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太的話,這是真的!都是那個殺千刀的吳尤!吃若孃的喝若孃的!竟然揹着若娘養外室!那外室且還是他不知道哪一門子的表妹!被若娘捉姦在牀……若娘氣不過,就一棍子把那外室給打暈了,誰知道,正碰巧黃捕頭接了報案過來,正正好看到這一幕……說他們兩人不但私闖民宅,還動用私刑,就把他們父女兩個給帶走收押了……
“那個騷狐狸精外室還一口咬定若娘是要殺了她!太太!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們啊!”
季嬤嬤一面抹着眼淚,一面氣憤不已的,將整個事情從若娘處事不順,到後來找了老道人指點的前前後後,都給詳細說了一遍。
沈七太太聽得眉頭不時的一擰。
自若娘出嫁以後,她就不怎麼過問這個曾經在自己跟前伺候的大丫鬟的事了,只逢年過節的給些賞賜,有時候想起來了問上一句。
一直聽到的都是說若娘過得有多好,夫君有多知道心疼她,有時候聽得自己都心裡冒酸水,隱隱約約的,是有些羨慕的。
畢竟自己雖然嫁了姜家最有出衆的姜湛,是一門令全城豔羨的好親事,可這也只是對旁人而言。
對她而言,這其實,到底也還是一門不那麼如意的親事。
然而此時一聽這若娘被這吳尤哄得團團轉,拿着她給的銀子去外面養別的女人,心裡頭一口氣竟然覺得平了,便想到,果然這人是要對比的,若是自己過得不如意,就得旁人也過得不如意了,才能覺得心裡舒服一些。
沈七太太內心感嘆一句,便擡手止住還哭哭啼啼不停的季嬤嬤,道:“什麼老道人?我看若娘是着了別人的道,被人給算計了!她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或是你們家那口子,是不是揹着我幹了什麼得罪人的事?”
“這絕對沒有的!”季嬤嬤一聽這話,就是急急辯解一番。
然而沈七太太懶洋洋的一擡手,打斷了她還未出口的那些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家那口子一向都是個心裡有成算的,但凡涉及到我的事情,他都不敢擅作主張,不過這一回我敢肯定,他是被人算計了,然而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又怎麼可能會突然被另一個人算計?”
“你去牢裡看看他,仔細問問他,他最近到底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他被人算計得這麼徹底,那外室又明顯是被人買通了,不然怎麼會有人替她寫狀子,還要硬扛着非要告到底呢?本來只是花些銀子就能處理的事,她不肯要銀子,就肯定是有人許了她什麼另外的好處。”
沈七太太一番話,說得也算是明明白白。
季嬤嬤聞言,反倒感到心安了一些。
太太既然肯對她說這些話,那就不是不管的意思,而是要管的,只要肯管,那就沒事!
“是,太太。”季嬤嬤應聲道。
“你這幾日不必再在我跟前伺候了,好好歇着,等事情過去了,你再回來,你年紀大了,得注意身體才行。”沈七太太又對着季嬤嬤溫聲安慰道。
“多謝太太。”季嬤嬤一聽到這樣關心的話語,當即又是感激不盡的望着自家太太。
“下去吧。”沈七太太對她擺了擺手。
“是。”季嬤嬤於是就行了個福禮之後,退了出去,等她一出正房的院子,就火急火燎的趕回家裡去,收拾一些東西,往牢裡看自家老頭子跟女兒去了。
而在季嬤嬤一出了正房沒多久,沈七太太就對身邊的大丫鬟翠紅吩咐道:“去把孟管事叫過來。”
“是,太太。”大丫鬟翠紅立時應了,福了福身子,便往外院去找孟管事了。
孟管事是沈七太太身邊另外一個得力管事。
他一聽到翠紅說太太找他,便立時整理了下衣裳,跟着翠紅往內宅裡去了。
路上,自然少不得跟翠紅打聽幾句,翠紅也不多說,只道:“應是太太有事吩咐孟管事。”
孟管事於是便心裡頭有數了。
要說起來,他跟婁萬福都是跟着太太從沈家過來的管事,都很得力,但在府里人眼中,卻是婁管事更得太太的青眼,是以也多對婁管事巴結不已。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
畢竟,婁管事只是一個做牛做馬、忙前忙後的畜生,他雖然也是一個做牛做馬的畜生,可卻不像婁管事那般,什麼事都要做。
一般來說,太太若找她辦事,那定然是真正要緊的事了。
孟管事這麼怡然自得的想着,很快就到了太太屋裡。
“太太,您找小的有什麼事吩咐?”孟管事對着沈七太太行了個跪禮,恭敬的彎着腰,拱手詢問道。
“小事。”沈七太太沖着他擡了擡下巴,保養得宜的臉上,現出幾分傲慢來,“婁萬福被算計這事,卻查查,究竟是誰做的。”
“是,小的這就去查!”孟管事一聽太太是叫自己給婁萬福擦屁股,不禁心裡有些好笑,想着下回見了婁萬福,非得拿這個好好惡心噁心他,省得他總在自己跟前耀武揚威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去吧。”沈七太太沖他擺了擺手。
“是。”孟管事於是退了出去。
另一邊,季嬤嬤去了縣衙的大牢,先去見了女兒,安慰她太太一定會管這事的,叫女兒安心,隨後就又急匆匆的去見了婁萬福,把太太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婁萬福面上不禁叫屈:“最近唯一干過的事,也是得了太太的吩咐才幹的啊!”
“到底啥事?”季嬤嬤追問,然而猛地想起來,“莫不是廖裁縫那事?”
“是啊!”婁萬福點點頭。
“可那廖裁縫不是都回老家了嗎?再說,他哪有這麼大本事!”季嬤嬤疑惑。
“那恐怕,就只能是廖裁縫那個親戚……那個顧小娘子所爲了……可廖裁縫什麼時候有這樣厲害的親戚,怎的就從沒聽說過呢?”婁萬福萬事不得其解。
“真要是她做的,我去求她!”季嬤嬤立即道。
“不成,這事關太太的私事,咱們冒冒然的行動了,恐怕會惹得太太不高興,我看你還是先回家裡去待兩天,兩天之後,再去找太太,就說我想了兩天了,這過年前後除了給太太辦事,沒有別的事了!提醒下太太!”婁管事出主意道。
“好,那我就這麼辦!”季嬤嬤一向聽自家老頭子的,聞言,便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下來。
隨後,季嬤嬤回了家裡,就那麼在家裡乾巴巴的待了兩天。
而在這兩天裡,孟管事卻是手腳極快的,就查出了那背後做事之人,並立即向沈七太太稟告道:“太太,查出來了……”
“是誰?”沈七太太看着孟管事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禁挑了挑眉。
“是……是聞姨娘的表哥,金四爺……”孟管事頂着太太的目光,如實答道。
“啪”的一聲!
卻是沈七太太把手裡頭滾燙的茶杯,給一下子砸到了地上,只聽她咬牙切齒的惱恨道:“竟是這個不肯安生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