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寂靜,秦天剛帶着丫鬟來給韓筠姬和染染送些茶點,一進門,就感覺這整片的空氣都已經凝固了,他心裡暗暗猜測,莫不是小姐和瑤光公主起了爭執?可是看起來也不像,人家都說了,這兩個女人之間發生了爭執,肯定是要鬧一番的。
現在不過是兩個人之間沒有熱切交談罷了,肯定不會是他想的那樣,秦天暗自安慰自己,他可是聽王爺說起過了,這瑤光公主和小姐之間的關係極好,肯定是他想多了。
帶着丫鬟退下後,秦天還很是貼心的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遣走了,自己則留了下來給韓筠姬和染染看門。
韓筠姬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就像是從天上突然間掉落了人間一樣,她以爲是染染和她開玩笑,可是對上染染那雙認真的眼眸時,韓筠姬啞然失笑了,回想起和白清若認識以來的一幕幕,韓筠姬突然間發現,這兩人的身高差不多,說話的語氣、聲音雖然不同,但是性子都差不了多少。
一樣的慢條斯理,一樣的不急不躁。
越想,韓筠姬心裡就明白,難道白清若和白染染真的是同一個人?她不想相信,可是她也知道白染染沒有欺騙她的理由。
其實白清若和白染染之間也不是無跡可尋的,韓筠姬脣邊溢出一抹苦笑,只是因爲她自己太傻了,沒有察覺罷了,白染染一回京城,這才幾天啊,白清若就出現了,而她當初派了不少人去找白清若,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都徒勞無返。
原來不是她手下的人不行,而是被別人給所引導了,加上白清若的消息也被人封鎖,也難怪她找不到,就像是這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韓筠姬第一次品嚐到澀澀的滋味,除了靳王府和玉相之外,誰又還能有這麼厲害的勢力?
想清楚了這些之後,韓筠姬吐出了一口氣,有些彆扭的看着染染,說出的話,有些衝:“白染染,你行啊!看着我被你們耍的團團轉,你們是不是都躲在後面看好戲?虧我還把你們當成了好朋友,感情你們一個個就這麼對待我?”
韓筠姬心裡很委屈,也很受傷,她活了快三十年了,見過了多少齷蹉、骯髒的事情,也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過,可是對於靳王府的人,韓筠姬是別樣的信任的,不僅僅是因爲她從小就陪伴着秦九陌長大,最重要的還是,當年她年幼時,被那些公主小姐們欺負的時候,有一位長得及其漂亮的仙子,走過來,告訴她:要想被人看的起,就要強大,不僅僅是勢力,還有心靈。
後來她才知道,那位美麗、對人和善的仙子,居然是靳王舅舅的妻子,也就是她的舅娘,韓筠姬從那以後就很喜歡賴在靳王妃的身邊,有什麼事情也都會跟她說,甚至秦九陌出生之後,韓筠姬也是真心誠意的把秦九陌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照顧。
現在只要一想到秦九陌有事瞞着她,韓筠姬心裡就如同刀割,不爽、憤怒、難過交雜於心。
各種的情緒充斥着,這讓韓筠姬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語氣中多了幾分的失落,與以前那個不可一世,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的瑤光公主是截然不同。
染染看着韓筠姬這樣,心裡也很難受,瞞着韓筠姬這件事是她的錯,明明就知道韓筠姬對白清若有些不同,可是她以前有這麼多的機會解釋都沒有開口,現在貿然告知,韓筠姬心裡沒有準備,沒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她有苦衷,可終究還是欺騙了韓筠姬。
“對不起,我不該瞞你,筠姬……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當初我……”
染染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韓筠姬不耐煩的打斷了:“別說了,我不想聽,既然你當初沒有坦誠相告,怎麼今日卻突然告訴我了?別和我說你是良心發現,我認識你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別拿這些藉口來蒙我。”
染染訕訕的站在一旁,平日裡的能言善道在這一刻突然間覺得都失去了語言功能,看着韓筠姬那帶着薄怒的臉龐,染染只得陪笑道:“我瞞你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筠姬,你和九陌是好朋友,應該知道去年年底他被人算計的事情,當時成叔已經離開了大秦,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女扮男裝前來。”
她也沒有想到韓筠姬會對她一見如故,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染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比較好,這才拖着拖着拖到了現在。
“……”別以爲你這樣說,我就不生氣了,韓筠姬轉過頭,似乎是不想聽染染說話。
可她的這個動作落在染染眼裡,倒是讓染染眼底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染染把椅子往韓筠姬的美人榻旁邊移了移,繼續接着前面的話茬:“京城的水比我想象中的深,九陌當初落水的事情,幕後黑手是柳家,他身體不好,我留下來給他調理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和玉大叔婚期將近,家裡也有些事情要處理,那次給太子殿下解毒,惹來了京城裡不少人的注意,爲了不讓人知道我是誰,迫不得已,只能不告而別。”
染染心裡倒是沒有覺得韓筠姬會生氣有什麼不對,換做是她,被人這麼瞞着也會生氣,所以她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至於韓筠姬會不會原諒她,染染不知道,但要是不解釋,不好好說,染染知道從今以後,韓筠姬心裡都會對她有心結。
在京城,染染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好朋友,不管是身爲白清若還是白染染的時候,她都只有這麼一個朋友。
染染珍惜這個朋友,所以不管如何,都要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說清楚,然後誠懇的道歉。
“後來在楊河村見到你時,幾次三番的想要坦白,可最終還是不知如何開口。”那時候是沒有合適的契機,本來白清若這個名字就不是假名字,染染也沒有打算女扮男裝,一人分飾兩角一直下去,只是那時候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會比較好。
“……”還不是在爲自己辯解,韓筠姬有些悶悶的想着,心裡越想越窩火,白染染就是想看她笑話,不然前面有那麼多的機會,爲什麼她不說?
“昨夜我也不是故意失約,而是出現了突發情況。”韓筠姬正在悶悶的想着事情,沒想到染染還沒有把前面的事情說清楚,就開始說昨晚的事情了,韓筠姬有些錯愕的擡起頭看了染染一眼,在注視到染染那笑顏時,又悶悶的轉過了頭,這個白染染,心眼還真是如篩子一樣多。
“昨天傍晚,我正要回城的時候,突然跑來了一位衣着破爛的農婦,張口就求我要去救救她的相公,人命關天的事情,我豈敢耽擱?自然是二話不說就跟着去了,沒曾想,去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個早已經佈置好的陷阱。”染染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等到說完之後,染染才幽幽的道:“今日怕是那位農婦會去鬧事,我纔沒有出城義診。”
韓筠姬聽完之後,很是緊張的從美人榻上爬了起來,急匆匆的說道:“你沒事吧?昨夜可有受傷?”
“我沒事,只是昨晚事發突然,來不及給你傳遞消息。”
韓筠姬白了染染一眼,確認染染沒有受傷後,這才懶洋洋的躺了回去:“得了吧,要不是有這個意外,你怕是還不會跟我說實話。”
染染摸摸鼻子不言語,韓筠姬說的確實沒錯,要不是發生了這件意外,她真的是沒有打算現在就把身份像韓筠姬挑明。
“白染染,你還真是行啊,瞞了我這麼久,讓我擔驚受怕了這麼久,你說說,你要如何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瑤光公主有什麼要差遣的事情,或者是有什麼需要,都可以隨時差遣我,別的不說,我一定會圓圓滿滿的完成。”
“得了吧,你這話也就聽聽算了,我哪裡敢差遣你啊,我還怕你家那口子會找我麻煩呢!”韓筠姬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不過也因爲染染的這句話,臉色緩和了不少,白染染會這麼說,也就代表了白染染是真的很在乎她這個朋友。
染染察覺到韓筠姬臉色的鬆動,一鼓作氣道:“他不敢,他要是敢找你麻煩,你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聞言,韓筠姬立刻就笑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以後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
“……。”染染莫名有種跳進了坑裡的感覺,這韓筠姬不會早就在這裡等着她了吧?
“鑑於你認錯的態度誠懇,昨晚也是因爲事出有因,所以才失約,不過你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很久沒有吃燒烤了,白染染,今晚咱們燒烤走起可好?”韓筠姬笑眯眯的看着染染。
看着韓筠姬眼裡的暗芒,染染哪裡還能說個不字?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韓筠姬看到染染這麼爽快的應承了下來,終於滿意的揮揮手,表示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染染也終於放下心來,腦子一鬆懈下來,立刻就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眉頭不自覺又開始打結。
昨晚的事情到底誰會是幕後推手?
“怎麼了?”韓筠姬見染染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道,心裡也有些緊張起來,莫不是因爲她剛纔提出的要求太過分了一些?
“我在想昨夜的事情,我總覺得昨夜的事情不可能如同我們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染染如實的回答道,墨雲說那丫鬟是偷偷摸摸去太子府,可是墨雲也說了,那丫鬟身懷武功,而且還不錯。
這會不會是別人設下的眼線?或者是故意把大家的視線都往太子府盯去?
這種可能也是有的。
韓筠姬見染染這麼糾結,直接說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要麼就是別人想要一箭雙鵰,要麼就真的是太子殿下乾的,不過依我看,是太子殿下的可能性極小,你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糾紛,再說了,你還是太子殿下的恩人,他有什麼理由對你下手?”
染染在城外施藥,太子殿下和染染交好有利無害,他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染染搖搖頭,表示也不清楚,不過很快染染就明白了,染染正和韓筠姬說完話,兩人還沒有離開客房,墨雲就尋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張寫滿了字的條子。
“夫人。”
墨雲的聲音從房間外面傳來,直接把染染嚇了一跳,韓筠姬有內力,墨雲也沒有控制自己的行蹤,所以她早就察覺到了墨雲的到來,倒是沒有被嚇到。
染染快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看到風塵僕僕跑來的墨雲,有些驚喜的問道:“可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確實有發現,如同夫人昨夜猜測的那樣,那個丫鬟確實是故意把咱們的視線往太子府吸引,她不是太子府的人,而是賢王府的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賢王府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要對付小染?”韓筠姬冷着臉說道,她倒是沒有想過,從前那個犯了錯的二皇子,過了這十幾年之後,居然還有發瘋的時候,據她所知,小染來京城之後,和賢王府並沒有交集,他又爲何要對染染下手?
“不是賢王府的人要對付夫人,而是方側妃。”墨雲道:“那丫鬟是方側妃兩年前從城外撿回來的,因爲不好帶回王府,便留在了意南樓,替她看守意南樓,意南樓明面上是茶樓,也是京中那些自詡爲有才華的人才喜歡去的地方,可是私底下,還有收集情報這一業務,他們不僅僅是打探朝中權貴的秘密,還特別的關注夫人的一舉一動。”
“關注我?”染染喃喃自語道,腦子裡一個靈光閃過:“莫不是方側妃已經知道白清若就是我了?”
“依屬下得到的消息來看,方側妃並不知道白清若就是夫人,她這麼設計夫人,不過是想要看靳王府和太子府相鬥,誰都知道白清若大夫是靳王府世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她這是害怕靳王府會站在太子殿下這邊,所以這才先下手爲強。”
墨雲說着,把手中的字條遞過去給染染,染染認真的看了一遍後,直接拿給了韓筠姬過目,她倒是沒有想到方詩灩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這方側妃還真是妙人兒啊!墨雲,你這消息是怎麼弄來的?”還真的詳細,韓筠姬饒有興致的問道,看來她是不是應該跟玉辰生借幾個人來好好的培訓一下她手下的那羣人了?和墨雲他們比起來,她手下的那羣人,可以算是酒囊飯袋了,關鍵時刻,一點兒都用不上。
墨雲眨眨眼:“公主,這是秘密,屬下可不敢泄密。”他要是多說一個字,怕是主子就會把他丟下山崖好好的去訓練一番了。
“她這個想法還真是異想天開,不過韓子鈺會這麼聽她的話,也是奇事一件了。”韓筠姬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尋常,自從這方側妃入了府之後,可就是賢王的專寵,府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往方側妃這裡送,莫不是被賢王寵過頭了?這才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對於韓筠姬的話,染染沒有插話,不過對於韓子鈺和方詩灩之間的關係,染染也確實是覺得令人費解,一個失了身的庶女,和一個不能人道的王爺,這兩人之間還會有什麼愛情可言?
連綠帽子韓子鈺都戴的這麼歡快,怕是爲了達到目的,他還真的有可能不擇手段。
示意墨雲要密切關注方詩灩和韓子鈺之後,染染就打算回丞相府準備燒烤了,韓筠姬自然是要一同前往,兩人坐上了馬車,韓筠姬看着染染那清麗容顏,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總覺得染染這容貌很眼熟,只是一時之間,沒想起來在哪裡見過。
賢王府。
方詩灩正在房間裡悠哉悠哉的繡着刺繡,她繡出來的刺繡並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說是醜了,一塊上好的絹布上面,歪歪斜斜的繡着不少的花草還有幾隻小雞,對於自己刺繡的水平,方詩灩顯然是很明白,不過她也沒有在意,她繡花不過是爲了消磨時間,所以繡的好不好,她並不在乎。
韓子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溫婉的美人圖,倘若沒有看到那絹布上面的成品,韓子鈺還覺得這方詩灩除了心大一些外,其實還是有幾分賢妻良母氣質,只是看到了那上面繡着的圖案時,韓子鈺好看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繡品還真是沒法入眼,感覺他多看一眼,就會有恨不得立刻戳了自己雙眼的衝動。
“咳咳……本王來找你有事情要說。”韓子鈺輕咳嗽了幾聲後,走到另一邊坐了下來。
方詩灩的手頓了頓,擡起頭,看到了韓子鈺眼裡的嫌棄之色,她微微勾脣道:“王爺今日怎麼有空來妾身的院子?可是前朝不忙?”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除了來你這裡外,還能去哪裡?”
“這個就要問王爺了。”方詩灩滿不在乎的回答道,接着進行自己手下的動作。
韓子鈺看着方詩灩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很想發火,可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只能把滿腔的怒火暫時按捺了下來,理智上告訴他不能發飆,也不能遷怒,只是一看到方詩灩那不在意的神情後,立刻就把這些念頭拋之腦後了,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你昨晚都做了什麼好事?”
“王爺不是知道了麼?怎麼還來問我?莫不是王爺年紀輕輕就得了健忘症?那可怎麼辦?需不需要妾身去給您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方詩灩好像是終於察覺到韓子鈺的心情不好了,她只能放下了繡了一半的繡品,既然韓子鈺不高興,她自然要好好的哄他開心起來,現在的他們可是綁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一個都少不了。
“你別假惺惺的說着這些話,本王問你,昨夜刺殺白清若的事情,是不是你乾的?”
“沒錯。”
“你爲何要這麼幹?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惹來了禍事。”韓子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本王不需要你多麼的聰明、能幹,但是你能不能不給本王惹麻煩?”
“你覺得這是麻煩?要不是爲了你,你覺得我又必要去爭對一個江湖大夫麼?”聽到韓子鈺這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方詩灩心裡委屈極了,他以爲她想這麼做麼?若不是爲了他,她何至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你說你是爲了我,殺了那大夫對本王有什麼好處?”韓子鈺有些怨恨的看着方詩灩,這個無能的女人,自己要作死,那就作死自己好了,沒想到居然一出手就要一個無辜人的性命,當初他是瞎了眼吧,居然會覺得這個女人好掌控。
“他是靳王府的恩人,於太子殿下也有恩,只要他活着,說不定哪一天靳王府和太子府就綁在了一條船上,王爺,咱們付出了這麼多,妾身怎麼會容許有這樣的變故?只要他死了,靳王府和太子府自然就沒有交集的可能了,這對您來說,不就是好事一件麼?”方詩灩淡淡的說道。
“蠢貨,靳王府從開國之初開始就一直都不參與奪嫡之爭,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甚至是以後,靳王府也不會參與進來,除非太子哥哥坐上了皇位,否則別說是白清若這麼一個江湖大夫了,就是十個,百個,他們之間也沒有可能糾纏在一起。”韓子鈺還是很相信靳王府的,他不相信太子殿下,但是靳王府的兩位主子可都不是簡單的人,他們自然知道自己要如何選擇是對靳王府最好的。
“說道這麼信誓旦旦,那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王爺不是妾身想要這麼做,實在是那白清若太招搖了一些,居然敢打着靳王府的旗號去施藥,你說這得來的民心是給王爺您的還是給太子殿下的?不知道的人,怕是會以爲這白清若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算不是,靳王府的名聲在民間太好了,終究是不好,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需要早早的防備起來才行。”方詩灩笑吟吟的看着韓子鈺,只是說出的話,卻讓韓子鈺渾身一顫。
沒錯,他確實是沒有把握,所以纔會在今天下午纔來質問,否則應該在昨夜事情一發生的時候就阻止,方詩灩看着韓子鈺那疑慮不定的神情,心裡很是不屑,別看韓子鈺說的冠冕堂皇,什麼都是爲了靳王府大局考慮,其實說到底,這韓子鈺也是一個自私之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自私,他要是有心不想殺白清若,昨晚她鬧出這麼大動靜的時候,就應該阻止,又何必今日跑來這裡當好人給誰看?
就是因爲了解韓子鈺,所以方詩灩做起事情來,更加的肆無忌憚,只要沒有傷害到韓子鈺的切身利益,不管她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來,韓子鈺都不會多說一句話的,她早就已經摸透了韓子鈺的性格,因爲了解,所以看到韓子鈺這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更加覺得虛僞。
“算了,事情發生了就不說了,你可有找到白清若的蹤跡?”韓子鈺有些不悅的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個不用王爺提醒,妾身就會緊緊牢記在心裡,只是這白清若早已經失去了蹤跡,尋找他,對於妾身來說是一件難事,不知道王爺可否助妾身一臂之力?”方詩灩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件事確實是倉促了一些,不過既然做了,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可她也明白,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一手主導,她心裡有些不安,害怕韓子鈺這個虛僞的男人會把她給出賣。
萬一韓子鈺想要利用這件事從而攀附上靳王府,趁機把她賣給靳王府做個人情,那她該如何是好?所以她一定是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哪怕她就是要死,也得死死的把韓子鈺和她綁在一起。
韓子鈺有些不悅的道:“方詩灩,你別太過分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個人決定的,怎麼,現在知道怕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跑來我這裡想要尋求庇護?你也不看看,你做的這叫什麼事?”
他原本還想着要找白清若看看自己的身體,想要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成爲正常的男人,可是被方詩灩這麼一弄,他還真的是不敢去找白清若了,哪怕白清若還活着,哪怕這件事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並沒有人知道,可他還是不敢賭。
“你後悔了?賢王爺,需不需要我好好的提醒提醒你,你這個王爺是怎麼上位的?要不是有我方詩灩的盡心盡力,你會有這麼一天?你別忘了,前世的你,可是連封王的資格都沒有,就直接玩完了,這輩子,我要不是看你可憐,你覺得我是吃飽了撐着會來管你這一攤子的閒事?”
方詩灩這話說的就有些威脅的意味,韓子鈺看着方詩灩那冷笑的臉龐,心裡更是堵得慌,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誰能證明你說的是真話?你別忘了,本王能夠坐上這個位子,能夠重新得到父皇的信任,那是因爲本王自身的能力,和你有什麼關係?別把什麼好事都往自己臉上貼,也不看看,就你這樣的出身,要不是本王當初心軟收留了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獨自垂淚呢。”
他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客氣了,就按照方詩灩以前在南江縣時的經歷,怕是早就被人給賣到那個窯子裡去了,沒有他當初的善心,方詩灩覺得她會有現在人上人的日子?再說了,就她那前世的經歷,對於他來說,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除了那幾個老頭子的私密事件之外。
時間越久,韓子鈺心裡就越後悔,後悔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居然會對這樣的女人產生同情心不說,還眼巴巴的把人帶回了京城,撫養着不屬於他的孩子。
連這頂綠油油的帽子他都忍了,你說說,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忍的?想到最後,韓子鈺才驚覺,從一開始,從他接受了方詩灩那些胡話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們兩個人早就已經綁在了一起。
就算他現在出去對大家說,這件事是方詩灩一個人做的,怕是也不會有人相信,方詩灩是他的側妃,大家都會認爲,沒有他的授意,方詩灩一個側妃怎麼可能調動賢王府的私兵?
韓子鈺想清楚了這些後,跌坐在了椅子上,這個方詩灩實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能夠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怪只怪他當初被封王這個餡餅砸暈了頭,現在想要下賊船已經來不及了。
“那妾身就多謝您了,要是沒有您當初的見義勇爲,妾身現在確實不知道會淪落到何種田地,不過王爺,您也別覺得妾身做事偏激,妾身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您,您最後登上了高位,可別忘了妾身的這一份功勞和苦心。”方詩灩對於自己的打算很是滿意,她一早就防着韓子鈺了,所以不管她做什麼事,都不會忘記把韓子鈺帶上,只有這樣,她纔是最安全的。
韓子鈺咬着牙,看着方詩灩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心裡是怒火滔天,可是他還只能把滿心的怒火按捺下來,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了一絲不願意,怕是方詩灩立刻就會選擇同歸於盡的手段,讓他身敗名裂。
“本王記住了。”
“真乖,不過鑑於您是一個沒有什麼信任度的王爺,不如咱們來籤一份合約吧?也好保障咱們雙方之間的利益,這樣您也不用事事都防着妾身,妾身自然也不會對您有所隱瞞。”方詩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重新又提出了要求。
韓子鈺只能問道:“你說。”
“您把王妃這個老妖婆給休了吧?妾身現在只是側妃,這對咱們孩子的將來不好,也讓妾身沒有安全感。”看到韓子鈺那黑着的臉,方詩灩善解人意的道:“知道這件事讓您爲難了,不如您就把指揮府兵的權利給妾身一些也行。”
看似退了一步,實則這纔是她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