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早走了，她不上學了。”谷舒蘭答對了王振清，心裡覺得很彆扭，好像感覺到哪裡不對勁，原來王振清用震驚的目光看她，這個外甥從來沒有失過態。
王振清詫異的走了，谷舒蘭就是覺得這個外甥看她的眼神有些疏遠，探口氣，這個外甥一定是大了，在漸漸的疏遠舅和妗子們。
王振清一路的疑惑，腳下的車行駛飛快，直接就到了楊柳的班級，喊楊柳：“表妹！你出來！”
楊柳正在看書，王振清一喊，楊柳就快速的出來，張亞青可是沒有回姥姥家，已經坐到教室裡看書。
王振清這個時候找楊柳，以前沒有過，楊柳出去後，張亞青就上廁所的名義出了屋子，他聽到了一句：“爲什麼不想上學？”
還有楊柳的一句：“誰說我不上學了？”“
“四妗子說的。”王振清的聲音在後邊響起。
“那是我媽的意思。”這是楊柳的回答。
張亞青已經從廁所裡出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四妗子不想讓你上學，會給你生活費嗎?‘王振清急着問。
“我會有生活費的。”楊柳滿是信心的一笑。
“我四妗子會不會把你強拉回去：我相信你有本事賺錢，可是他們硬要你回家在生產隊幹活你還有什麼辦法？”王振清滿臉的擔憂
張亞青聽了王振清的話，不由得瞪大眼，賺錢？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怎麼能賺到錢呢？
就聽楊柳輕鬆的說：“我爸媽愛面子，不會到學校來拉我。只要我有飯吃就行了。”
王振清滿臉的愁容：“學習這樣好的孩子爲什麼不讓上學，你纔讀了一年書，重點大學你是進得去的，這樣不是太可惜了？”
“這點事兒你就不明白，女兒嗎就是不應該讀書的。我要是從一年級就開始上，也許我就進不了這個校門，要是沒有我太姥姥看孩子，也許我就沒機會上學。
表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讀完大學，六六年我就高中畢業。然後我就賺上大學的錢，我會攢下錢讀再高的學校，沒有什麼難的。”
沒有家人支持自己賺錢讀書？自己能整到生活費？要十一歲的孩子去生產隊勞動？聽了他們的對話，張亞青滿腦子的疑問，可是看楊柳的淡定樣兒。思緒稍安。
王振清也是疑惑得走一路連連回頭，一堂課沒有聽到老師講課。
張亞青可是四堂課都沒有聽到老師講的是什麼，直到去食堂打飯才提起精神，眼睛就盯着楊柳飯盒裡的飯菜，其實這時的學校食堂，可沒有後世那樣的飯菜多樣，饅頭是最好的飯，大米飯是沒有的。主食就是窩頭，玉米麪或是白薯面的，這一年的口糧是每人一天八兩。楊柳是夠吃的，她人小，而且飯量小，小時的腸子都餓細了，她也不是個貪吃的人，所以腸胃沒有撐起來。
張亞青突然覺得自己神經兮兮的了。都是一樣的飯菜，自己擔心什麼。看楊柳的樣子，一點飯就夠她吃。
也就納悶了。自己的眼睛怎麼好關注楊柳的行動，自己不是個好分心的人。
自己老想瞅楊柳，會不會被人發現呢，自己是班長，楊柳是學習委員，接觸多嗎！就……想到的多，想到的多，自然就留意了？
張亞青的腦子很亂。
自己不是好關注人的，爲什麼這樣呢？搖搖頭，趕走混亂的思緒，自己怎麼能一上午不聽講呢？強制自己定神，可是，心裡怎麼這樣不踏實呢？
楊柳還是個孩子，自己怎麼往她身上放心了？不是！不是！不可能，自己也沒有那樣想過。
只是看她與衆不同多看了她幾眼，是可惜她不讀書埋沒了一個天才，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儘管這樣，下午的第一堂課他也是頻頻的望過楊柳的後背無數次，望一次就要沉思一陣。
終於熬到下課，他心裡做了個決定，非得要問清楚，不問明白，憋在心裡是聽不進去講的。
下課的鐘聲一響，，班級的學生蜂擁着奔出去，不少學生被物理課老師講得頭昏腦漲，急忙的出去透氣，楊柳前世對物理就是偏科弱科，何況這麼多年忘記的差不多，雖然有底子也是一知半解，想下課的時間抓補一下。
張亞青過來了：“楊柳，我們去操場走走。”他的面色平淡，眸子是溫和的，沒有什麼異樣。
“有事嗎？”楊柳感到張亞青的邀請意外，班級的事都是在教室說，也不是什麼情侶，去操場幹什麼？楊柳的表情淡淡，眼神閃過一絲疑問。
“班級的事。”張亞青平淡的說，今天是好天氣，教室的同學所剩不多，楊淑蓮聽了張亞青和楊柳的對話，眼角的餘光收視了二人的表情，看着沒有一絲曖~昧，一道危險的光掃了楊柳兩次，蔑視了一眼小蘿莉：哼！量你也不配！
朱秀芝的眼神是看的三人，瞥到了楊淑蓮的斜眼兒，不禁暗暗的咒罵：以爲自己是天仙？和她在一起只是她的陪襯，綠葉而已，敢搶自己東西的，落不到好下場。
楊柳怎麼知道滿室的硝煙瀰漫。
楊柳也沒看出張亞青關注她的事，走在張亞青的身後，比張亞青低了一半，張亞青到了躥個的時候，楊柳的個子還沒有躥起來。
“出了校門，沒有人的時候，張亞青就開始說話：“你家裡爲什麼不讓你上學？”
“就是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楊柳沒想到張亞青得了這個消息，一定是聽到了她和王振清的談話，他關注這個？……楊柳很快想明白，他是班長，在做工作，說是班級的事，這個也算，他是怕人知道議論，才躲開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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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痛快的答了，真是個正經不想讓女孩子讀書的理由，至於勞分兒什麼的不是理由，她這麼小，家長要是就想讓孩子掙工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哪有這樣小的孩子不上學到生產隊幹活的，生產隊上班的都是大人，
小孩子幹活，只有麥秋大秋幫大人拾撿，可沒有這樣小的孩子長年在生產隊上班的。
父母做的太奢望，要是說給張亞青，會讓他怎麼看呢？
“這是什麼理由？”張亞青皺起了眉：“農村重男輕女這樣嚴重，明明能讀書的孩子不讓讀。”
“你的父母不重男輕女嗎？”楊柳好奇，可是想到張亞青是城市的，他的父母一定比鄉村的人開通的多，他的母親要是有工作的，他的母親重男輕女的觀念一定很小。“
看楊柳眸子閃光，大大的眼眸秋水一樣的明淨，粉團團的笑臉等着滿意的答案，張亞青的心突的一跳，初次有了異樣的萌動，十五歲的少年初次有了羞澀，耳垂霎間彷彿添了顏色。
看看楊柳的眼神沒閃，張亞青掩下一絲慌亂：“我的父母怎麼會重男輕女呢？”他們是國策的執行者，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張亞青抿脣微微一笑：“你能堅持讀完高中？”
“也許吧。”楊柳不知張亞青爲何對自己的學業感興趣，她猜着就是他是班長吧，關心同學，自己學習不錯，他才關注。
“讀完高中就不準備讀大學了？”張亞青微蹙眉頭，憂色顯而易見，眸子裡閃過淡淡的異色。
“世事千變萬化，高中畢業的時候或許有什麼大變遷，等吧，要是有讀大學的機會，我還是想上大學的。”楊柳的嚮往神色被張亞青看得真切，只要她想讀大學，就是考不上他也會讓她上，沒有錢，他是後盾。
他認真的看看楊柳：“真有決心嗎。”
“嗯，差不多吧。”楊柳點頭，覺得張亞青對這個事過於關心，兩輩子都沒人關心她的學業，突然有這麼個人關心，還挺不習慣的。
“需要人支援嗎？”張亞青覺得自己才進入正題，一個小姑娘沒有人支持，怎麼會讀下來那麼多年的書。
“暫時不需要。”支援？這個時候可沒有捐款、貸款、贊助學生的幾項義舉，要是有，自己就不用苦幹了，可是那個時期也只是贊助大學，初高中哪有贊助的，自己的自力更生的漫長里程要達十一年，好漫長的歲月，二十年後自己才能大學畢業，真覺得難熬。
都是說光陰似箭，但願得那樣快，都是盼着留住青春，她已經盼望快快的老去，她想到了自己成功的時候，看看重男輕女的思想會不會改變？
“我支持你！”張亞青鄭重的語氣，不能不觸動楊柳的心絃，她的靈魂是成人，不難思索出個中的意味。
“謝謝！我會自力更生的，那樣心安。”楊柳這是婉拒了，張亞青失落之餘，很感激楊柳，她的話沒有給他造成尷尬，小姑娘說的話不是小孩子的話，心裡又多了幾分記掛。
隨後就是沉默無語，默默的往回走，再也沒有言語，楊柳沒有細想，她不會想亂七八糟的東西，要自力更生讀書，就要一心一意的用功，不想因爲雜事耽誤自己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