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說的很是斬釘截鐵,哪怕是白張氏都聽出了染染話裡的認真,她想要阻止染染這個舉動,可是她沒有理由阻止,秦九陌是染染的親哥哥,染染不去救,這太說不過去。
玉辰生計算了一下路程後說道:“小染,咱們去京城就好,我會立刻傳信讓他們用船把九陌運回京城,咱們兩邊一起趕路的話,也免得你繞遠路。”最主要的還是他害怕秦九陌高燒不退,最後把腦子燒壞了。
別看他和秦九陌時常鬥嘴,但是兩人之間的兄弟之情還是杆杆的,秦九陌要是出了一點兒事情,玉辰生都着急的不行。
秦九陌現在是高燒不退,不管是軍醫還是民間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實在是耽擱不得。
染染對於這個解決方案也很是滿意,原本明年五月份,她出了孝期之後就要前往京城,現在不過是提前了一些,只是家裡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安排,她看着汪風雲和白雲銘後說道:“也行,我明日就動身前往京城,玉大叔,你和我一起去?家裡的事情就拜託大哥和二哥了。”
既然一家人遲早都是要去京城,過了年以後也就要開始收拾東西了,現在不過是染染一個人提前離開,白張氏他們過了年以後再去京城也不遲。
染染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後,這才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藥房,京城裡的藥材肯定比她這裡多,藥性也比她好的也多,但是染染還是準備了一些藥材,然後又去書房寫了三封信,一封信是給謝顏的,讓她過了年之後,沒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去京城找她,另兩封就是給杜苗苗和李挽君的,離開的匆忙,確實是沒辦法一一去告別。
玉辰生見染染在忙活,也沒有打擾,立刻回了家裡收拾一些衣物什麼的,也把這一路上的事情都安排好。
這一個晚上,染染睡得是很不安穩,時常在夢中驚醒過來,每次醒過來,看着那黑漆漆的黑夜,染染心裡就堵得慌,或許是因爲知道秦九陌是自己親哥哥的緣故,她的精神狀態實在是不好。
到了公雞打鳴的時候,染染就再也躺不住了,立刻起身梳洗了一番後,急匆匆下了樓,白張氏和芸娘也已經起牀了,兩人正在廚房裡忙活着早飯,看到染染從閣樓出來,白張氏連忙迎了過來:“小染,時辰還早,你回房間多睡一會兒,阿辰也還沒有過來。”
玉辰生都還沒有過來,染染就是起牀了,也只能待在家裡,染染心裡有事,壓根就坐不住,看芸娘和白張氏在做飯,染染也進去幫忙。
白張氏知道染染這是心裡有事,手上要是沒點事兒做,肯定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所以也沒拒絕,三個人忙活着早飯,很快香噴噴的五穀粥就散發出了濃濃的香味,蒸籠裡面的饅頭也飄出了香味,整個廚房連同廚房周圍都被食物的香味圍繞着。
或許是染染情緒不太穩定,原本已經被安撫住了的小糰子也連夜從外面野回來了,它身後還帶着一隻小松鼠,兩隻小萌寵仗着自己身輕如燕,直接從牆頭上躍了下來,小糰子已經有五天沒有回來了,一回來,兩隻眼睛骨碌碌的轉個不停,在看到廚房裡,那一抹熟悉的人影時,小糰子總算是輕呼出一口氣了,抖了抖身子,神采奕奕的走了過去,小松鼠含羞帶怯的跟在小糰子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走。
兩隻小萌寵之間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小糰子,你回來了?在外面野了這麼久,終於知道要回家了。”染染正在小鍋上面烙餅,裙襬被什麼東西扯了扯,她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小糰子回來了,也只有小糰子才這麼調皮。
小松鼠歪着頭看了看小糰子的動作,也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咬了染染裙襬的另一端,染染察覺到兩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咬着,忍不住側目,這一看之下,立刻就被逗樂了,“小糰子,你年齡不大,倒是也知道帶個伴回來了,只是你確定你們兩個物種不同,能有結果麼?”
小糰子似乎聽明白了染染話裡的調侃,氣呼呼的呲了呲牙,似乎是很不滿染染把它和這隻小松鼠湊成一對,在小糰子的內心,它可是品種高貴的鳳雲貂,這隻普普通通的小松鼠怎麼配得上它?
小糰子那氣呼呼的小模樣更是逗得廚房裡的幾個人哈哈大笑。
等到早飯已經全部做好的時候,天空也露出了亮光,玉辰生也從隔壁過來了,他手上還拿着一大串的鑰匙,見到汪風雲時,立刻囑咐道:“這段時間我不在家,風雲,我家裡的東西就勞煩你多看顧一下了,要是玉家有人想要來我家裡住,一律打出去,他們要是問起來,你們就說,我那房子已經全部都賣給你們了。”
玉辰生這一手明顯就是害怕玉老頭和小玉王氏趁着他不在家,來打他這屋子的主意,染染有些不解:“玉大叔,你爹和小玉王氏不是很久都沒有出現了,他們也應該不會來招惹你了吧?”
“玉家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就靠玉雨生一個人種地,家裡怕是早就捉襟見肘了,我擔心的倒不是現在,而是開春後的事情。”玉辰生淡淡的說道,要是玉老頭不是這樣的人,哪怕他有玉王氏對他一半上心,玉辰生也不會做的這麼絕,想到兩年前的事情,玉辰生心裡就很不舒服,說他小氣也好,說他記仇也罷,他和玉老頭不合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沒必要再扯塊遮羞布遮着了。
染染一聽,立刻就明白了,開春之後,會有暴雨,據說到時候整個南方几乎都會陷入洪水的包圍圈,一想到這裡,染染也有些神思不屬起來,可這件事是真是假,她還沒有弄清楚,也不敢隨便的開口,只能跟汪風雲還有白雲銘提醒道:“家裡的事情就拜託大哥和二哥了,開春之後天氣可能會不太好,大哥和二哥要多多注意一些。要是有什麼危險,記得以生命爲重。”
汪風雲眉頭微皺,有些不明白染染意思,他用疑慮的目光在染染和玉辰生之間掃蕩着,好像是想要看出這兩人之間是在打什麼啞謎,只是玉辰生和染染都不確定這件事情的真假,只能裝糊塗的矇混過去。
最終那串鑰匙汪風雲還是接了過去。
剛剛用過早飯,白家門口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玉娘帶着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城裡趕了過來,她一進門就立刻跟玉辰生報道:“主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一路上也已經打點好,主子只管放心便是。”
玉娘辦事,玉辰生和染染自然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染染拉着玉娘到一旁兩人咬了一會兒耳朵後,才心滿意足的爬上了馬車。
這馬車外面和裡面可謂是天壤之別,外面看起來是樸實無華,壓根就不引人注目,可是這馬車裡面佈置的不華麗,但是很合染染的心意,馬車裡面早已經鋪好了厚厚的地毯,馬車壁上的盒子裡放置了不少的話本,顯然是用來給染染打發時間的,旁邊還準備了不少的果脯,枕頭什麼的更是有兩三個,染染要是想要休息,直接躺下蓋上被子就可以了。
一上馬車染染就把鞋子脫下來,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裡,玉辰生沒有進車廂,而是坐在了外面,自己親自駕駛馬車,玉娘和白家人站在路旁,目送着馬車遠處,直到馬車拐過了彎,再也看不見之後,大家才收回了目光。
白無雙有些茫然的看着遠方,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立刻拉住白張氏的手問道:“孃親,姐姐她什麼時候回來?”
“還不知道呢,小雙想姐姐了?”白張氏蹲下身子,和藹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白無雙的發頂,別說白無雙想染染,就是她也想,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哪怕是半日不見都想的緊,只是染染這次去做的是正事,她自然不能阻止。
“嗯,小雙還想讓姐姐幫小雙看看,小雙適合開什麼鋪子呢。”白無雙興沖沖的說道:“等小雙賺了錢,小雙就能幫哥哥和姐姐養家了。”
“你這麼小就知道賺錢了,果然是財迷。”白張氏點了點白無雙的鼻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淺笑。
“小雙纔不是財迷呢,小雙說的都是心裡話,孃親,小雙也想成爲和姐姐這麼能幹的人,會賺錢,還會看病。”白無雙掰着手指頭細數染染的好處,她對救死扶傷是沒什麼興趣,但是對賺錢還是有些興趣的,特別是昨兒去城裡瀟灑了一把之後,白無雙深刻的體會到了手裡有錢的重要性。
“好好好,我的小雙最能幹了,孃親在身後給你加油鼓勁好不好?”白張氏細聲軟語的說着,隨後拉着白無雙去了屋裡,白無雙也跟着她走,在走回院子裡的時候,白無雙看着葡萄藤下面,好奇的問道:“娘,小糰子和小松鼠怎麼不見了?”
聞言,白張氏也擡起頭看了一圈,不過她倒是沒有怎麼在意,這小糰子時常不在家,在家也呆不住,說不定又帶着小松鼠去山裡瘋玩去了。
屋外,玉娘看了汪風雲一眼,示意他到一邊說話,汪風雲知道玉娘不急着走,肯定是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所以見她有話要說,也跟了過去。
玉娘看了看周圍,昨晚路面上的冰塊並沒有消融,反而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淡淡的光芒,她看了一會兒後,低聲道:“主子把這件事交給我了,汪公子,你說這村裡誰跟小染有仇呢?”
汪風雲一看玉娘剛纔的目光就知道玉娘留下來是爲了什麼事情,找出昨晚做這件事的幕後之人,即便玉娘不說,汪風雲也早有此打算,敢欺負他的妹妹,是覺得他們家好欺負麼?
“除了那一位,還能有誰?”汪風雲說着,眼神卻往村口的一個人身上射去。
順着汪風雲的目光,玉娘也看到了站在村口的那個人的身影,她看着村口的那個人,那人一身的粗布衣裳,頭上的青絲也已經全部都挽了起來,一根木簪子從髮髻的左邊插了進去,從裝扮上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婦人,那人應該是從村裡走出來,好像要去什麼地方,只是在經過村口的時候,眼神不住的往他們這邊看,在看到那冰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樣時,那婦人的眼裡掠過一抹失望。
“那人是誰?”玉娘低聲問道,眼睛卻盯着那婦人不移動半分,那婦人身邊還站着一位漢子,那漢子不知道跟那婦人說了什麼話,那婦人可能是沒聽到,突然那漢子伸手推了婦人一把,婦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生花。”汪風雲沒有怎麼關注村裡的人,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認識人了,這生花和染染之間其實原本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因爲乾孃拒絕了生花娘的提議,這生花就打心眼裡記恨上了白家。
大半年前在荷塘裡想要算計玉辰生,沒想到最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嫁給楊腿子之後,也沒有安分下來,還是想着要給染染找麻煩,昨晚上的事情,汪風雲就已經懷疑是生花了,現在看到生花那躲閃的眼神後,更是確定了下來。
“原來是她啊!”玉娘雖然沒有關注楊河村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不知道生花的大名,每次生花對玉辰生或者是跑來染染這裡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以後,千機閣的人都會把這件事當成笑料,說給大家聽,玉娘身爲醉香樓的掌櫃,自然跟千機閣的人很是熟悉,也聽到了不少這方面的傳言,一直以來,她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終於見到了,看那生花臉上的不甘之色,玉娘淡淡的提議道:“既然她這麼喜歡在路上潑水,不如,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件事交給我辦就好了,你只要照顧好伯孃還有白家那兩位就好。”
汪風雲點點頭,這段時間家居館的生意很是紅火,不僅僅那些嫁女兒和娶媳婦的人家都上門要求定傢俱,還有些人家也是趁着過年的時間,順便就把家裡的傢俱換新,所以家居館的生意實在是好。
他忙的是不可開交,既然這件事玉娘在盯着了,汪風雲自然不過插手,連忙忙着去給客戶送傢俱。
生花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肚子微微有些疼,她也沒有太在意,一旁的楊腿子看着她那慢吞吞的動作,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死婆娘,趕緊起來,這麼慢吞吞的,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到城裡?別以爲你懷孕了,老子就不敢打你了,你要是不聽話,老子就是打死你,你娘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聽着楊腿子那不客氣的話語,生花的身子顫了顫,她知道楊腿子說的不是假話,而是他真的會這樣做,昨晚她提水的時候不小心把身上的襖子弄溼了一些,回到家裡之後,楊馬氏他們早已經吃完飯了,都回房休息了,只有她又餓又累,去廚房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些剩飯剩菜,最後只能自己生了火煮點粥。
因爲她回來的遲了,楊腿子不僅沒有出去找她,連熱乎飯也沒有留一口給她,看到她回房間後,楊腿子直接從牀榻上坐了起來,指責她浪費蠟燭,後來見她襖子上面的水漬,她還以爲楊腿子會安慰她幾句,沒想到等來的是一頓拳打腳踢,用楊腿子的話來說,生花就是故意把襖子弄溼的,爲的就是要凍壞他的兒子。
別人家的孕婦懷孕了以後,哪一個不是吃得好誰得好?也只有她才這麼命苦。
這不,今兒要去城裡買一些東西,原本可以明日再去的,可楊腿子和楊馬氏就爲了省那坐車錢,硬是要他們今兒去,因爲明天去城裡的人,被人看見他們走路,會沒有面子。
生花忍着身上的不適,硬着頭皮跟着楊腿子往城裡的方向走去,在路過村口外那個亭子時,白家的牛車也駛出來了,玉娘坐在汪風雲的身旁,兩人駕着牛車直接從楊腿子的面前經過,楊腿子看到汪風雲,招了招手,想要讓汪風雲帶他們一程,誰知道汪風雲直接當作沒有看到他,牛車從他們面前呼嘯而過。
在離楊腿子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也有兩人在走着,看來也是要進城,汪風雲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直接把牛車停了下來,然後楊腿子就看到那兩人上了牛車,一車四人歡歡喜喜有說有笑的往城裡駛去。
楊腿子被氣的半死,那兩人可不是他們楊河村的人,這汪風雲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在他們村裡住着,居然連幫村裡人一把都不願意。
“這個汪風雲,還真是氣死人了,拉外村人可以,怎麼就不拉咱們村裡人?”楊腿子氣的用腳跺了跺地,可是他拿汪風雲也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生花目露羨慕的看着牛車遠走,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肚子,在心裡附和着楊腿子的話,這白家人確實是越來越過分了,不幫自己村裡人,反倒是幫着外村人。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是因爲她自己的原因,若是昨晚她不去白家門口的那條小道上潑水,汪風雲又怎麼會這麼對他們?特別是剛纔那些冰塊都慢慢溶解了之後,汪風雲和玉娘在地上發現了一條碎布,那碎布和生花身上的襖子花樣一樣,剛纔汪風雲經過生花身旁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兩眼,確定了那碎布確實是生花袖子口那裡的後,汪風雲沒有下車找她算賬就好了,哪裡還有可能帶他們一程?
這日等生花和楊腿子從城裡回來的時候,天色也已經黯淡下來了,在回家的時候他們又一次的遇到了汪風雲,只是汪風雲依舊和上午一樣,壓根就當作沒看到他們,自己駕着牛車回楊河村。
楊腿子覺得這汪風雲實在是太不會做人了,等那一日有空後定要好好的去跟白張氏告告狀。
翌日,楊馬氏推開自家房間門的時候,被院子裡的景象給嚇壞了,院子裡的路面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冰,而且還很光滑,她試探的上去踩了踩,那冰沒有破裂的跡象,她看着這冰,愁得是眉頭毒緊鎖在了一起,這要是踩在冰上面過去廚房,又怕不小心會摔一跤,她都這把老骨頭了,自然是經不起這樣折騰。
可是不去廚房,那就在這裡餓肚子,她想了想後,對着另一間屋子直接喊道:“生花你個懶婆娘,趕緊起牀去做飯,這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牀,這是要當少奶奶不成?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樣的命,趕緊起牀,給老孃去做飯。”
她這裡一喊,另一邊的楊腿子就直接把生花從牀榻上提了起來,打開房門後直接丟了出去,至於外面是什麼情況,他壓根就沒有看,自然也不知道,昨兒走路去城裡又走回來,已經把他累的夠嗆了,今兒定要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
“哎呦。”生花沒站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昨天早上小腹就有些不舒服,現在被楊腿子這麼丟出來,更是覺得腹痛難忍,她伸手想要撐着地上站起身,誰知道手剛伸出去就摸到了涼涼的冰,生花垂下頭一看,立刻就驚了,這……滿院子的冰是從哪裡來的?
莫不是白家知道了那件事是她做的,這是來報復她?
生花顧不上自己腹部的疼痛,愣愣的坐在冰塊上面。
楊馬氏見她這傻呆呆的模樣,心裡窩着火氣,說出來的話更是難聽了:“你個喪門星,怎麼不去做飯,趕緊的起來,我都要餓死了,娶你回來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事情一件做不好,每日吃的都比我還多,真是,養只狗都比你聽話。”
楊馬氏罵罵咧咧個沒完,對生花的怨氣,那是滿肚子,顯然早已經對她很不滿了,只是一直都沒說出來。
生花聽着耳邊的謾罵,心裡很是委屈,自從她不明不白回來了這裡以後,楊馬氏對她的態度那就更加的刻薄了,說她吃得多,那不是因爲現在她懷孕了,不知道怎麼的,胃口非常好,每日都能吃個三大碗飯,這也是她的錯麼?
生花被罵的都習慣了,楊馬氏的話語再難聽,她也沒有辦法反駁,只能從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只是她剛剛直起身子就看到了那白色的冰上居然有點點的梅花,定睛一看,那不是剛纔她坐着的位置麼?生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再看向手時,上面沾滿了血跡。
楊馬氏也看到了那鮮豔的血跡,立刻就着急了,她是不待見生花,但是她肚裡可還有她的孫子,現在她身上居然流血了,莫不是小產了?楊馬氏嚇得也顧不上被這冰滑到了,立刻就往外走去,這短短的一段距離,楊馬氏就不小心摔了兩跤,等到她好不容易開了門,又去請了楊大夫來的時候,生花早已經疼的渾身都在冒冷汗了。
因爲耽擱了太長的時間,生花這個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
楊大夫給生花留下了幾副藥後,就離開了,聽到孩子沒了,楊馬氏也沒有心情給生花熬藥,看着昏睡不醒的生花,楊馬氏的心情是糟糕透頂了,本以爲今年可以過上一個好年,沒想到這生花,連個孩子都護不住,實在是沒用。
時間就這麼匆匆而過,一轉眼染染離開楊河村已經四天了,這個時候的染染和玉辰生已經到了浮舟州府。
浮舟是個大地方,最起碼在南方來說,這個城池的規模很是龐大,這四天裡,馬車一直都不停歇的在路上疾馳,馬車的速度雖快,但是因爲玉孃的準備工作做的不錯,染染倒是不覺得顛簸,一路上時不時看些書,睡會兒覺,有時候和玉辰生鬥下嘴,時間也很快就過去了。
馬車比起騎馬來是慢了不少,但是日夜兼程的話,也不慢了,玉辰生看着染染頹廢的坐在車裡,這幾日都忙着趕路,連飯都沒有好好吃,加上染染心裡又在擔心秦九陌,染染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了。
“小丫頭,咱們去城裡買些東西吧?你也好久沒有洗個澡了,咱們去醉香樓,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也去準備一些食材,還有差不多三天,咱們就到京城了。”玉辰生看着染染那無精打采的模樣,很是心疼,可是這一路上他都忙着趕路,確實是沒有照顧好染染,這幾日吃的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乾糧一點兒營養都沒有,就是趕到了京城,也怕是染染累的不輕,更不要說給秦九陌看病了。
顯然染染也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玉辰生提出要去醉香樓好好歇息一番的時候,沒有反對,越是在這種時候,她更是要照顧好自己,萬一自己都累病了,到時候誰給秦九陌看病?
今兒已經是二十六了,浮舟城裡的百姓們都在忙着採購年貨,街上熙熙攘攘的,馬車也不得不停下了速度,慢慢的挪動着,染染坐在馬車裡,耳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商販的吆喝聲,有牛車馬車行駛時的軲轆聲,還有街邊小攤子上面的油炸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染染聽着都覺得熱鬧。
突然,染染的空間裡也發出了一聲滴滴的聲音,只是因爲外面充斥着各種的聲音,這微弱的滴滴聲,染染還真的沒有注意到,染染現在滿心滿眼想着的都是各種雜七亂八的事情,既擔心秦九陌又擔心楊河村的事情,整個人心事重重的,哪有心情去注意空間的動靜?她早就把空間的變態給忘到腦後了。
到了醉香樓之後,醉香樓的管事早就知道玉辰生會經過這裡,也早早的就收拾出了院子,從醉香樓的後門進去後,玉辰生直接駕車到了院子外面,才讓染染下車。
染染下車後,看着乾淨的院落,還有那已經準備好的洗澡水,心裡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玉辰生送染染進去後,直接說道:“你先去洗澡,好好的泡一泡,我先去前面處理一些事情,等會兒就回來找你。”
染染點點頭,目送玉辰生離開之後,才躺進了澡盆裡,舒舒服服的閉上了眼睛。
玉辰生和浮舟醉香樓的掌櫃走到了前院,玉辰生看着自己手上的傷痕,漫不經心的問道:“那些人可都處理完了?”
“主子放心,已經處理完了,保證沒有人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掌櫃的恭敬的回答道。
“那就好,上次靳王爺吩咐下來的事情,你們也要抓緊了,那假的毒仙兒和應席靈可有準備好?秦世子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解毒迫在眉睫,咱們現在就是在跟時間賽跑。”玉辰生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只要秦九陌的身體沒有問題,那他們的壓力也就不會這麼大,秦九陌身體裡的毒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大家都害怕在他們還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就爆炸了。
掌櫃的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在玉辰生話音剛落的時候,他就連忙說道:“已經安排好了,花影會親自前往南疆,主子放心便是。”
玉辰生點點頭,沒說什麼了。
等玉辰生回到後院的時候,染染已經洗好了澡,正坐在一旁等着他,看到他回來之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話本:“玉大叔,我已經洗完了,你也快去洗洗吧!”
這幾日染染雖然也有些累,但是比起玉辰生來她還是要好的多,玉辰生坐在馬車外面駕車,寒風吹着,風沙也撲鼻而來,吃的苦頭肯定是她的十幾倍,一到這裡,玉辰生又是讓她先去洗澡什麼的,可是他又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到現在渾身上下還是髒兮兮,染染看了也心疼,這段時間最受累的就是玉大叔了。
“嗯,我剛纔去前面看到了不少橘子,我讓掌櫃的給咱們拿了一籮筐,你看看你還需要什麼水果,都可以跟掌櫃的說,讓他們去準備就好了,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玉辰生也沒有客氣,囑咐完染染後,才抱着自己乾淨的衣裳去了靜房。
玉辰生從靜房出來後,兩人用了一些飯菜,染染便先回房間休息了,玉辰生讓人把桌上的飯菜撤出去以後,也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次日一早,染染和玉辰生在天邊剛剛透露出一抹亮光的時候,就已經起牀,收拾了一番後,兩人又急匆匆的上路了,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整,玉辰生和染染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染染坐在馬車裡,挑起了車窗上的簾子,看着外面那光禿禿的樹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馬車行駛了多久了,染染突然問道:“玉大叔,你說京城漂亮嗎?”
“內城漂亮,外城也就跟一般的城池差不了多少。”玉辰生思索了半晌後說道:“內城住着的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外城住着的多數都是一些貧民和小商販,內城治安好,但是外城的東西會比內城的便宜很多。”
總之一句話住在外城的,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就是有些有錢人,家底也不會太豐厚,所以外城的物件普遍都不太高,但是內城就不一樣了,內城靠近天子腳下,治安什麼的是一等一的好,能夠在內城開鋪子的人家也不會普通人家,但是內城能夠開鋪子的地方也就那幾條街,其餘的地方都是朝中重臣或者是權貴之家,各家的府邸都不小,佔用的面積自然多。
但是說句實話,玉辰生還是比較喜歡外城,畢竟和那些普通的百姓打交道總是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和內城的那些人,哪怕是交談一句話,人家的心裡也會轉幾個彎兒。
別看外城的東西比內城的便宜,但是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那也是貴了一大截。
染染聽着玉辰生的描述之後,她想了想後說道:“內城的宅院很貴嗎?”
“小丫頭是想在內城買宅院?”玉辰生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染染的用意,白家過了年之後也都要搬來京城,那總不能沒有住的地方,哪怕是染染的身份公佈了以後,白家人也不可能住在靳王府,不說別人會怎麼想,白雲銘他們自己首先就會覺得不自在。
“那些宅院我早就準備好了,等到了京城小丫頭可以去看看,要是不滿意,咱們再換就是了。”玉辰生微微一笑。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去年,咱們剛剛定情的時候。”玉辰生說着,眼睛裡都流露出一抹亮光,回想起去年定情的時候,到現在他感覺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沒想到就已經一年多了。
染染打開了馬車的車門,看着玉辰生的側顏,心裡的感觸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形容,她和玉辰生之間定情了到現在也這麼久了,但是對於染染來說,也不過是家裡多了一雙碗筷,兩人一起出門時,白張氏不會擔心,她喜歡玉辰生,和玉辰生在一起以後,玉辰生也很君子,沒有動手動腳,也不會和前世看到的那些男人一樣,送花說情話什麼的,但是就是這麼個人,每次在她和她的家人需要他的時候都會準時出現,默默的爲她做着一切。
現在聽着他早就準備好的宅院,染染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溼潤,這麼多年了,除了自己的家人外,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如此好。
玉辰生這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啊!
染染想着,微微側過身子在玉辰生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脣觸碰到了臉頰後染染就快速的移開了,可就是這麼輕輕一下也把玉辰生嚇到了,他僵着身子不敢動彈,過了半晌後,他才伸手輕捏了自己一下,痛……這說明剛纔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玉辰生不敢置信的轉過頭看了染染一眼,染染臉紅紅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她覺得自己今兒還真是大膽,前世今生第一次吻了男人的臉頰,想到剛纔脣臉相貼的瞬間,染染的臉頰紅的都能滴出血來。
“小丫頭……”玉辰生看着染染那紅紅的臉頰,想說些什麼,可是剛剛喚出小丫頭這三個字,就被染染快速的打斷了。
“別跟我說話,好好的駕車。”染染紅着臉呵斥了一句後,忍不住擡起頭看到了玉辰生那亮晶晶的眼睛,更是不好意思的移開了頭。
玉辰生也知道自己的小丫頭這是害羞了,他只能僵着身子轉過身子,認真的駕着馬車,腦海裡也還在回憶着剛纔那個吻,小丫頭親近他的滋味,實在是太美妙了。
兩人之間不再說話,但是空氣中還是飄蕩着淡淡的情愫,讓兩人覺得相互之間又更近了一步。
時間匆匆過去,三日之後,馬車到達了京城,在馬車排隊進城的時候,染染忍不住挑開了車窗上的簾子,探出一個頭看向外面。
大秦的京城又稱之爲金陵城,城牆上站着十幾位英姿颯爽的士兵,城外面也有一些鋪子,不過都是些涼茶鋪子、早點鋪子之類的。
京城的百姓們的衣着打扮比其他地方的都好看了不少,不僅僅是料子,連款式都好看,就是有些人的衣裳比較舊的,那也沒有打補丁,京城的百姓個個都極有精神,滿臉笑意着排着隊。
在快到京城的時候,染染和玉辰生兩人都做了一些僞裝,主要還是玉辰生,據他說,他的任務沒有完成,若是提前回京,被人知道了,會有麻煩,染染雖然沒有問過他到底在朝中是做什麼的,但是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還提供不少的道具給玉辰生裝扮自己。
眼見高聳的城牆就映入眼簾了,染染連忙縮回了頭,安安分分的坐在了馬車裡。
玉辰生拿出了兩人的身份文牒,那守城的侍衛打開了車門看了一眼後就放行了,馬車順利的進去了城裡,還沒等馬車離開城門口走進熱鬧的主街道,一個手持着鞭子的漢子從人羣裡衝出來,對着玉辰生就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