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許寶幾乎用上了自己所能夠釋放出來的最響亮的聲音來呼喊,可是問題就在於這裡現在人影不能夠見一個,頹然地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眯着眼睛,舉目四望。
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人呢就是不能夠太過於得意的,一旦得意了,就會發生一些自己所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說本就好好並肩走着的兩個人突然之間就被人羣撞到一邊去,比如說她跟黃嬸子走着走着突然之間就被人羣衝散了,也比如說她被擠着擠着從小山坡上掉下去了,更加比如說現在她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更加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有誰可以告訴她,這算是個什麼事情?
嬸子啊,你倒是在什麼地方呀?
許寶站起身子,再一次擡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之處,隨着自己不停歇的呼喊,她現在嗓子已經有了疼痛的感覺,在心底裡面默默對自己說着,現在自己再喊上三聲,若是還沒有任何的反應,她就暫時不再用到自己的嗓子,讓自己可以好好歇歇,不至於因爲太用勁自己的力氣而癱倒在這個地方……
“嬸子!嬸子!”許寶愣了愣,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什麼野獸的存在呢……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就自己嚇自己地顫抖了一下,使勁地晃悠着自己的腦袋,將那些不該出現的想法全部都趕出自己的腦子。
什麼都沒有!
這裡什麼都沒有!
這裡很安全!
這裡非常安全的!
“嬸子!”進行着自我的催眠,也想着自己心裡面不斷迴響的那些話,忍不住又再次喊了一聲,這是她喊的最後一聲。
三聲數完,卻沒有如期看到黃嬸子的人影,也沒有聽到黃嬸子任何一句迴應的聲音,許寶看向還殘留着幾絲晚霞餘暉的小樹林,視線迷離。
找不到回家的路她該怎麼辦?
以前,所有人都道她有着蘿莉的面貌御姐的心,所有人都道她堅強無敵如女金剛,殊不知,她怕黑,怕靜,怕孤單,但是僅僅,在那諸多的好友之中也只有他,看出了她的本質,看到了那顆脆弱的真心。用心呵護,用心滋養,用溫暖爲其保溫,用真心築起護欄。
要不要從林子那邊走出去呢?
摸了摸自己疼痛的喉嚨,許寶一陣猶豫,四處瞧了一番,最終心下做出了決定。
腳下如灌了鉛一般慢慢前移,到了小樹林的入口,許寶定定地停頓下來,仰着頭給以最大的仰望,微弱的光絲鋪撒,還能夠看得到光亮。
“恭敬義,還不快點來找我!”心裡面一陣嘀咕,想說,卻最終沒有喊出聲來,有的時候吧,人就是這樣,想要在自己的心中放下一點點的希望。特別是已經喊黃嬸子喊了那麼久的時間之後,在心中呼喊,在心中期待,不讓出聲之後因爲沒有人的到來,而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恭敬義,給你時間,你要來!
人在最需要的時候,總是會想到自己最需要的人,最最想要依靠的人,而現在對於她來說,最想要依靠的就是恭敬義,她與他有着一個家,一個一起築就的家。
有的時候,比如說現在這個時候,對於自己這個已婚婦女的身份,她也不是那麼排斥,至少只有在這個時候她還能夠給自己一些期待,告訴自己,恭敬義會來找回自己。
不是她的錯,當然也不是他的錯!
她不恨自己,自然也不恨他!
恭敬義,快點來找我!
還有許貝,也要來找到我!
“拼了!”許寶深深做了個深呼吸,閉上眼睛又猛然睜開,撒開步子就衝上了林間小道,剎那間,風拂過她的身,帶來全身的冰涼,扯動起她長長的發線。隨着她的跑動,左右兩邊的樹飛快地從她身邊掠過,發出一聲又一聲沉穩的沙沙之聲。
她能夠閉上眼睛嗎?
風還在吹,在她的耳邊不斷嘶吼,那般肆無忌憚!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劫難,很顯然,這就是她的劫這就是她的難,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寶兒!你怎麼了?”不知道跑了有多長的時間,許寶只感覺到自己重重撞上了什麼,聽到耳邊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她猛然睜開眼睛。
“你……”看到熟人,許寶覺得自己的心都落下了,不再着急着想要蹦躂出自己的胸腔。“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一邊高興地笑着,許寶一個縱躍就跳到恭敬義的後背上,還用力地垂了兩下,完完全全將現代人的豪放表現出來。
恭敬義愣愣的,似乎還沒有從許寶的這一番動作之中將自己給抽離出來。瞧他第一眼的樣子,就感覺他是那種白面書生,應該沒有多少力氣。但是他的體魄卻一點都不比別人差,至少在許寶跳到他身上的時候也沒有多少的不良反應。
“熱的!是熱的!”許寶將自己的兩條手臂都圈過恭敬義的脖子,指尖不經意間滑過他的肌膚,禁不住引起他一陣戰慄。
此刻許寶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那般自然,自己的碰觸那般水到渠成,刻意設防,其實難受的只會是自己。
許寶因爲害怕,全身的熱度都基本上蒸發殆盡,現在感覺到恭敬義的火熱,頓時無比激動。“大義哥,我腿軟了,揹着我走吧!”反正現在兩個人都已經是夫妻的關係,做一些親密的舉動以加強兩人之間的熟悉又怎麼樣呢?雖然她還是在守孝期間,但是這種發乎禮也止於禮的行爲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牽連,要說真正看不慣自己的,應該也只有自己那兩位伯孃了吧,因爲她許寶擋住人家的發財大計了。
“好。”恭敬義絲毫沒有猶豫,將手上拿着的一朵紫色小花遞給許寶,“寶兒,這是送給你的。”這是他在路上過來的時候採摘的,因爲兩人定親早,又因爲兩人相距比較近,也因爲他家裡條件不是太好,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送過許寶什麼東西,只是偶然的時候他看到這麼一朵小花,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摘下了這朵小花,將其送給許寶。“我沒有送過什麼東西給你,但是我現在將自己送給你……一輩子都不會贖回!”
許寶看着恭敬義遞過來的紫色小花,聽着他說的話,嘴角的弧度漸漸翹起,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發自內心,在恭敬義看不到的地方。
“是不是男人都那麼會說話?”擡起手臂將紫色的小花拿過來,狀似無心卻又是有心地問了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的,以後不管發生些什麼事情,你的身邊,有我在,就算迷路了,也尅待在路邊,安心地等待着我來將你找回。”
恭敬義這樣說着,心中也是這般想着。
“走吧。”
話音落下,許寶便安心地趴在恭敬義的肩膀上,感受着他邁着沉穩的步伐往樹林外走去。
沒有深一腳淺一腳,沒有沉重的呼吸,完完全全的吐納有方,張弛有道,無一不在說明着這個人是一個練家子,但是許寶不懂,恭敬義也不知道,只是單純地無比真誠地追尋着自己的本能。
“大義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地方?”在恭敬義的後背上,許寶出奇地感覺到安全,在那個他之後,沒想到在另一個世界還能夠有這樣一個人,給自己那麼多的安全感。
那般地發自着自己的內心深處。
“因爲聽到了。”恭敬義沒有花費思考猶豫的時間,在許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之後便回答了起來。似乎是爲了加重自己說話內容的可信度,他還狠狠地點了兩下頭,表示自己所說的全部都是真實,沒有一絲虛假。“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心中聽到你的聲音,也感覺到了你的位置,所以我就過來了……”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那個貝兒還在家裡等着我們,但是黃嬸子將他帶回去了,說先讓他在他們家待會兒,等我找回你再將貝兒帶回去……”
許寶的沉默,讓恭敬義忍不住覺得她是在爲許貝擔心,思索了一下之後便將話給說了出來,其實他不知道,許寶想的根本就不是這一回事。
都說,夫妻之間有着一種默契,渾然天成的,相互之間的自然感應。
那恭敬義現在擁有的,難道就是這種感覺嘛?
她不曾忘記過,以前黃嬸子也跟自己說過,她跟恭敬義之間的八字排出來,那就是天生一對!
真的會是這樣嗎?
“你什麼時候來的?”許寶忍不住地開口問了一下,其實這問題她只是思緒突然出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恩。”恭敬義稍稍動了動,將許寶不斷下滑的身子往上方託了託,長長的也是有力的手臂攬着她。“嗯……大概你在喊黃嬸子的時候吧……”他本就是不會撒謊的一個人,聽到許寶的問題自然也不會多做思考,也不會去思考許寶說這些的深層次意思是什麼,是什麼就是什麼,直接將自己的答案給說了出來。
“那你怎麼不迴應我一下!”許寶猛然一驚,如果不是在恭敬義的後背上,幾乎要跳起來跟他好好來一番理論。
說完這話,她便睜大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恭敬義的後腦啥,這熾烈而憤怒的眼神幾乎要將恭敬義的後腦勺燒穿。“既然聽到了爲什麼不迴應我?”害得她還走在林子那邊繞圈圈,浪費自己的時間跟感情,就算她的確需要好好練膽,但也該找一個好一點的時間,至少得讓自己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
“你不是喊的是黃嬸子麼?”
“我……”
要不是恭敬義那些話說的真誠而且實在,許寶她幾乎要認爲恭敬義這是在埋汰自己。但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她一時之間沒有了迴應的話語。她是真的真的說不出什麼出來。在她的心中,她想過恭敬義這個人,但是卻不曾,喊出口來。
難道還要將她心中那彆扭的小想法給說出來麼?
“好了……我以後一定會迴應你的……”恭敬義感覺得到許寶的注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笑容裡面帶着屬於他的憨厚老實,也有着屬於孩子的單純可愛,更加有着屬於美人的傾國傾城,只是這樣的笑容許寶看不到,許寶的角度許寶的方位只能夠讓她清楚地看到後腦勺。“讓你知道你的身邊一直有我的存在……讓你不會擔心,也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