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你沒事吧……咦,這是啥?”顧寶瑛撿起地上的字條,展開一看,便見到上面寫着的生辰八字。
“誒,寶瑛,你別……”劉嬸一慌,想攔下她,可卻已經晚了。
顧寶瑛本來並沒有多想,一見到劉嬸臉上的神色,突然意識到不對。
這生辰八字,好像是原主的?
可要生辰八字,不是算命,就是談婚論嫁需要拿出雙方的生辰八字,去廟裡對一下,看看合不合適,觀劉嬸這神色,肯定不是爲了算命,而她的生辰八字,又只有徐氏纔有可能告訴劉嬸了……
“劉嬸,這是啥?”顧寶瑛臉色一下就變了,她拿着字條,考慮到不想讓徐氏聽到,便道,“咱們去隔壁院裡說。”
“唉,寶瑛……”劉嬸還想喊住她,可顧寶瑛說完,就扭頭走了,她知道這怕是瞞不住了,只得跟着過去。
顧寶瑛想起這陣子,徐氏總跟劉嬸神神秘秘的,她都只以爲是婦人之間的體己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兩人顯然有事情瞞着她。
“寶瑛啊,你……”等到了隔壁院裡,劉嬸先是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劉嬸,我們去屋裡說話。”顧寶瑛扭頭衝她笑笑,面上倒似是無事發生一般。
“哎,好。”劉嬸卻更加心虛。
兩人在屋子裡坐下。
顧寶瑛先是開口:“不好意思啊劉嬸,這屋裡都搬空了,也沒有茶水可以招待。”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劉嬸連連說道。
她原以爲顧寶瑛會一番質問,還想着等下該怎麼圓謊,好幫徐氏把這秘密給守住。
可沒有想到,人家從頭到尾一派禮貌,一句不妥當的話都未曾說出口來,這倒叫她心裡更不好受了。
劉嬸看向顧寶瑛,便見她一雙烏眸黑亮黑亮的,寫滿了聰慧與通透,分明是已經猜到了什麼,哪還用得着她去圓謊?
“寶瑛啊,也不用你問,我直接告訴你好了,這事原本我也是不贊同瞞着你的,但你娘說的,也是爲你考慮,你先聽聽,不要生你孃的氣。”劉嬸嘆了口氣,道。
“她是我娘,我怎麼可能生她的氣?劉嬸,到底什麼事,你就告訴我吧。”顧寶瑛卻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這事恐怕不會太小了。
“是這樣的,前幾日,錢氏突然拉着我上門找你娘說話……”
“是,我記得。”
“她其實是來給你說媒的。”劉嬸又接着道。
“說媒?哪家的?”顧寶瑛微微挑了挑眉,雖然猜到是跟自己的婚事有關,但萬萬想不到,竟然是由錢氏提出的!
“是連樹村汪財主家的,說這戶人家的兒子在縣城的書院讀書,上次在縣城見過你一面,便對你一見傾心,想要娶你過門,想要先把這婚事給定下來了,等你們長大了,再完婚。”
劉嬸把這事情的原原委委,都給詳細的道出,“我去打聽過了,連樹村,真有這麼一戶人家!”
顧寶瑛一聽,後頭還有什麼,幾乎已經不用劉嬸再說,她就能夠想象得到了!
少不得是徐氏瞞着她,讓劉嬸一通打聽,打聽過之後,便要再瞞着她,將這樁婚事給定下來!
她心裡一團怒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從來知道古代人的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這種事落到她頭上,怎麼就這麼讓人生氣?成婚乃是關係一輩子幸福的大事,徐氏就能這麼糊糊塗塗,沒搞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要給了八字給定下來?
“劉嬸,你做的沒什麼不對的,幫了我孃的大忙,還得勞你專程去打聽一番,辛苦你了,我替我娘謝謝你,一直對我家這麼照顧。”
顧寶瑛壓抑着心裡的怒火,維持着表面的微笑,話說的不溫不火,一番感謝之後,便是話語微微一轉,“可是,我上次去縣城,並未碰到什麼讀書的小哥啊?你看這個事情,是不是弄錯了?”
“什麼?沒有碰到?那、那會不會是他遠遠的看到了你?”劉嬸愣住了,但又下意識的,爲這件本就漏洞百出的事情找補。
“不可能。”
顧寶瑛卻斷然否定,“我一直和里正叔叔在一塊,若真有人碰到我,中意我,怎麼會不找他打聽?可從頭到尾,沒有人找他打聽過,這事又關係到我的名節,便是有人事後找里正叔叔打聽,他也一定會告訴我的,但是,他從未說過。”
“這……你說的也對,可我去打聽過了,真的有這麼一戶人家啊!”劉嬸也覺出了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來,不禁有些着急了。
這萬一她弄錯了,豈不是差點害了寶瑛?
顧寶瑛連忙好着脾氣安撫她:“劉嬸,你把你打聽到的所有關於連樹村的情況,都告訴我。”
“噢,好,我是找黃六的媳婦柳氏打聽的,她說,連樹村姓汪的人家最多,但符合條件的,就這麼一家……”劉嬸把那日柳氏說的那些話,全都又說了一遍。
等她說完,顧寶瑛也瞭解了個差不多。
聽起來,像是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可是,錢氏一個外地來的,村子裡都還沒認識幾個人,更何況是離清河村最遠的連樹村?
錢氏跟她家的關係,可是連一般都算不上,旁人就是想給她說親,要麼找趙醬婆這麼遠近聞名的二等官媒,要麼也得找劉嬸纔對,總之,怎麼都找不到錢氏的頭上!
若說這當中沒有什麼貓膩算計,她都不信!
“劉嬸,這樣吧,字條我就收着了,你去回了錢氏,就說這婚事我不同意,直接回絕了!回死了!我娘那邊,你也別跟她說那麼多,只說給人家對八字還得等幾日才能給出答覆,別的,你就都不要管了。”顧寶瑛略一思索,便是這樣說道。
“寶瑛,你這是……”劉嬸卻有些不明白她這樣的安排。
“這婚事是肯定不能行的,但錢氏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給我說親?這一點,我得先弄清楚。”顧寶瑛有些含糊的對她說了兩句,隨後的事,便都叫她不要管了。
劉嬸一聽寶瑛不怪她,已是內心慶幸。
此時,也唯有按照她說的,先去回絕了錢氏,不論錢氏怎麼問她,她都把事情說死了,隨後,又去對徐氏說,說這對八字,還得需要幾日的功夫,讓她先耐心等等。
徐氏對此,自然不疑有他。
而顧寶瑛本是剛從江家回來,家門都沒正經邁進去,便又扭頭去了江家。
江家人見到她又折返回來,都有些奇怪。
“寶瑛,咋了?你這前腳剛走,後腳又回來,莫非還有啥事?”江潮先就是問道。
“叔,我有個事要問你。”顧寶瑛喘着氣,她一路小跑着過來的,此時顧不上搭理他,先就是對江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