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出去的兩條帶子, 在天空之中只飛了一小會兒的時間,隨即便落進了湖水之中,消失在許寶的視線之內, 而他們兩個人寫的那兩條滿含了祝福以及期待的字體, 因爲沾染了湖水的原因, 慢慢地漾開, 慢慢地劃開, 最後完完全全融成了一體,便再也無法放開了。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恭敬義的神色慢慢地變得迷離起來, 就好像完全將他整個人帶進了那思考之中一樣。
“大義哥……”許寶推了推站在自己身邊的恭敬義,只是此刻的恭敬義根本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大義哥你在想什麼呢?”
也是在許寶的這些打岔之下, 恭敬義纔算是找回了自己的思緒, 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許寶, 她比起自己的個頭,明顯小了很多很多。但恰恰是這樣的一個許寶, 給了他一種個以往全然不同的感覺,就好像兩個人心頓時拉近了很多很多,也更會莫名地想要去靠近,靠近一點,更近一點, 本能地, 靠近着。
“我在想……”恭敬義反應過來, 嘴角扯開一個淡淡的笑容, 隨即開口說道, “我在想吧,我們寫的字落到了水中, 融化起來,化爲一體,自此以後便再也分不開了。”
“呵呵……”許寶猛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很喜歡的一部電視劇——《我的兄弟姐妹》,那裡面就也是有着這樣類似的一句話,我們本是天上那毫無關係的雪花,只是落在了地上,融化在了一起,自此以後便再也分不開了。不知道這話中間蘊含的所謂的科學的道理,但是有一點許寶很確定,那就是在這句話中所蘊含的深情,情在,情深。
“大義哥,我們回去吧。”
“恩。”恭敬義點點頭
他們本就已經跟黃大叔說好,所以現在他們自己回去就好,再說了,他們現在還要回去準備那些荸薺的,早早送到如意酒館交差了就好,不將那還有一部分的錢拿到手中,她始終是感覺不舒服的。恭敬義以前或許還沒那麼財迷的感覺,但是在許寶這樣的薰陶之下,沒感覺也要變成有感覺了。
剛剛走到家邊的籬笆圍牆邊,不經意之下便有幾聲爭執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裡,來到這裡的時間不算很長但也不算太短不是?但是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面她也能夠清楚地聽出自家弟弟的聲音,況且現在她對“野種”這兩個字眼特別敏感。
在她決定護着自家弟弟左右的時候,他就不是什麼野種,也不是沒爹沒孃的孩子。
“野種!你讓開!”
“我不是野種!”
“你是個掃把星!”
“不是!你們在胡說八道!”
“剋死你娘不說,現在還剋死你爹!”
……
“在幹什麼呢?”許寶也不多想,直接貓着腰來到聲音的來源之地,倚靠在籬笆牆上,雙手環胸,說不出來的慵懶,也有着說不出來的無賴。
她就那樣淡淡地看着他們,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將許貝圍在中間的人,不怒自威,使得幾個人忍不住地退縮了一下。
“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許寶站直身子,環胸的手臂也放了下來,一步步地朝着許貝所在的地方走去,不知道爲什麼,她每走一步,都會使得人心驚一下。“繼續啊!”手掌攤開,示意地揮動幾下,讓幾個人不要當她存在,繼續就好。“你們繼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當我不存在就好!”
“姐……”看到許寶的到來,本來還很是倔強的許貝一下子就衝到了她的懷抱之中,一直都沒有掉落下來的眼淚,撲朔朔地掉落下來,那樣子瞧着真叫做一個我見猶憐。
“乖啦!有姐姐在!”許寶摸了摸許貝的腦袋,很是善意地笑着說道,那一下一下的撫摸,就落在他的頭上,撫摸在他的心間。
許寶不知道許貝是怎麼走出來的,但是她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說,她家的許貝不會隨意地欺侮人,一般只會是人家先出手,這不是她的自信,而是她作爲唯一的姐姐,給予的最徹底的信任。
“是這個掃把星的姐姐!”幾個人略顯警惕地圍在一起,看了許寶幾眼便將頭湊攏到一起,開始交談起來,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但是在許寶看來這根本就是外強中乾的表現。
一羣死小孩!
撲哧笑了一聲,許寶就快步來到幾人的身邊,兩隻手將三個人全部都拽了過來。
說起來她已經是一個嫁做人婦人的大人,不應該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但誰讓她心裡面其實住着一個大孩子呢?心裡面的這個大孩子正義感十足,又非常護短,所以沒有辦法,不計較也不行了!
況且她是一個女子!
老夫子曾經不就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們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讓我也聽聽!”許寶兩隻手逮着三個孩子竟然也一點都不累,完全遊刃有餘,三個人這樣被抓着,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掙扎,等到想起來要掙扎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以着一個很刁鑽的方式束縛着,根本掙扎不開來。
帶頭的一個孩子臉漲得通紅,不是因爲欺負人被逮住羞怯的,實際上是因爲掙扎不出給氣的。“說嘛!來一個一個地說,說的好有獎,說的不好的姐姐可是有懲罰……”
“姐姐!”許貝站在到許寶的身邊,輕輕喚了一聲。
許寶再一次看了他一眼,揚着下巴示意着臉上的灰塵。
“把臉上的髒東西擦乾淨!”
聽到許寶的聲音,明白她的意思,許貝擡起手臂就要去擦臉,但是手臂才擡起不到一半,便被許寶毫不客氣地阻止下來,一條手臂就那樣僵硬地停留在空氣中。
“如果衣服髒了,你給我自己洗!”那一大堆的衣服她纔剛剛洗完,別想又要她來洗,這完全就是在虐待她!
許貝愣了好幾個眨眼的瞬間,隨即才用自己的手掌,像是貓咪洗臉似的擦去了臉上的灰塵,隨後乖乖地來到許寶的身邊站定,活像是一尊活佛一般。
許寶也不說什麼,任由他自己去做判斷。
“我們只是喊他野種而已!這有什麼錯嗎?”打頭陣回答許寶話的是二伯家的小胖,也就是許貝的堂哥,也不知道這家人是怎樣進行教育孩子法,到最後教出來的女兒美名在外,而兒子卻是一方霸王,按照許寶的想法,這樣的孩子就應該吊起來一陣毒打。“整個村子的人都那麼叫!”
“你還有理了是吧?”不顧小胖的叫囂,許寶伸出一隻手就揪起他的耳朵,朝着一個方向擰了兩下,又往另一個方向擰了兩下,被許寶這般折騰,小胖頓時呱呱亂叫起來。
“你個不孝女,你個敗壞了許家門風的臭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我還揍你呢!你個死小孩!”說着,許寶伸出手在小胖撅起的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雖然這還不至於傷到肉體,可是這卻實實在在地傷到了小胖的自尊。“沒大沒小的死小孩,臭女人也是你叫的?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們喊掃把星或者是野種也或者是臭女人什麼的,我跟你們沒完!”
這明顯就是大人在從中作梗,她要什麼都不做,人家還以爲她好欺負,特別是二伯孃那張嘴,還不知道會說成什麼樣子,她現在就是做樣子給她看了,也是在給出自己的警告以及威脅,她說,可以,那她就等着她許寶拿小胖來出氣。
“信不信,我以後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許寶本是護短的人,更是一個有着精神潔癖的人,屬於她的東西不喜歡人家碰,屬於自己的人不允許任何人以着任何方式進行侮辱。
打上了她的標記,她會跟人拼命!
說到底便是她的骨子裡有着一股倔勁,一旦犟上了,便是三頭牛都拽不回來。
“你們呢?”收拾完作爲領頭人的小胖,許寶轉頭看向另外兩個比小胖要小上兩歲左右的孩子,剛好對上兩個孩子烏黑有神的眼珠子,瞳孔無比清澈,宛然就是那一汪到底的水流。孩子的世界裡面雖然有着強弱的傾軋,但是說到底,孩子的世界是乾淨的,沒有曲曲折折,也沒有爾虞我詐。“道歉吧,說你們再也不敢了!”
兩個孩子看看被許寶收拾地低下頭的小胖,猶豫之下發出嗡嗡嗡的蚊子之聲。
“你們在說什麼?”許寶皺了下眉頭,眼神不善地看向兩孩子,“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兩秒鐘的停頓,隨即她又繼續開口,“另外你們搞錯對象了,道歉的對象可不是我!是他!”
兩孩子一接觸到許寶警告的眼神,忙不迭地道起了歉,聲音洪亮而有力,許寶忍不住地眯起眼睛。“暫且就這樣放過你們了!要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可不留情!”
說完這些,許寶也放開了三個孩子,前世的她就是一名光榮的實習老師,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那些孩子。
“還有你!”戳了戳小胖的小胖腦袋,許寶很不客氣地說道,“以後不要逞兇鬥狠,小小年紀就該好好學習……”
“你這是欺負小孩!我娘說了!欺負小孩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