙都掉到桌上了，他愣愣的看着李瑜，目光渙散沒有焦點，就像傻了一樣。
“嗯？有問題？”奇怪的看着姓王的，李瑜詫異的反問。
“啊！”的驚呼一聲，王領導尷尬的把煙撿了起來，放進菸灰缸，他琢磨一下，踟躕着說道：“我們廠……沒那麼大的產量啊！”
“嘖……”
咂咂嘴，李瑜沉默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的看向姓王的：“那你們能滿足多少？”
咬了咬牙王領導豎起了一根手指，滿臉堅定的樣子，好像使出了渾身力氣。
“十萬？也好吧，剩下的我去奉天看看，那面也有廠子產磁帶，哎，實在不願意折騰！”
聽到李瑜說十萬，王領導滿臉通紅的吭哧半天，才說道：“這個，我的意思是一……一萬！”
“一萬？真是耽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