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像是整個人都斷片了,她只記得,想要求饒都來不及,
有個人直接就動手了,好吧,動手就動手,還讓不讓人在天亮前閤眼睡一覺了。
是誰說不能讓養父養母看出絲毫的不對勁,否則依照白巖的脾氣,拼了命也要留下來維護白棠的。
結果倒好,白棠頂着一臉的倦色,本來還想擦點粉的,一照鏡子就放棄了,擦了粉更明顯,欲蓋彌彰就寫在她臉上。
徐氏遲鈍些,也能看出她沒睡醒的樣子,想想不能啊,好歹都是王妃了。
也不用作家事,也不用擔心家中的開支。
以前在家的時候,白棠成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也沒見這麼累過。
“阿棠,你別是懷了孩子吧?”
白棠聽着牙齒髮酸,養母,這個真沒有。
“你如今是陵王王妃,我看王爺對你也是極好的,早些生下一男半女的,也好承繼香火,要是願意多生幾個,沒有合心意照顧你的人,給我捎信,我立即趕過來。”
白棠心下感動,拉着徐氏的手,不肯放鬆。
“你看看,有時候還像個孩子,王爺把地址交給阿悅他爹了,回頭就給你捎帶書信,本家那邊要是不開心,就當沒找過,你還是我們家的大姐兒。”
白棠嗚咽了一聲,徐氏始終在笑,她更不好哭。
等白家人都上了馬車,白悅還把腦袋伸在車窗外頭,拼命揮手。
白棠再沒忍住,一回身,撲在阿澈懷裡,哭了個痛快。
“你養母的話一點不錯,本家不稱心,不要也罷,以後就把他們當孃家人就好了。”
“那你要給阿悅找個好婆家。”
“好好,給她找個好婆家。”
“不許別人欺負他們。”
“平梁鎮真沒有那麼膽大的。”
白棠的臉還埋在他的懷裡,旁邊送行的還有好些人。
本來一個一個都還目不斜視的,她一哭,總有人會多看兩眼,還是不要擡起頭了,否則更羞臊了。
蘇子澈摟着她的肩膀,將她大半個人都護在身前。
白棠不用看路,讓他帶着回府。
“阿澈。”
“怎麼了?”
“不是說,要去宮裡。”
“今天就不去了。”
蘇子澈很有耐心的等到,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才用手指捧起她的臉,手指尖將淚痕慢慢的拭去。
“今天這個樣子,實在不適合進宮,否則那些長舌的宮人,以爲我們兩口子打架,進宮找人評理去了。”
白棠聽了這句,方纔破涕而笑,想要拍開他的手。
蘇子澈將她一把,又重重的摟到懷中,雙手抱住。
“棠棠,我們要問的只是過往,不會影響你我的。”
“嗯,我明白。”
“即便能夠查出來,也都是已經了結的。”
“阿澈。”白棠很喜歡這個姿勢,她正好可以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穩穩的心跳聲,“如果糾結到底,讓大家都不舒服,我寧願不去查,不去找答案了。”
“晚了。”蘇子澈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要是剛露出尖尖頭的時候,就選擇收手,或許還來得及。
如今,他早就發覺,哪裡是他們心心念念要找,明明是不甘心的過往,在走回頭路,想要來找他們。
白棠畢竟是累得慌,又狠狠的哭了一場。
蘇子澈到了主屋,將她打橫抱起來,送到牀~上,親手蓋好錦被,陪在旁邊與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不多時,白棠的眼皮打架,睡回籠覺去了。
蘇子澈確定她睡得實了,又替她掖了被角,方纔起身,招呼麥冬進來伺候着。
麥冬輕手輕腳的進來,蘇子澈才放心的離開。
那邊的上官清越已經等着,把白巖挑選出來的衣料攤開。
“王爺,他說的和選的,沒有絲毫偏差,這塊料子並非出自大順國,而是十多年前小周島的貢品。”
“你倒是連宮中的秘聞都能通曉。”
“王爺猜錯了,我不是從本國的宮中得知這些,那幾年,我正好在那邊轉悠,偶爾也與那位島主閒聊幾句。”
小周島近海,夾雜在大順與碧逑之間,也算不上是個國,所以一向依附與大順。
而島上的漁民善於捕魚,捉到一種銀魚,全身鋪滿細鱗,在日光底下會灼灼生光。
於是,有能工巧匠用魚鱗攪碎做成染料,織成極其罕見的布匹,進貢給大順國。
“然而,十四年前,海中~出現無名巨浪,將小周島盡數吞滅,儘管有少數人水性極好,得以脫身,海面上風平浪靜後,卻是再也見不到這一片島嶼了。”
“也就是說,國庫中也沒有這種布料了。”
“十分罕見,魚鱗也並非是耐久之物,想必王爺拿出來的這一塊,就是最後的珍品了。”
“白巖卻說,見到白棠母親的時候,她穿的衣裙,用的就是這種衣料。”
“只有宮中的女子纔會有機會穿到,而且還要是先帝相當寵溺的嬪妃。”
“先帝不寵溺醫妃。”
“但是先帝很看重醫妃。”
蘇子澈擡眼,靜靜看了一會兒上官清越。
“如若不是已經與先生相識數年,我會以爲先生無不知曉。”
“那麼,王爺現在又怎麼想?”
“先生依然是無不知曉。”
蘇子澈露出個懶散的笑容,明明是很緊張的細節,被他的笑容直接給沖淡了。
“王爺不想找了?”
“找啊,怎麼不找,棠棠睡醒了,還要陪我進宮的。”
“宮中不是才傳來消息,說太皇太后病了,王爺這個時候,讓阿棠累成這樣,拖延了一天,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上一次爲了我們的婚事,太皇太后氣成那樣都身體安康,這次卻無緣無故的病了。”
“人吃五穀雜糧,會生病不算無緣無故。”
“那麼,最多算個巧合。”
“王爺拖延這一天,又是爲了什麼?”
“我要一個人先進宮一次。”
“請王爺帶上侍衛纔好。”
“先生覺得,宮中對我還有什麼威脅?”
就算是白棠的生~母健在,那纔是他正經的岳母,他這個做女婿的,自以爲做得很好很體貼妥當,所以更不用擔心了。
反而是他的母后,言詞躲躲閃閃,很有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