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顧采薇的性子，所以所有的反對都又被自己生生吞了回去。
顧采薇覺得，開奶這個過程，不亞於生產的痛，只是時間能短一些。
穩婆折騰了半天，收回手道：“今日晚上看看能否下奶，不行的話明天再來一次。”
顧采薇愁的臉都扭曲了，心裡暗暗祈禱，一定要爭口氣。
宋鐸替她擦拭着臉上和身上的汗水，心疼得無以復加，口氣冷硬道：“就這一次，沒有就算了。”
顧采薇想要說什麼，卻見他一臉堅持，心裡想着明日再說，也便沒有反駁。
穩婆退了出去。
宋鐸心疼道：“快躺下，看你疼得這一身汗。”
顧采薇安慰他道：“不是疼得，產後本來就多汗，過些日子就好了。”
“餓了嗎？我去給你做飯吃，你再睡一會兒。”宋鐸看着她胸前的“慘狀”，實在不忍再看，替她拉上被子。
顧采薇被折騰得也不輕，點點頭：“不要油膩的，剛剛開始，怕堵了奶。等過幾日再熬那些雞湯、豬蹄湯什麼的。”
宋鐸點點頭：“我都知道，我會按照你寫好的菜譜來做的。”他疼惜地低頭親了親她額頭，“乖，好好歇着。”
顧采薇拉住他衣袖：“表哥，承兒睡了，把他抱進來放我身邊吧。”
“不行。”宋鐸十分堅決地拒絕，“你好生歇着，出了月子怎麼抱她都行。外面有奶孃，又有，你好好歇着你的就行。”
顧采薇撇撇嘴，不情願地應了，閉上了眼睛。
宋鐸這才放心出去。
把瘦肉菜粥熬上，又給顧采薇做了的蒸蛋，宋鐸弄好了放在鍋裡溫着，又不放心地去看了顧采薇一眼，發現她還沉沉睡着，便把她不老實伸出來的塞到被子裡，轉身去西屋看宋承。
小宋承已經醒了，正不安分地着身子，奶孃見狀道：“應該是尿了或者拉了。”
說着，她熟練地襁褓，宋鐸往兒子下一看，有兩條黑黑的小細粑粑，不由問沈洛湛：“怎麼是這樣顏色？”
沈洛湛看了一眼道：“沒關係，新生第一次，很多是這樣。”
宋鐸這才放下心來，看奶孃給兒子抽出尿布，給他擦拭屁屁，待他看到奶孃擦完了就想給他換新的尿布，他沉聲道：“出去打水來，給他洗洗再換，以後都這樣。”
到底是村裡的婦人，不懂得伺候孩子，他心裡有幾分不滿。
其實這奶孃已經是這方圓數十公里以內能找到的極少的乾淨利索人了，可是村裡人，哪有這般講究的。
奶孃聞言也有些臉紅，連聲道：“好，我這就去，以後記住了。”說着便出去了。
宋承沒了襁褓的束縛，手舞足蹈，一雙小腳丫幾乎要上天了。
“很有力氣，將來必定是個壯實的。”沈洛湛疼愛地看着初生的外甥。
宋鐸沒有做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兒子——眼前這小小的一小團，可把他娘折騰慘了。但是看着他軟軟的樣子，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異感覺涌上心頭。他和他母親一樣，都是自己以後豁出性命都要護住的人了。
待奶孃打來水，準備動手替宋承洗屁屁時，宋鐸伸手接過盆子，又揮揮手：“我來。”
奶孃吃了一驚，後退兩步站在他身後看着他——便是村裡的男人，也不做這些侍候孩子的事情啊。
宋鐸把兒子抱到炕邊，一手端着盆子，一手試了試水溫，俯身低頭替他撩水洗着。
大概是父親洗的太舒服了，宋承發出愜意的哼哼聲，隨即一個沒忍住……尿了。
小雀兒朝天，一泡童子尿幾乎全部澆到雖不是第一次當爹，卻第一次看到自己孩子的宋鐸的……臉上。
沈洛湛愣了，隨即哈哈大笑，把身邊的棉巾遞給宋鐸：“童子尿，大補，大補。”
奶孃忙上前，把水盆接過來，替宋承擦洗，用眼的餘光看着面色鐵青的宋鐸，擦了幾把臉，然後出去洗臉換衣去了。
“真是個調皮的哥兒。”奶孃忍不住笑道。
宋鐸洗了臉，回到屋裡換衣服，顧采薇醒來，有些詫異道：“表哥，你換衣服做什麼？要出去？”
宋鐸咬牙切齒地把事情說了，顧采薇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來了……身下一股流出，她知道這是產後惡露在往外排。
宋鐸本來要裝個黑臉嚇唬她，見她面色突然變了，不由緊張問道：“憫敏怎麼了？”
顧采薇想讓他去叫穩婆來伺候，但是覺得宋鐸已經伺候過自己，不必那麼矯情，更何況，被別人瞧着那尷尬，還不如他呢，於是紅着臉說了。
宋鐸剛照顧完兒子，又打來溫水伺候妻子，待給顧采薇換了小褥子，擦洗一番，又不厭其煩地仔細上了藥後，他的鼻尖也帶出微微的汗意。
顧采薇忍不住道：“表哥，要不找兩個人來幫忙吧。”
生產之前，宋鐸便要找幾個丫鬟婆子來伺候，但是顧采薇覺得沒有必要，而且不想過於招搖便拒絕了。現在想來，一切都要他親力親爲，實在是爲難他了。
宋鐸搖搖頭：“算了，這樣清靜，別人伺候我也不放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歡。
收拾完，宋鐸出去端來飯菜，又親自餵了她，哄她歇着。
好在顧采薇還算爭氣，晚上真的來了奶水，宋承兩手抱着自己的飯碗，吃得不亦樂乎。只是她剛剛下奶，沒那麼多奶水，吸着也費力，所有宋承就有些急了，用沒長出牙齒的牙牀不斷磨蹭，疼得顧采薇齜牙咧嘴。
“喝幾口就是了。”宋鐸終於忍不住道，心裡罵小東西佔着自己便宜還這麼不知好歹。
顧采薇母性煥發：“沒事，我忍得住，忍忍，過幾日就好了。”
宋承越發肆無忌憚，氣得他爹在屋裡走來走去，恨不得拎他起來，好好打一頓。
喂完奶，宋承被奶孃抱了出去——宋鐸說到做到，月子裡除了餵奶，絕對不讓顧采薇抱孩子。
顧采薇見他伸手，道：“不是說好，你和哥哥住在外面的房子裡，我和奶孃住這裡嗎？”還是第三章稍微晚一點哈，十一點前肯定能看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