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瑛看着這一幕,實在是解氣!
老鄭頭污衊徐氏跟他有私情,連生米煮成熟飯這種能逼死人的話都說出來……趙醬婆更不要臉,睜眼說瞎話!
當時她聽着,氣得是渾身發抖!
這會兒,她憋悶已久的一口氣,長長的籲出,看着四個人打的差不多了,纔是悄悄扯了扯江鎮的袖子,一雙水靈靈的杏眸望着他,小聲提醒道:“里正叔叔,你該去勸架了!”
江鎮看着她這鬼精靈的樣子,想笑,面上卻一派鎮定,點點頭,怒的一聲,猶如雷霆轟隆砸地:“夠了!”
僅僅兩個字,就讓得纏鬥在一起的四個人,立時停手。
四人各自喘着氣,怒目瞪着對方,卻各有不同的狼狽和得意。
其中尤以老鄭頭最慘。
只見他花白頭髮一縷縷的散亂披開,蒼老的臉上不知道留下多少道指甲劃痕並鞋印,嘴皮也被抓破,冒着血珠,身上更不用說,一身布衣被撕拽成了布條,差點不能遮羞,他慌慌張張,顫着手,把外袍穿上……
一旁,楊氏可憐兮兮的抱着也捱了不少打的顧欣茹,兩人嘴角都見了血,抹着淚,至於衣裳頭髮蓬亂,自然也少不了的。
趙醬婆更是好不到哪去。
她平日裡總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原本還簪了朵花,那花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
一張很注重保養的豬油臉,指甲印、巴掌印甚至牙印,精彩紛呈,一身半舊的綢布衣裳,也險些成了布條,有半邊的袖子都被拽掉,此時正被她心疼地攥在手裡。
她一個媒婆,要各家串門露臉。
可如今這張臉被糟蹋成這樣,得是好一陣子不能出門了,這得少賺多少銀子?
“老鄭頭,你現在總可以向徐氏、向寶瑛道歉了吧?除非,你還想去坐牢!如果你還不承認污衊徐氏,那明日,我親自陪着寶瑛去縣城,去見見縣令!”一直到欣賞夠了四人的慘狀,江鎮才又在顧寶瑛悄悄提醒之下,慢悠悠的開了口。
被折騰的去了半條命的老鄭頭聞言,一身快要散架的骨頭,便是狠狠一顫!
他先前可以指桑罵槐,讓里正不能插手此事。
但現在,卻不行了。
里正跟縣太爺私交很好,這他曾經親眼所見,如果里正出面,這事,自己只有吃虧認栽的份!
可是,難道就讓他這一頓打白挨?
他不甘心!
“里正,就算徐氏跟我的事,是我瞎說的,可你又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她不是心甘情願想跟我好?”老鄭頭仍是沒臉沒皮,嘴硬道。
“我拜託你回家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的什麼醜樣子好嗎?”顧寶瑛又差點氣炸了,當即就是不客氣的一句。
她實在沒想到,這老東西竟然還能這麼不要臉!
“你、你怎麼這麼說話!”老鄭頭一把年紀被說長得醜,衆人又是一陣鬨笑,老臉一下漲得通紅!
“你知道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我父親,他不但文采斐然,更長得芝蘭玉樹,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俊俏才子!可你呢?風燭殘年,皮膚鬆弛又黃又黑,一臉老人斑不說,臉上的皺紋溝壑縱橫,跟枯樹皮一樣,雙眼渾濁無光,眼袋眼皮也都鬆鬆垮垮的耷拉着……”
顧寶瑛對他的長相,一頓毫不客氣的數落。
最後,十分看不上的往下壓了壓嘴角,冷笑一聲,“我娘日夜思念我父親,不惜爲他哭瞎一雙眼睛!怎麼可能背地裡,再去勾搭你這麼一個又老又醜又,還大字不識幾個的糟老頭子?她剛來的時候,眼可還沒瞎呢!”
“還說什麼,我娘剛來清河村就看上你……呸!就你這副讓人沒眼看的醜樣子,說謊話也不先照照鏡子!”
“噗——”劉嬸一個沒忍住,先就是被這話給逗得一聲噴笑!
老鄭頭當即雙眼噴火的看向她。
她趕緊裝作無事發生,面上繃緊,心裡實際上已經是笑瘋了!
江鎮儘管面上還是一派嚴肅,可一雙黑眸中,卻明顯染上了丁點笑意。
寶瑛這丫頭,先開始軟綿綿的不咋吱聲,可誰知道,她說話毒舌起來,還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人留!
而她這麼一說,先前還對徐氏和老鄭頭之間關係有所懷疑的衆人,也一下子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了。
很顯然,老鄭頭搞這麼一出,無非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唉,誰說不是呢?”這時候,楊氏聽寶瑛提起顧家,想起過去那錦衣玉食的生活,想念得忍不住掉淚。
不過,她也清楚現下最要緊的,還是暫且跟寶瑛合作,拿下這門婚事。
遂抹了抹淚,“當初流民路上,有個縣城賣肉的鰥夫看上徐氏,人家有錢且還身材高大俊朗,承諾將寶瑛當親生女兒對待,可徐氏都沒有答應嫁過去,只因她忘不了二弟……又怎麼可能再看上你?也就是我,眼瞎,明知道摸上牀的人是你,也認了!可偏偏你要冷了我的心!”
“那屠戶確實模樣長得不錯,手裡有錢且還年輕,徐氏都不願意,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老鄭頭?”劉嬸也跟着感嘆。
大家是一起過來的流民,所以這事,她們都是知道的。
當時徐氏拒絕,還被笑話她人傻呢!
此時,大家礙於面子,沒有像劉嬸那樣直接出聲說什麼,卻也少不了幾句私底下的竊竊私語。
儘管徐氏和老鄭頭的關係,勉強算是澄清了,可顧寶瑛卻仍是擔憂,經過這一次的事,日後徐氏想找個好人家嫁了,卻是不容易了。
一個人的名聲一旦被抹黑,很難全然洗白。
哪怕面對着鐵打的事實,也仍會有人選擇閉眼,相信謠言。
更何況是女人的名節?
這玩意兒,在古代可是真能逼死人的。
“任憑你再是怎麼說,徐氏已經收下我五兩銀子的彩禮,這難道還不是答應要嫁給我?你想讓我道歉,可以!除非,你將彩禮錢還給我!”老鄭頭受了顧寶瑛一通羞辱,面子裡子都再也掛不住,只得是退一步,一口死咬住這一點不放。
總不能賠了夫人,連彩禮也拿不回來吧?
顧寶瑛則是一怔。
彩禮?還五兩銀子?
這事徐氏怎麼一點也沒有跟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