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會這樣問?”顧寶瑛一愣,“嫂子只要好好養胎,必不會出現流產這種事的。”
“唉,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娘跟我大嫂兩個人,你也知道……過幾日我要出一趟遠門,沒法在家照看着,就有點擔心……”趙二又是撓撓頭,眉頭緊鎖地苦着一張臉。
“原來如此。”顧寶瑛爲自己心底驀地生出的那一抹涼意,而鬆了口氣,“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不會叫嫂子有生命危險的!”
“你保證?”
“我保證!”關係到一條人命,又是馮二嫂的事情,顧寶瑛自是有幾番豪氣萬千,當即立下保證。
“寶瑛妹子,那我便在此多謝你了。”趙二聞言,立時真誠的衝她一笑,感激道。
說完,他便放心的轉身走了。
顧寶瑛看着他背影,內心中也是一陣的複雜感嘆。
看得出來,趙二對馮氏是一片真心,可他性格懦弱,極爲懼怕趙醬婆,根本護不了馮氏,但若是馮氏有了孩子,趙醬婆不再找她麻煩,也許兩個人日子真的會越過越好呢?
畢竟上一回,她就勸過馮氏,乾脆和離。
可馮氏當時就表示,她仍有些放不下趙二,說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許多年的感情,實在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想起江鎮和徐氏,顧寶瑛突然覺得,也許能得一個一心人,一輩子陪着自己,的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碰到這個人?
想起前世的事情,她不禁心中有幾分惆悵失望。
“寶瑛,你在想什麼?”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好聽的男子聲音,轉身一看,卻是知硯一身的翩然風度,正徐徐朝她踱步走來。
“沒什麼,不過剛纔趙二拎了一隻兔子過來,說是趙醬婆讓他帶來,感謝我爲馮二嫂安胎。”顧寶瑛一提起趙醬婆,那嘴角就不由得有幾分往下壓了壓。
“她?”知硯眉宇輕皺,顯然也是想起上次的事情,“她送的兔子怎麼敢吃?我看,要麼還是放生了吧。”
“嗯,我也正有此意。”顧寶瑛點點頭,隨即一笑,見他一副無所事事的悠閒模樣,不由就是打趣道,“我看自從大哥替你去私塾教書以後,你就光明正大的躲起懶來,明明都好了這麼久,還不肯去私塾教書,怎麼樣?現在無聊沒事幹了吧?”
“顧羨比我更合適教書,再者說,這樣多跟這些純真的孩子們交流,對他的心情,也是有益處的。”知硯嘴角一翹,俊眸一抹笑意,卻是找了一個再恰當不過的理由。
“嗯,你說的極是。”他都說到這份上了,顧寶瑛哪裡還能不點頭?
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
自從在私塾教書,顧羨性格恢復了很多,從前他就是豁達樂觀的性子,雙腿殘廢以後整個人心情都整日的憂鬱,現在卻是開朗了許多,這便是好事。
再者,如今私塾教的那些東西,顧羨也教得了。
是以,其實兩人誰去教書都一樣,知硯自從上次手術做完那一段時間修養之後,似乎也懶洋洋的,不大樂意回去教書了。
寶瑛總覺得他變了,私底下詢問過,他是不是想起過什麼事,可他卻總是搖頭,道:“雖然病時曾大夢過一場,可醒來卻又什麼都忘記,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但每每想要回想,腦中卻仍是一大片的空白。”
那寶瑛還能說什麼呢?
“寶瑛,你現在要做什麼?”知硯看着她,詢問道。
“嗯……打算去醫館待着了,那本醫書,我還有許多地方沒鑽研透徹,打算一邊看書,一邊看看有沒有人來看診。”
“那我便陪着你吧。”
“也好。”
兩人於是一同去了醫館,都是各自拿了一本書細細的看着,不時的,還會說幾句閒話,譬如江鎮要入鏢局走鏢一事。
知硯對此事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不過在晚飯時,卻是開口囑咐他路上小心。
對江鎮而言,不論是寶瑛,還是顧羨、知硯,都是顧家的孩子,孩子對他如此掛心,自然是一件使人十分高興的事情,便笑着應下了。
又過了兩日,一大早,江鎮就收拾好包袱,外出走鏢去了。
他這次要去的地方是江陵府,離茂縣尚算近,來回不過小半個月,也叫全家稍稍放心。
江鎮一走,很明顯的,全家都像是突然空了一角一般,徐氏臉上的笑容,都少了許多。
雖說她這算是兩人新婚燕爾,但江鎮體貼,一直在家陪了她這麼許久纔去忙正事,也叫她對他是心中只有思念,沒有埋怨。
顧寶瑛給徐氏醫治時,都要忍不住幾次安慰她。
徐氏的眼睛已經是好得差不多了,仍是在最後的恢復階段,約莫着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徹底好了,到時候,她便可以做做繡活,不用像現在這樣,都不能做這種眼睛費勁的活兒,只能整日想江鎮。
這一日,寶瑛一大早和知硯一道去山上採藥。
她認真採藥,知硯則在一旁看着,幫她拎着藥簍。
他如今在村子裡也是人盡皆知,不過,現在倒是沒人再說什麼他是小白臉這種話了,畢竟當了那麼久的私塾先生,村子裡的人曉得他是那種肚子裡有墨水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考個秀才回來,可是不敢再得罪的。
“寶瑛!寶瑛!不好了!出事了!”兩人剛從山上走到村口,就只聽一聲急匆匆的叫喊衝着兩人衝過來。
兩人循聲一看,只見到劉嬸着急慌忙的跑過來。
“劉嬸?咋回事?出了什麼事?”一見是她,顧寶瑛登時心中咯噔一下,習慣性的以爲是徐氏出了什麼事。
“馮氏、馮氏小產了!現在正危險中!趙家人找到家裡,說要讓你趕緊過去!”劉嬸跑得喘着,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什麼?!”寶瑛手裡的一捆野菜,登時落在地上,顧不得撿起來,就是趕緊往趙家跑去。
“劉嬸,我去跟着過去看看,勞煩你回去將寶瑛那套銀針取來,徐氏應當知道在哪裡放着。”後頭,知硯將那野菜撿起來交給劉嬸,隨後便跟着寶瑛去了趙家。
“哎哎!好嘞!”劉嬸一聽,趕忙回顧家找那銀針去了。
這時候,趙家正是一團忙亂。
寶瑛剛到門口,就聽到馮氏一陣痛苦地慘叫聲,她心中頓時一緊,忙就衝進門去:“馮二嫂!馮二嫂!我來了!”
“顧大夫啊!你可一定要救救孩子!”趙醬婆一見她過來,就趕緊是拉住她的手一頓的哭訴,“我二兒子要個孩子,可不容易啊!”
一聽她滿口只有孩子,只有趙二這個兒子,一句馮氏的安危都不提,顧寶瑛當即便是眼眸一冷:“若沒有馮氏,還談什麼孩子!”
說完,她便一把甩開趙醬婆,徑直進了馮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