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扶,不要你個不孝子來扶。”王氏將他的手給重重推開了。
白棠冷眼看着,別人家的閨女不好,自己家的兒子也不好。
別人家的閨女是掃把星,自己家的兒子是不孝子。
敢情在王氏眼睛裡頭就沒好人了。
“娘,坐在地上像什麼樣子,有話回去再說。”
“什麼坐在地上,是她推了我,把我推在地上的。”
石永言聽了王氏的話,下意識轉頭來看白棠。
白棠還真不進門了,王氏就用這麼老掉牙的伎倆來挑撥。
她一點都不怕這種挑撥,要是石頭哥信了他孃的話,那麼她也懶得解釋了。
“娘,阿棠怎麼會推你,昨晚上,她怕你出事,還一直幫忙看着你的。”
“我纔沒有要她看,她就是想看我們家的好戲,她就是巴不得我死。”
“娘,阿棠不是那樣的人。”
王氏邊數落着白棠的壞話,邊用眼角餘光看着她的反應。
見她的一張俏臉,冷冷的,也不開口說話,不像是個小丫頭,王氏居然覺着心裡頭忽然沒底了。
白棠的一口氣越憋越緊,要是石頭哥能轉過頭來說她一個字不是,信不信,她拿了門檻邊的磚頭就砸上去。
偏偏石永言就不會說她的壞話,任由着王氏翻來覆去的,他沉默了片刻:“娘,我打聽到阿梅的一點下落。”
白棠的耳根子忽然安靜了,王氏消停了。
石永言的雙臂有力氣,將人直接拖進去。
白棠自顧回家,見徐氏一臉的殺氣,雙手叉腰站在那裡。
“娘,你不會要衝出去打架吧?”
“我聽着呢,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好話,真是一把年紀都長在狗身上了,我們白家有虧待過他們嗎,你有虧待過他們嗎!”
“娘,我都懶得吵架。”
“她還好意思說你挑唆阿梅出去,白圩村誰不知道石永梅是個什麼角色,要不要,我找些鄉里鄉親的過來做個口證!”
白棠暗暗嘆口氣,外頭一個才被拖走了,家裡的這個又開始了。
“娘,我去整理藥材了。”
“大姐兒,大姐兒,你別走啊,你要把話給他們家說清楚了。”
“不想說。”白棠進了自己的小屋子,把門關的砰砰響。
阿梅都已經嫁人了,都已經去做老頭子的小老婆了,能不在背後繼續說她的過往了嗎。
白棠只覺得心煩,石頭哥去找尋阿梅的下落,那是沒錯。
但是,兩家的娘,要不要我把才砌起來的院牆給拆了,讓你們臉對臉,眼對眼,吵個過癮啊!
她把盧姐姐給她的醫術手札拿出來看,一開始,心浮氣躁的,什麼都看不進去。
白棠也不管了,強迫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死記硬背。
說來有意思,一炷香以後,心口那些煩躁的念頭,跟着手札上的字,被擠出了身體。
除了盧姐姐清秀娟麗的字跡在眼前,慢慢浮動,白棠已經忘記了其他的不愉快。
一邊看,她的手指在自己身邊,準確的找到應該施針的位置,往下按住。
盧姐姐說入針三分,看樣子,回頭她要現在自己身上多實驗實驗才行。
等到白棠一口氣看得通暢順眼,再擡起頭的時候,發現窗外天色都暗了,屋子裡需要點燈了。
她剛纔是包着火氣,靜下來又想想,不該對着孃親口氣這麼衝。
孃親還不是怕她吃虧,才氣得頭頂冒煙的。
白棠打開門,逮住阿悅問道:“我回來的時候,帶來的馬蘭頭呢?”
“都洗乾淨放在竈頭邊,娘說一會兒要來做飯的。”
阿悅大概隔着屋子沒聽見外頭的爭吵聲,還好奇的問道:“娘一下午都不說話,是怎麼了?”
“娘一下午都沒說話?”
“是啊,爹好像說了她幾句,說她不該煽風點火什麼的,關着門呢,我也沒聽清楚。”
白棠繞過去,到了竈間門口,見徐氏埋頭在切菜,手底下有勁,把塊豬肉切得特別碎。
“娘,我把話給說重了。”
徐氏手底下停了一下,隨後肩膀一鬆,轉過身來。
“大姐兒,你爹說的沒錯,隔壁出了事情,要是換在我們家,我也要失心瘋了。”
她又趕緊補了一句:“不過,我的大姐兒最是乖巧,不會做讓爹孃操心的事情。”
“阿梅一直同我相處挺好的。”
“是,孃的話也說急了,她已經沒在家了,我不該說她的不是。”
徐氏最多的還是氣不過,氣不過大姐兒這樣貼心,王氏不但不領情,還非要指派她的罪過。
“娘,不生氣啊。”
白棠過去將徐氏的肩膀給摟住,臉頰貼在肩頭的衣服上。
“娘怎麼會同大姐兒生氣。”徐氏被她愛嬌的蹭着,一顆心都軟了,“你爹說我呢,說我只顧自己痛快,沒有想到你的感受。”
想要抱一抱大女兒的,奈何手上一把刀,還有油膩膩的豬肉。
徐氏是個爽利人,笑着將白棠往外頭擠:“別耽誤我做飯,有話等吃完了飯,我們娘倆再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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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完了飯說。”白棠也不走遠,倚在門邊上。
“大姐兒上次燉的枸杞豬心湯,你爹說喝了舒暢。”
“明天,我再給爹做一次,早上去捎帶兩隻新鮮的豬心回來。”
“大姐兒的手勢好,做出來的特別可口。”
“我還想着以後要慢慢精研藥膳食補,先把家裡人的身子都給補得好好的。”
徐氏經過自家兄弟鬧的這一場,鬢邊已經落下白頭髮。
白棠都看在眼底裡,有一回她上福明山,看到十多棵核桃樹,當時核桃還沒有熟透,外頭一層青綠色的果肉。
如今算起來,應該熟的差不多,可以去採摘了。
就是那些核桃樹都特別高,白棠爬山的技術不錯,爬樹就有些欠缺了。
她趁着等飯的檔口,去後院,把江大海留下來的工具翻一翻,找出一根三四尺長的細鐵棍。
拿在手裡,頗有些分量,再將犁地用的鐮刀,一把一把掂量過來,比對出一把特別輕巧的。
底下的木柄拆去,只留下前面的鐮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