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蘊冷笑道:“你給我滾!回你們三大隊去折騰,你管不着這裡的事!”隨後就是一腳:“我也不是幹部了,踹你也不怕議論了。”
“我開除你黨籍!”姚世海大叫。
“隨便你!”竹青蘊跨出一步,還要踹他,這小子兔子一樣的跑了,三大隊的也都跑了,只留下陶義勤,陶義英,和他們的叔伯哥們,打許寶貴打得最兇的一個叫九頭的小子,也是沒人叫他名字的貨,這小子最壞,是個三十來歲的光棍,遊街那天他就盯着一個三十五歲的地主女兒,用皮鞭子抽人家,誰都看出來他的眼睛像狼一樣盯着人家姑娘,專門打人家屁~股,胸~前。
這小子就是個混橫不講理的,就是個下三濫,這樣的人怎麼有人給媳婦?
這小子橫脖子瞪眼的對着楊天祥發威:“大夥都革命~命,就你各路,你是想當反革命?還是想讓石向華欺負死。”
楊天祥聽了他話眉頭緊皺,正要反駁,竹青蘊卻怒了:“九頭你個王八~蛋!,敢緊給我滾!,你他~嗎說誰說反~革~命?再敢胡鄒白咧我踹死你,竹青蘊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整治這些人。
這些人吃硬不吃軟,不來武的,嚇不跑他們。
陶義勤卻是呵呵呵的笑:“我說竹二哥,造反組織是保你的。”
竹青蘊冷笑:“等着你們保我?我覺得好像沒有那個好夢,不把我打成許寶貴一樣的壞分子就彌陀佛,你唬三歲的小孩子去吧。”
陶義勤笑道:“竹二哥你這個性子不好,嘴好得罪人。沒有人家石向華一分道眼,多好的機會,你抓不住,你這輩子不好往上熬。”
“我當武裝部長的機會比這個好,那個我都扔掉了回家抱孩子。你說我稀罕當那個書記?讓他們去搶吧,我坐山觀虎鬥看樂子得了,總有完事的時候,我就不信折騰沒完了。”
“你就頑固吧,有你的好果子吃。”陶義勤諷刺竹青蘊,竹青蘊是看他不順眼。乾的破事讓人瞧不起,竹青蘊和楊天祥要是說起陶義勤,竹青蘊總會罵兩句:什麼東西!
楊柳沒少聽到他倆議論陶義勤。
“都走!都走!”竹青蘊瞪眼往外的攆。
陶義勤還是笑:“竹二哥怎麼就翻臉不認人呢?”陶義勤一點都不尷尬,動作行雲流水,語氣悠然自得。很淡定,很自然,並不被竹青蘊的氣勢而震嚇。
楊柳暗暗罵道:“什麼玩意,沒臉沒皮的,賴也沒有用。
直到楊天祥堅決的拒絕,楊天祥也算看透了他們的嘴臉,得罪人的出頭整人的是他,他們把持權利謀私利。一個貪污犯會有什麼正義?
在這種情況下陶義勤還不死心的勸楊天祥:“四表弟還是聽我的好,給你幾天的時間考慮。”
“我什麼也不會考慮。”楊天祥最後的回絕讓陶義勤臉色一變,他就是想利用楊天祥這樣一點錯誤也沒有的貧下中農爲他們出頭奪權。陶義勤的叔伯兄弟陶義英和他小舅子吳子言都是黨員,不是黨員的也掌不了大隊的權。
陶義勤無奈還是走了,他自己是不敢出頭的,他的哥哥是特務密探,他也是個貪污犯,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出頭。只有讓陶義英和吳子言掌控權利來謀取他的私利。
這就告了一個段落。二大隊的造反頭兒是兩個派系,一個是保石向華、鮑來春的。一個是打倒石向華、鮑來春的,陶義勤兄弟九頭成了一派組織的頭子。石向華的親信孟思順成了一派的頭子,全都美其名曰,都叫造~反~派。
就是兩邊對掐,一會兒石向華被打倒了,奪權派就是陶義英和吳子言,吳子言還是個退伍軍人,外號赫魯曉夫,他長得小眼睛大鼻子,特別像蘇聯人,大夥就送了個外號,喊他名的不多,除非是叫他的時候,背後提起都沒人叫他名。
大隊奪權的當家人叫革~命~委員~會~主任,二大隊的就是吳子言,一大隊的是石向春。
這個時候,前院三奶奶家的狐子成已經死了幾年,那個往楊柳身上扔麻角子搶魚的二狗已經長大成人了,因爲搶楊天祥的魚得罪了二狗,石向華是跟楊天祥作對的,二狗自然站到了石向華一邊,成了孟思順派別的骨幹。還有那兩個蹲監獄的大順頭,纔出獄一年,他是因爲小弟兒姐妹進的監獄。
可是出來不但沒有恨上楊天才,到與楊天才好的要命,自然也是站到了石向華一邊。
孟思順到沒有大毛病,兩邊都是選這樣乾淨的當頭,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是骨幹。
兩派爭得非常的激烈,這一日晚上在操場就開始起鬨,兩派站在各自一邊,喊着口號吵。
一派喊:“打倒石向華,打倒鮑來春!……”
一大隊的也圍攏過來,他們也是兩派組織,振臂高呼:“打倒竹青蘊,打倒走姿~派,”楊柳聽了好笑,竹青蘊算什麼走姿派?他連一分錢的污都不貪,一分錢的禮都不收。
兩派保的人不同,意見大的很,出現了互相辱罵的聲音,由於石向華被打倒了,小弟兒有些蔫,石秀珍垂頭喪氣的,小弟兒嘟嘟囔囔的和石秀珍嘀咕:“整三叔的人,一定都是楊天祥鼓搗的,你看楊柳總也不回來,這回回來就是鼓搗人整咱們了。”
楊柳能聽到小弟兒說的,這個貨怎麼和她~媽一樣,就會挑三禍四的,沒影的事她就能挑出事,真是有本事。
楊柳只是老遠的和幾個小姑娘一起看熱鬧,離着那些爭鬥的遠得很。
就是躺着也中槍。
石秀珍一聲也沒吱,眼睛吊着楊柳,若有所思的樣子,誰知她在想什麼,她是當面不會使的,和她爸一個性子。
楊柳趕緊躲了她們,和竹青蘊的女兒竹玉芝還有其他的幾個小姑娘,站到操場西面的坡子上看兩派吵架,現場還有串聯的紅~衛兵,在給兩派解決矛盾,二大隊女頭子是個四十幾歲的女人,這個人咋呼得最厲害,她的鼻子頭是紅的,都叫她紅鼻子尖。
這傢伙是整個大隊最積極的,鮑來春被打倒了,他的親屬和一派的都站在操場上攻擊對方,兩邊只是打嘴仗。
近幾天除了石向華髮動的遊鬥許寶貴的父母,打了他們之外,打倒石向華的一派,並沒有對石向華動武的,只是兩派的人在吵架。
還好沒有動手,都是一個村的人,要是真打壞誰也不是好事。
前世楊天祥當過頭子,學生主張把村裡的幹部帶到唐市遊街,楊天祥把好打人的九頭熊一頓,楊天祥不讓打人。
這一世不是楊天祥的頭子,九頭當了頭子,估計石向華和公社那個幹部就得捱揍,現在公社已經不是尹書記了,換了一個新的公社書記,這個人和石向華不錯,扒任慧蘭的房子就是他批的條子,十幾天的時間,公社書記周青龍又被打倒了,是西林莊的造~反派跟串聯的學生揪鬥的。
鬧了半宿多,都累了就散掉,次日起早,來了一幫女紅~衛兵,招呼楊柳去唐市遊鬥當權派,楊柳可沒有閒工夫跟他們扯,在家待這些天就是怕楊天祥被那些人勸走。
前世楊天祥被任慧蘭帶着學生動員走,半年後石向華就上了臺,你就是沒有動人家一個手指頭,你也是個頭子,和石向華本來就是仇人,本來就鑽縫的算計楊天祥,你造了人家的反,能不變本加厲的收拾你。
因爲要收拾楊天祥,楊天志在飼養點喂牲口,就讓楊天志給楊天祥扣帽子說楊天祥和他偷了牲口料,連石向華派的生產隊長,沒有聽他話整治楊天祥,石向華就恨之入骨。
只要不仇視楊天祥的人,石向華都想招兒收拾,石向華動用了不少打手,把楊天志和生產隊長几個人關起來往死裡打,幾個人的骨頭還真硬,打得半死沒有一個人亂說的,如果他們昧了良心亂咬的話,楊天祥會被石向華活活整死,往公安局送人也得有點錯的。
楊天祥的情況和許寶貴不同,許寶貴的仇人太多,整他的人還有權力不小的,四清時給他戴了壞分子帽子,就是因爲他父母沒入社,硬說是許寶貴支持的,就這一條,就成了壞分子。
許寶貴哪能當得了父母的家,解放了,他在京城可以有個很好的工作,就是因爲他兄弟犧牲了,老頭老太太心裡難過,有些個許寶貴處置的特務密探的親屬抓了村裡的權利,老兩口看着不順眼,就頂牛不入那個社。
老太太整天想犧牲的小兒子,她想怎麼辦,許寶貴也不敢違逆,七十多歲的人經不起打擊的,許寶貴勸也勸不了。
最後許寶貴就落個被人整死的下場。
那時許寶貴在監獄裡待了兩年,大年的三十的夜裡從監獄裡拉回了屍體,一家人哭得死去活來。那個楊柳在老遠的聽着,掉了很多淚。
一家人的哭聲,沒有換來幾個人的同情,各派都爲自己的利益忙碌,只有楊天祥痛哭了一場。
楊天祥只是同情這個人,爲了國家,腦袋掖在褲腰帶上幾十年,最後競落了這樣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