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親生兒子,老夫人看着白旗山的樣子,又心疼了。
“那個,那個王爺,老三不會是要對阿棠出手的,怎麼說,我還在這兒,就算那時候,阿棠犯了錯被攆出去,我們也沒動她一根手指頭。”
蘇子澈靜靜看她一眼,就一眼,老夫人徹底閉嘴了。
想求情,再等八百年。
他就是看白旗山不順眼,就是要把這人打成豬頭一樣,你管得着嗎?
有些時候,親媽都別想多管閒事,免得他火氣上來,再給白旗山一下,比前一次更狠的,信不信。
老夫人被他看得心尖直哆嗦,想起白宗元在世的時候說過的話。
陵王年紀尚小的時候,看着就是長大了不得的人物,要說在宮裡頭,庸庸碌碌的,不討人喜歡,要是太鋒芒畢露,又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當年還問了個有些傻氣的問題,陵王是皇上的親弟弟,不比其他的兄弟,那可都是太后一個肚子出來的,就算年紀相差的大些,做哥哥的還不護着弟弟。
有這樣一個皇上兄長,誰敢動他分毫?
白宗元聽了她這話,一味冷笑,只說了一句話,你這婦人,眼光短淺,真夠蠢的。
她瞬間吃了癟,又不敢往下多問,總覺得白宗元辭官返鄉,有太多的秘密,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上一次,老三邀請陵王到家中做客,她事先不曾知曉,所以並沒有見到本人。
今天算是徹徹底底領教了,她有些懼怕,又有些驕傲。
就算白棠已經從族譜中被去了名,其實回不回來的,還不都是一句話。
經過了這個事情,只要白家能夠涉險僥倖過關,白棠想回來就回來,繼續做她的長孫女,大姑娘,府上從上到下,還有哪個敢說半個不字。
其實,老夫人早就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時候,再多觀察幾天,留着白棠在身邊,但凡琢磨出一點,她與陵王有進一層的干係,就應該留下來。
都怪老三,做事不想前後,還說白家的爭端,不利,都是白棠招惹回來的,她也是老糊塗了,居然會當真相信。
老三是不想白棠被劉公公選進宮去,她也不想,兩個人的目的雖然不同,結果倒是成了一條心,把人給轟走了。
還好當初沒真的作死做絕,沒打沒罵白棠,就說了兩句重話,還允許她把隨身的細軟給帶走。
當然,當然,白棠有陵王做靠山,做後盾,哪裡看得上那些細軟,總還是個人情。
老夫人看白棠看了好一陣,這臉上眼底的,雖然談不上親切,也不至於大仇大恨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白棠不催促着陵王,要拿下白家來報仇,白家就有救,這百多年的基業就不會毀在她的手裡。
剛纔她質問老三,死了以後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萬一到了最壞的一步,她死了以後又怎麼面對老爺子。
她簡直多想一步都不敢,只能順着陵王的意思往前走,不是老三做的,卻又把老四給牽扯進來。
要說老三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那老四就更不可能了。
老四就是個沒出息的病秧子,這孫猴子大鬧天宮也要有副好身板兒,老四拿什麼折騰呢。
“剛纔,我聽着一個名字,白三爺要新娶的人可是她,叫做季敏的?”
“王爺,老三實在當不起這個稱呼,你也喊他白老三就好,爺這個字,留下來纔好。”
“季敏,人在哪裡?”
“她從外地過來,沒親戚沒靠山的,還能在哪裡,就在府裡頭養着,嫁不嫁都一樣,反正是吃定老三的。”
“母親,都這個時候,你不能少說兩句。”
他今天媽罵也被罵了,打也被打了,還吃了洗不乾淨的冤枉官司。
這麼大的一盆髒水,到底是誰往他頭上倒下來的。
要是被他查出是誰,絕對不會輕饒了此人。
蘇子澈還真沒想到這個季敏就住在白家,這也太實誠了,喜事還沒辦,白旗山就不能外頭找個小院子。
還是說,兩人都到了一時半刻都不能分開的地步。
要真是這樣,他都忍不住想要發笑了。
老夫人很自覺主動詢問,是不是要將人帶過來,問問情況?
“要是方便的話……”
“方便,方便,這才幾步路,讓人架着都能過來。”
白旗山一聽這話,臉色已經很是難看,但是礙於眼前的事情當真不小,不敢違背。
“那我去領了人過來。”
老夫人斜眼看着他,這是生怕她的丫環嚇到他的心肝寶貝,還非要自己親自去。
白棠趕緊把臉扭開,看着老夫人的表情,明明這麼緊張的時候,怎麼就覺得想要笑兩聲。
老夫人眼見着白旗山走遠了,才重重的嘆口氣。
“你說你三叔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就算出了那樣的事情,一個好好治病,一個好好管教,總比在外頭亂七八糟的再找一個回來,要強得多。”
話是朝着白棠說的,這改口改的又快又幹脆,一會兒又成了三叔。
白旗山再犯錯,那也是你三叔,你不能坐視不管,見死不救。
老夫人應該就是這個意思,白棠能不明白?
她不接口,不說承認,也不說難聽的。
本來以爲直接能解決的事情,又橫生枝節出來。
白棠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父親死前最重要的東西,沒有在兄弟父母手中,反而在羅陀寺的覺心師父那裡。
白家的這潭子水,比她以前想的還要深。
幾乎是深不可測,稍許掉以輕心,一腳踩下去,怕是能夠直接沒頂。
如此說來,沒對她趕盡殺絕,已經算是很客氣的,她是不是回頭還要謝幾位長輩的不殺之恩。
白旗山的動作不慢,去了很快回來,身後帶着一個年輕婦人。
二十來歲,相貌很清秀,走路輕輕的,到了諸人跟前,還是輕輕的。
白棠真沒想到季敏會是這樣一個人,季敏先給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都沒正眼多瞧她。
她絲毫不介意的樣子,白旗山趕緊又讓她給陵王行禮,她都照做了。
“王爺,她就是我即將要娶進門的,姓季,單名一個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