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張家人,就連一旁的李才生看到這一幕時,都差點嚇破了膽子,臉色更是蒼白不已。
他雖然打心底高興看到張家倒黴,但是他可真真沒想到招惹上錦衣衛啊!
原本只想讓知縣派些衙役過來嚇唬嚇唬,李才生圖張家的命做什麼?他要圖也是圖張沁兒和張樂兒這對姐妹花啊!
可是今天下午他憤憤不平的對劉知縣抱怨時,這番話卻被錦衣衛的人全部聽了去。
之後的事情,便是他想阻止,那都是不行的。
那領頭的人表現出的冷酷,讓人立刻明白他不是說着笑的,張志仁還想倔強着不說,楊氏已經忍不住了,她哪能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在眼前呢?
“我說,我說!官爺,你先放了我們吧。”
領頭的人掃了他們一眼,看他們都是一羣婦孺,就讓人繼續把張志仁架着刀子,至於楊氏她們,只讓他們跟着走就行。
“沁兒,福兒,你們都沒事吧?”楊氏一得到自由,就忍不住抱住張沁兒和福兒,眼裡一酸,害怕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張沁兒搖了搖頭,現在只能先拖一刻再說了。
只不過被錦衣衛盯上,怕是不那麼好脫身了。
“快走!”領頭的人早已經見慣這種場面,冷聲訓斥一聲。
楊氏她們不敢耽擱,趕緊彼此牽着手,打算走出院門。
那領頭的便吩咐兩個手下:“你們,把這裡的屋子都搜一遍!”
“是!”那兩個手下應着,便分工進屋搜查去了。
張沁兒見狀,眼睛一眯,心中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些錦衣衛搜屋子肯定不是圖錢,他們住在鄉下,一般人也不會認爲他們家有錢,可是爲什麼把人抓起來之後,還要在搜屋子呢?
在推搡中,她已經走出門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看了一眼熟悉的富足村,張沁兒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第一個到的,自然是張志禮家,他們兩家就住在附近,白天李才生也是知道的。
照舊是暴力撞開門,領頭的一聲吩咐,那些黑衣手下便如虎似狼的衝了進去。
這會兒張志禮家早已經被張志仁家的動靜給弄醒了,一看到張志仁全家都被控制住了,來人個個身強力健,又帶着火把大刀。
“反抗者死!”領頭的人殘忍的宣佈,吩咐手下人把張志禮制服,然後馮氏張樂兒她們則用繩子捆住雙手,所有的婦孺小孩全部捆在一根長繩上。
照例是派人將屋子搜了一遍,然後帶着張志仁和張志禮兩家,朝張家老宅走去。
除了看守他們的人,其餘的人都騎在大馬上,張志禮扭頭看着張志仁,小聲的問着:“怎麼回事?這些人是誰?不像官差。”
張志仁小心的看了他們一眼,才說:“是錦衣衛。”
他自然是認不出的,不過剛纔張沁兒已經悄悄告訴他們了。
雖然告訴他們會令他們心中越發害怕,但是心中有數總是好的。
張志禮一聽是惡名昭彰的錦衣衛,頓時就嚇的臉色發白,他實在想不過就一個搶婚的事情,怎麼就牽扯上錦衣衛了。
想到這裡,心裡越是恨馬春花一家!
若不是她當着李才生這種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這種天降橫禍,又怎麼會落在他們身上!
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面對冷酷無情的錦衣衛,哪裡還敢反抗,一行人只得老老實實朝張家老宅走去。
走到張家老宅,卻發現大門已經被打開,張老頭和連氏穿戴整齊,已經恭候在門口,一看到錦衣衛過來,張老頭就激動的大喊一聲:“大人,冤枉啊!小人世代姓張,有張氏族譜爲證,請大人不要受小人矇騙啊!”
張志仁和張志禮一愣,都看着張老頭手中的族譜,這種東西他們都是不知道的。
不過想到族譜向來傳長子,他們也就釋然了,不過心底到底是有些膈應的,有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張老頭連說都不說一聲?
似乎因爲族譜的存在,一向貪生怕死的張志廉這回也表現出英勇來,他帶頭跪在地上,哭着將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只不過在他的嘴裡,自然將過錯全部放在李才生和馬春花身上。
其中說李才生多麼多麼的可惡,強娶不成,就要搶人,又說買通了貪財的大妹,一起設局陷害他們等等。
李才生聽了這些話,哪裡肯承認,一口咬定張志廉撒謊。
那領頭的人也被這一遭給弄糊塗了,張家人求饒,他可以無視,但是那本張氏族譜,卻不得不無視。
領頭的人翻看了張氏族譜,發現是厚厚的一本,上面從明初就一直記載了,看本子上的筆墨和書頁的痕跡,也不像是剛仿製出來的。
他沉下臉,轉頭看着李才生,訓斥:“你不是說他們是徐州馬氏族人?這是怎麼回事?”
李才生嚇的不行,這件事他也只是聽說,並沒有把握和證據啊!何況又弄出什麼張氏族譜來,更讓人沒法說話了!
他急的不行,眼睛一轉一轉,畢竟是奸商,腦筋靈活,他很快就想到一個關鍵的人物上,左右看了看,才發現並沒有馬春花一家,於是趕緊說:“大人,這種大事,若不是真的,我哪裡敢亂說?又怎麼能亂說?我有證人!”
“去找來!”
李才生立刻點頭,帶着兩個人,朝馬春花的家中走去。他雖然沒有去過馬春花的家中,但是馬春花主動提過,說過她家就在張沁兒家那邊不遠處。
雖然張老頭拿出百年族譜,但是領頭的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冷臉下令:“給我搜!”
“是!”除了看管的人,其餘的人都紛紛朝屋子裡走去,裡面頓時傳來各種翻東西,摔東西的聲音,聽的謝氏和俊峰媳婦一張臉十分蒼白,更是心痛不已。
連氏也苦巴巴的看着那些人,心裡疼惜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些銀子。
張老頭是男人,眼界比連氏她們要遠一些,他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巴結的說着:“大人,我們真是被冤枉陷害的,我們都是苦巴巴的莊稼漢子,哪裡和什麼朝廷欽犯扯得上關係哦!”
“就是就是。”張志廉趕緊附和。
“大人,我們冤枉啊!”張志仁和張志禮一家也大聲的訴冤起來。
此時此刻,大家心裡都想着依靠這百年族譜,讓一關平安的度過。
那領頭的沉着臉,並不吭聲。
過了一會,搜查屋子的人都出來報告了。
“報告大人,屋子裡沒有找到東西。”
又過了不久,派去搜查張志仁家和張志禮家的人也騎馬趕了過來,亦是報告沒有搜到任何東西。
聽到這裡,那首領的臉色越發沉了。
徐州馬氏一案,當年因爲徐州洪水,淹沒了大半個徐州城,死傷無數,而斷了線索,這些年來,一直沒有進展,聖上幾次問起,顯然已經不滿了。
此時好不容易找到相關線索,豈能輕易放過!
“統統都是廢物!給我掘地三尺,再搜!”
底下的人受了訓斥,紛紛驚慌的應着:“是!”
然後又各自忙着搜索去了。
張家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張志廉大着膽子,小心的看着那首領,問着:“敢問大家在搜何物?小人一家逃荒而來,身無長物,幸得臨川收留,經營數年這纔有了良田大屋,若……若是大人要錢財,小人一定奉上孝敬銀子。”
和大人物說上話,張志廉不自覺的掉書袋起來,他心裡自然是心疼銀子的,但是若是銀子能夠買來一條命,那也是值得的。
沒了銀子,還能夠再賺,這沒了命,再多的銀子也是別人的了。
那領頭的人一聽這話,不屑的嗤笑一聲,銀子算什麼?他想要,有的是人雙手奉上!
他要的那樣東西,可是比銀子還值錢的多!
想到這裡,他眼神一眯,心想光搜沒用,還得問,於是上前一步,極其壓迫的看着張志廉,問着:“說,那本小冊子在哪裡?”
張志廉被領頭的給壓迫到了,不自覺的吞嚥了下口水,懵懂的說:“什麼小冊子?”
“還給我裝!”領頭的人一巴掌打在張志廉臉上,力道之大,頓時將張志廉的一顆牙齒都打飛了,噴出一口鮮血來。
整個人也因爲那一巴掌的力道,連連後退,差點倒在地上。
謝氏嚇的不行,這人說動手就動手,實在太可怕了!
張志廉膽子都快嚇破了,最覺得嘴巴里一陣疼,跪在地上,哭泣的說着:“小的實在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啊!”
張沁兒站在人羣的後面,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忽然想起白天田老頭說過的一句話來。
他說,當初的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
只不過怎麼個不簡單法,卻不是他們能夠知道的。
而那領頭的口中所說的‘小冊子’想必就是事情的關鍵所在了。
只可惜他們雖然是徐州馬氏族人,但是和嫡支卻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哪裡曉得嫡支的事情!
若是因此死了,那可真是死的不明不白了!
就在這時,一行人押着李才生回來了,李才生滿臉驚慌,心中萬念俱灰,迎上那領頭的視線,頓時腿一軟,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