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風吹在身上,有一些冷。
可顧欣茹卻恍若未覺,小臉上帶着幸福滿足的甜笑,腳步輕快的一路往家裡走去。
她剛進家門,還未待摸到竈房裡找些吃的,楊氏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就突然自身後響起:“喲,這是誰啊?還知道回家啊?”
“娘,你嚇我一跳!”
顧欣茹拍拍胸口,卻不似平常那樣畏懼楊氏,而是一副底氣十足的道,“娘,我餓了,還有吃的嗎?”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楊氏氣惱她竟然偷跑出去,還這麼晚纔回來,還沒問罪呢,竟然敢問自己要吃的?
當即氣惱的,就要上手擰她的胳膊。
可這一次,顧欣茹卻一下躲開,蹙眉道:“娘,你這是做什麼?非要把我打死了你才如意嗎?我若是過不好,你這後半輩子,又有什麼指望?”
“你這死丫頭,還敢跟老孃犟嘴?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楊氏一聽她竟還敢威脅自己,更惱了,二話不說,直接拉着她就是一巴掌呼到她頭上!
顧欣茹趕緊雙手抱頭,護住這張臉。
如今她要靠着這張臉勾住江洋的一顆心,是萬萬不能被打傷的!
“外頭鬧啥呢?楊氏,你整日就知道動手打孩子!我讓你打的水呢?還不趕緊給老子端進來!”屋裡頭,老鄭頭正等着洗腳,聽到外頭的吵鬧動靜,便罵罵咧咧的喊了兩聲。
“哦,這就來!”楊氏趕緊應了一聲,轉而瞪了顧欣茹一眼,“你今晚不回來吃飯,就餓一晚上吧!”
說着,便要倒熱水,給老鄭頭端過去。
“娘,等會兒你來房裡,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關係着我們兩人以後的幸福!你若不來,可別怪我以後發達了不管你!”顧欣茹卻拉住楊氏的手臂,語氣沉沉的說道。
“你這死丫頭,想故弄什麼玄虛?”楊氏儘管嘴上仍是這麼罵着,但想了想,還是又道,“鍋子裡還有剩飯,餅子在另一隻鍋裡,你自己熱了吃吧!”
說完,端着洗腳水趕緊進了屋裡。
顧欣茹聽她這麼說,頓時鬆了口氣,隨後便擼起袖子,自己動手熱飯吃了。
等楊氏伺候好老鄭頭洗完腳,在牀上躺下,她摸到顧欣茹屋裡,已經又過去了一個時辰。
顧欣茹等的直打哈欠,快要睡覺。
一聽到房門動了,趕緊下牀打開房門,見是楊氏,才放她進來:“娘,你先坐下。”
“到底什麼重要的事情?”楊氏頭髮微微凌亂,衣服也有幾分散亂,此時她當着女兒的面,還是有幾分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並問道。
“娘,我知道怎麼對付江鎮,並且,還能擺脫老鄭頭。”顧欣茹別過頭去,不看她這副樣子,壓了壓嘴角,便將今日去江家,結果碰上江洋,以及她已經得了江洋的允諾一事,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
“就憑你?不過一面,就能勾的人家對你許諾終生?你確定自己不是被騙了?”然而,楊氏一聽,卻是不信,上下打量着女兒那不過中等靠上的姿色,帶着幾分挑剔的目光。
“娘,我好歹是顧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光是我這通身的氣質,就要比這些窮地方的小丫頭片子們強得多,我這張臉,雖說不是跟仙女一樣好看,但至少比顧寶瑛,也不是差太遠的吧?那江洋在這樣的窮鄉僻壤長大,能見過什麼世面?雖說他是個讀書人,可我這樣的世家娘子,配他,也是綽綽有餘吧?”
也不知是不是今晚江洋對她一番誇獎,讓得她突然自信了許多。
便是當着親孃的面,這樣自誇的話,就極其自然的說出口。
楊氏聽得眉毛都忍不住高高挑起。
不過仔細想想,這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若真有了一個可靠的依靠,那自己以後也的確是能夠跟着享福的。
於是,她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是不錯,可老鄭頭也說過了,讓咱們都不要再去找江鎮的麻煩。”
“是不找啊,這不是讓江洋一家替咱們出頭嗎?若真能順利得手,那娘,到時候,我還有法子,可以對付老鄭頭,保準能擺脫他,還能得了他手裡的所有銀錢!”顧欣茹一副十拿九穩的道。
“對付老鄭頭?你可想過,萬一江洋到時候出爾反爾,老鄭頭可就是咱們的依靠,咱們娘倆,可都要靠他那門手藝吃飯呢!”楊氏提醒她。
“這我自然也是考慮過的。”
顧欣茹今日跟顧寶瑛吵了一架,對方說的那些話,她可以說,每一個字都印在了心裡。
特別是顧寶瑛說,瞎子樹的毒液。
她一路上都考慮過了。
若瞎子樹的毒液可以對付老鄭頭,並且自己又有了江洋這個依靠,那麼誰還稀罕他那點手藝呢?
根本就是用不上了!
“娘,老鄭頭平常做木工,到山上砍樹,你可有見過他帶回來的那些木材中,有什麼含毒的液體,被他給清理出來嗎?”顧欣茹問道。
“這個……”楊氏仔細回想,還真給她想到了,“有,有一種木材,我總見他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用小刀,把那種木材裡的一種白色的汁液給清理出來,並且,還不准我點火!”
“果然是這樣,那娘,等時機到了,你就這樣……”顧欣茹想起顧寶瑛的確是說過,這種毒液是靠點火燃燒的煙霧纔有毒,確定無誤,便湊到楊氏耳旁一番的算計。
楊氏一聽,眉眼當即凌厲起來。
一道惡毒的光芒,更是自眸底亮起。
若真有這樣的時機,到時候,她必定要用這種手段,將自己這一段時間所遭受的折磨,全都報復到老鄭頭身上!
“不對,這瞎子樹的毒液,你是咋知道的?”楊氏突然想到這一點,“你聽誰說的?”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到時候要不要這樣做,全在於你,我早晚都是要嫁給江洋,離開這個家的,等我嫁人,你是跟着我享福,還是繼續留在老鄭頭身邊伺候他,也隨你。”顧欣茹只道。
她是不敢讓楊氏知道,自己去找顧寶瑛了。
萬一楊氏追問起來,甚至跑去問顧寶瑛,那自己想要跟她斷絕關係,轉而認徐氏當孃的事,不就暴露了?
這麼一來,自己絕對又要吃一頓毒打。
想起近來總要捱打的事,顧欣茹又趕緊道:“娘,你以後可不能打我了,女兒我要以色侍人的,這身皮肉,是萬萬不能帶傷帶疤的,而且,江洋哥哥是讀書人,以後你在他面前,也要注意一點,好歹拿出過去在顧家長媳的氣派來,也好讓我臉上有面子。”
“放心,女兒啊,只要你有用處,能讓娘過上好日子,娘絕對不會爲難你!”楊氏當即許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