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和王心敏一回到家就被叫到了堂屋,全家人都在那裡等着,倆人嚇了一跳,還以爲出了什麼事。
李石示意他們坐下,看了一眼媛媛和桃子,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本是想等時間寬裕一些再說的,但想想,短時間內,我們家裡人未必還能找出這樣的時間來,所以趁着你們還沒走,就將事情一併說了。”
蘇文心中頓時有數,和妻子做到了李江夫婦的對面,桃子和媛媛也分坐兩邊。
傅雲芬和王心敏雖然還有些迷茫,但也知道這時候不宜說話,所以很是乖巧的坐在自家丈夫的身邊。
“傅氏和王氏,”李石看向她們。
傅雲芬和王心敏忙躬身回答,“是。”
李石微微點頭,繼續道:“你們才嫁進來,對家裡的事業還不太清楚,如此我就說一遍。”
傅氏和王氏都恭敬的微微前傾着身子。
“李蘇兩家自十三年前就在一塊兒生活了,可以說,李江李媛蘇文和蘇桃是我和木蘭一塊兒帶大的,在我們眼裡,你們就都是孩子。當年建這房子的時候,我和木蘭爲怕你們今後因爲財產生隙,這才寫下文書,一進歸蘇家,第三進歸李家,第二進則是以後木蘭的嫁妝。”
“你們兩個或許不解,但江兒和阿文都應該知道,當年若不是你們嫂子姐姐,我們怕是連活命都困難,之後我們兩家更是靠着木蘭生活,你們讀書的花費也是她拼了性命賺回來的,現在,你們對這個安排可有異議?”
這件事早已經是家裡的共識,李江和蘇文不明白爲什麼要特意在這個時候提起,難道就是爲了防止他們以後因此生隙,可他們兩個情同兄弟,又怎麼會介意這個?
但兩人還是點頭,傅氏和王氏在進門前都知道這些事,自然也點頭。媛媛和桃子更不用說。
李石就繼續說,“而後,我們兩家賺下的銀子除去各種花銷,我都是分爲兩份,一份留給蘇家,一份留給李家,除了少部分的存款,都給買了田地。”李石看向木蘭,木蘭就拿出一個盒子給李石。
“這是屬於阿文的。”說着遞給蘇文。
蘇文和李江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驚疑,但還是恭敬的上前接了,兩人的心都些沉,財產交接,早在他們上任之前姐夫(大哥)就和他們說過,那時候雖然是在飯桌上說的,但這些年他和李江都管過家裡的賬本,自然一清二楚,可爲什麼姐夫要在這時候將東西給他,還特意說得這麼清楚?
“先前我們從京城回來的時候置辦了不少的田地,裡頭一共有八百六十五畝,回頭我再給大家看一下清單……”
“大哥!”李江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蘇文,眼裡帶着些不贊同。
李石揮手,“先聽我說完,這只是頭一件,因爲以前已經和你們說過,倒也不重要,最要緊的卻是後面這幾件事。”
李石厲眼看向他們,不由的帶上了威儀,“媛媛和桃子的嫁妝我和你嫂子早就給她備好了,以後你們只管添妝就成,這些不過是與你們交代清楚,下面,我們就來說說我們兩家的規矩。”
衆人就不由坐直了身子。
“李蘇兩家的規矩都是一樣的,是我和木蘭所定,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異議,也可以往裡頭加。”
“第一條,兩家兄弟要守望互助!我不喜歡以後聽到兩家不睦的消息。”
“第二條,嫡庶向來亂家,我們李蘇兩家都不吃那一套,所以李蘇兩家都不許納妾收通房,我不會給你們屋裡塞人,一樣的道理,你們以後也不許往後輩子孫那裡塞人。”
傅氏和王氏眼角的餘光看向各自的丈夫,見他們理所當然的樣子自然不會反對,畢竟,這是有利於她們的。
“第三條,我們家對於後輩的教養與別家不同,男孩和女孩都不能長於婦人之手。”
傅氏和王氏震驚的看向李石,那豈不是說她們不能教養自己的孩子?傅氏還罷,不過皺眉,但王氏卻是滿臉的震驚了。
木蘭見了忙解釋,“你們大哥說的簡潔,他的意思是,你們不能將孩子拘在後院,那樣教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麼出息?男孩子就不說了,就是女孩子,目光只放在內宅之中,只怕也不妥當。所以,以後孩子的教養,男孩交給男主人,女孩也要雙方共同教養。”
傅氏和王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王氏心中卻劃過亮光,這個規矩她再熟悉不過,她家就是這樣一個情況,但其實她家只是這樣做,並沒有立於規矩。
那麼,李蘇兩家爲什麼要這樣做?
傅氏纔來可能不知道,但她卻知道,以前李江和蘇文要是犯了錯,木蘭能提着棍子將兩人揍一頓,昨天蘇文不就和自己說,他有一次直接被揍得皮開肉綻,一直緩了五六天才緩過來嗎?
李石又說了幾條,都和其他家差不多的嚴格教養子弟等。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些條規很有放水性,因爲自家裡的事情,如果不出事,誰也不會特意去分開母子之間的聯繫的。
但好在有這一條約束在這裡,那邊李石纔好和李江提,不過,現在還爲時過早,還是等他有了孩子,孩子再長大一些再說。
不然此時提出來,一對好好的夫妻還真的就可能因此生了嫌隙,既然不能給弟弟換妻子,李石自然要多照顧一下李江的情感。
可以說,今天就是李石的發言大會,等會散了,李石就將李江和蘇文提到書房,嘆了一口氣道:“我和你嫂子最擔心的就是後輩教養這一塊兒,你們現在親如兄弟,可以後你們的孩子,不,應該是我們的孩子,他們常年不見面,未必有我們的感情,甚至因爲父母比較,心裡有了氣,以後再住在一起,難免就有些不睦,”李石的眉眼間帶着深深的擔憂,“如今這幾條規矩出來,以後兩家就算漸行漸遠,也不會爲了家產而有什麼爭執,所以以後你們也要多注意些,我不喜歡在這件事上你們犯糊塗。”
李江和蘇文這才自以爲明白李石爲何定下那條規矩,心微微放下。
誰教的孩子跟誰親,如果他們一心撲在政事上,孩子是妻子教養,孩子們自然是和外家那邊比較親,但如果是他們教養,孩子自然是和他們這邊的親人比較親,最要緊的是,下一輩孩子之間的感情也會好些,這也會影響到下下輩。
李石就孩子的教育問題和兩個弟弟談了一會兒,嘆道:“孩子的教養最難,因爲影響因素太多,所以你們以後要注意一些,一個人對家族,對天下的貢獻,不是說你做出了多少成績,還在於你爲國家,爲家族培養了一個什麼人。”
說到這裡,連李石都覺得他和木蘭能這麼小的年紀培養出四個孩子來是多麼難得。
藏在李石眼底裡的自得,李江和蘇文看得清清楚楚,兩個人相視一眼,都帶了些笑意。
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說開來後,幾人感情更親了一些。
李石說清楚後就將人放回去睡覺。
李石思考了一天一夜,早就疲倦不堪,一回來就被木蘭塞進盥洗室洗了一個澡,然後才和兒子說了兩句話,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木蘭就幫他蓋好被子,將兒子放在外面一側,也躺在李石的身邊睡着了。
黑暗中,李石就橫過一條手臂將木蘭抱進懷裡,聞到熟悉的味道,這才滿足的喟嘆一聲,窩在妻子的脖頸裡沉沉的睡過去。
李江和蘇文在任上沒有下人,李石並不願意將後院全部交給傅氏和王氏,因此老早就另外買了兩房下人放着,先前一直放在莊子上鍛鍊,此時李江和蘇文要去上任,李石就讓他們將人帶上。
跟着李江的是魯家的一家四口,而跟着蘇文的則是方家的一家五口,李石送走他們,這才帶着衆人回家。
媛媛和桃子要爬上馬車和木蘭一起做,李石就將人趕到另一輛車上,“我與你們姐姐有話說。”
媛媛和桃子就算不樂意,也只好下來又去另一輛車。
木蘭給他按了按額頭,關心的問道:“怎麼樣了?回去要不要吃藥?”
李石搖頭,“回去喝一碗甘草水就好。”
昨天晚上李石不過貪涼穿着裡衣在屋裡走了一會兒,誰知道就感冒了。
李石看了木蘭一眼,還是將自己收買春紅春霞的事按下不說,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了,木蘭不擅長這些,甚至是不喜歡,告訴她也不過平添煩惱罷了。
纔回到家不久,鄭致德就急匆匆的趕來,聽說李江和蘇文已經出城,臉上就有些失望。
李石見他滿臉疲憊,就道:“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到你和媛媛成親的時候,他們多半也是要趕回來的。”
鄭致德精神一振,打氣精神應了一聲。
鄭致德任職的縣城離這兒並不遠,一天就能來回兩趟,可李江和蘇文成親那天他卻正巧被上級安排到下面一個小山村裡查案,好容易將兇手緝拿歸案,他也來不及休息就往回趕,誰知道還是沒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