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鄭伯景到鄱陽縣任縣丞後第一次在家中請客,並非以往沒有請過,只不過以前林氏並不在這邊,所以沒有請‘女’眷,只請了一些同僚在酒樓中吃飯喝酒罷了。
但凡第一次總是十分熱鬧的,一大早,張沁兒就趕緊起了‘牀’,也不用石榴服‘侍’,而是把石榴打發出去給廚房裡幫忙燒火。
林氏今天格外的‘精’神,穿着一件新做的玫紅‘色’衣裳,頭上挽起一個‘精’神十足的髮髻,‘插’上一對金步搖,帶着一對水‘精’耳墜,手腕上更是戴了不少金鐲子‘玉’鐲子,手指上還戴着幾枚金戒指,可算是全身武裝了。
林氏手腕上戴這麼多東西是有原因的,若是誰家‘女’眷帶了‘女’孩兒過來,第一次見面是需要給見面禮的,雖說早就準備了不少金豆子,裝在錦囊中,準備做見面禮的,不過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林氏看張沁兒過來,趕緊拉着她一塊兒吃早餐,早飯很豐盛,幾乎樣樣都全了,林氏說:“趕緊多吃一些墊肚子,等到正午開席纔有的吃了。”
主人家要忙着招待客人,自然得先吃飽纔有力氣,張沁兒也不拘禮,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等吃過後,錢兒手腳利落的把碗筷撤下去,林氏拿水漱口後,就打量着張沁兒,張沁兒今天也特意穿了一件新作的衣裳,藕荷‘色’的輕羅紗做成的襦衣,下面是一條鵝黃‘色’的百褶裙,腳上穿着一雙粉‘色’繡‘花’鞋,這一身打扮倒也清爽而亮麗。
這衣服是她們一塊兒去做的,林氏自然心中有數,掃過一眼之後,就着重打量張沁兒頭上的首飾和妝容了,卻眼前一亮。
只見已經完全長開的五官用了胭脂水粉之後,越發水潤美麗了,因爲年紀還小,頭上只梳了一對丫髻,用了金鑲‘玉’梅‘花’步搖,戴着一對珍珠耳墜,額頭處用了蓮‘花’造型的‘花’鈿,更添一分美‘豔’動人了。
以往張沁兒總是能素面朝天便素面朝天,這樣的打扮是很少見到的,所以林氏一看之下,就知道張沁兒這是用了心思的,當下更是心喜,連連誇讚着:“不錯不錯,‘女’孩子就該這般把自己打扮起來纔是。”又說:“這樣的打扮很好看,以後也要常常打扮纔好,好了,待會可要幫我招待過來玩的‘女’孩子啊。”
張沁兒笑了笑,並不多說什麼,隨着林氏到處做客,她早就已經熟知大戶人家辦宴席的規矩了,再加上前世她也算白富美一個,對於這些場面上的東西,也早就熟悉的很。
隨着林氏將各處安排一一檢查,又吩咐婆子丫頭幾句之後,‘門’房就傳來聲響了,卻是於林氏頗爲較好的教諭夫人柳氏帶着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女’孩子過來了。
柳氏是當地人,她的相公和鄭伯景關係不錯,所以林氏一到這鄱陽縣,柳氏就下了帖子請人過去賞荷‘花’的了。
張沁兒也是認識柳氏的,無需刻意介紹,彼此笑着打過招呼,柳氏‘性’格大方,一看這樣子就知道自己是第一個上‘門’的,當即笑着說:“我來的這般早,你可別嫌棄纔好。”
林氏忙笑着迎着她進‘花’廳,又讓錢兒趕緊沏茶過來:“哪能嫌棄你呢!你是愛六安茶的吧?錢兒趕緊沏來!”
柳氏點了點頭,說:“你倒是記得清楚。”又扭頭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說:“她小孩子家的不愛喝這個,給她一盞酸梅湯就行!現在的天氣是越來越熱了,這麼早呢,太陽就升的老高老高的了。”
“都快六月天啦!哪能不熱!這兒還好,有那麼一個大湖在,我們臨川那般才叫真熱呢!”
柳氏就忙說:“鄭大人在這邊上任,最少也得三年的功夫,你何不住到這邊來?咱們也好多來往來往,不然夫妻分開,總是不太好的。”
林氏因爲和柳氏關係不錯,故意笑着說:“就算分開,他也是不會‘弄’些玩意兒到家裡來的,我怕什麼?”
柳氏掩嘴笑着,自然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東西,因爲身邊有‘女’兒在,也不把說清楚,只羨慕的說:“你們夫妻倒是令人羨慕的很,這年頭難得呢!”
林氏笑了笑,並不再接着說,又問了柳氏的‘女’兒吳蓮葉幾句話,然後讓張沁兒陪着吳蓮葉到一旁說話去了,她則和柳氏再說幾句。
吳蓮葉是一個‘性’格內向的人,完全不像她母親,有人問話時,是問一句,說一句,若是無人理她,她也能夠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不做聲的。
這樣的‘女’孩子很省心,但是想要真正的把她招待好,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沁兒上回跟着去吳家的時候,也和這吳蓮葉見過,所以這會兒就拉着她問了幾句閨房中的問題,無非就是最近在做些什麼,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沒有。
吳蓮葉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雖然料子不錯,卻顯得一點都不出彩,絲毫沒有十二三歲小姑娘那種天真活潑的姿態。
‘性’格內斂,工於‘女’紅的吳蓮葉在問起往日裡做些什麼時,自然一本正經的回答:“平日裡大多做些針線活,我祖母禮佛,所以我也替祖母抄寫經書。”
張沁兒靜默了一會,吳教諭本是一個‘性’格稍微迂腐的人,而吳蓮葉的祖母又是一個禮佛的人,難怪吳蓮葉會長成這般,而絲毫沒有受柳氏的影響。
張沁兒的針線活可不算多麼好,自然不好討論這個,前世的時候她不信佛,因爲今世發生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對神靈信服,也看過幾本佛經,知曉一些,於是就和吳蓮葉討論了幾句經書的問題。
吳蓮葉一聽這個話題,顯然有了幾分興趣,要知道她這個年紀就抄寫經書的‘女’孩子可不多呢,以往出‘門’做客,也往往找不到多少話題,當下就略帶興奮的說:“因爲幫着祖母抄寫經書,我的一手小楷也寫的十分好呢,就算是我爹,也時常誇了幾句。”又因爲怕張沁兒誤會,忙說:“我爹可嚴厲的,尤其在學問上,輕易不夸人的,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那是刀架在脖子上都輕易不肯改口的。”
張沁兒一聽這樣的評價,頓時就噗哧笑了起來,那邊和柳氏說話的林氏就詢問看了過來。
柳氏笑着說:“我家蓮葉是個悶葫蘆,一天說不出幾句話的,難得和沁兒相處的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