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沈謙沒有中毒,這八隻豺狗他和秦雲昭還能拿下,可現在這情況,全靠秦雲昭一人來搏的話,形勢太難預料,畢竟豺狗兇猛狡詐,慣來又是最善於配合圍攻的。
秦雲昭身形微微一動,沈謙已經忍着肩頭的痛用那隻不太靈便的手緊緊摟住了她的腰,秦雲昭回頭看了他一眼,拉起他摟在自己腰上的手,在他手心上寫了幾個字:無事,自己小心。
指尖在他長了硬繭的掌心劃過,帶着奇異的麻癢,秦雲昭將沈謙的手合攏成拳,兩手輕輕包着緊握了一下,自己已飛身而下,沈謙一聲“阿昭”差點喚出口,卻見她纏着手帕的手掌中正握了一截樹藤,藉着從那羣豺狗頭上驟然一掠而過的時機,唐刀縱劈而下,一刀已經剁掉了兩隻豺狗頭,斜蕩回來時,一個飛身旋轉,以腿勾住了樹藤,不僅唐刀割斷了一隻豺狗的脖子,另一隻手上的匕首也將從另一個方位撲上來偷襲的豺狗削掉了半隻頭顱。
不過眨眼工夫,秦雲昭已經滅掉了四隻豺狗,受圍攻的攻擊頻率大爲減少。沈謙輕輕吁了一口氣,眼光有些複雜地看着吊在樹藤上的秦雲昭,這樣靈巧的身法和殺招他做不到。
迴盪到樹前,秦雲昭一腳輕點樹幹,鬆了樹藤借一蹬之力一個伏地翻滾,將因爲受傷而躲避不及的那隻豺狗四腳都削斷了,從剩下幾隻豺狗的利爪下滑地躲過,半跪在地穩住了身形。
“後面左右!”沈謙眼見着她身形剛止,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發的時候,一左一右兩隻豺狗已經從後面向她夾擊過去,驚得急喝了出來。
秦雲昭緊急一手以刀撐地,雙腳猛然暴踹,一隻豺狗頓時被她踹得倒飛了回去,倒在地上嗚嗚哀鳴着動彈不得,明顯是斷了骨頭、裂了內臟,而另一隻豺狗卻被她巧妙地一個肘擊擊偏了撲來的方向,生生地從她左手斜握的匕首上飛擦而過,割破了喉管。
只是幾下兔起鶻落,地上已經再沒有站着的豺狗了,沈謙幾乎要拍掌讚賞,卻見秦雲昭猛然擡頭看向自己:“小心!”危機突由心生,沈謙來不及抽刀,緊急以刀鞘擋住了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摸上來的一隻豺狗的利爪。
世事果然沒有絕對!原來豺狗也有會上樹的!秦雲昭心急火燎地看着那隻頻頻向沈謙探爪的豺狗,發現它個頭比剛纔自己殺的幾隻都要大一些,估計是這羣豺狗的首領,難怪本事也要厲害些,也狡猾之極。
秦雲昭急奔過來的當口,那隻豺狗已經一爪打掉了沈謙的佩刀,向他面上撲去,秦雲昭不由驚叫出聲:“沈鬍子!”要被撲中,沈謙的眼睛是保不住了的!
臨危之際,沈謙奮力斜斜掠出,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勾在了伸展向外的樹枝上,吊着身子一晃一蕩的,躲開了那一撲。那隻豺狗也飛速地用爪子勾了樹皮,爬上了這根樹枝來。下面是水潭,獵物已經沒有多少退避的地方,它可以撲過去撕咬下一塊肉再泅走!無論如何,今天也不能空腹而歸!
不能再退了,沈謙雖然忍着劇痛一點點移着,但樹枝已經開始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發出了咔咔的聲音。秦雲昭手腳並用地躥了上來,卻還是遲了一步,那隻狡猾的豺狗已經後腿一蹬,伸出鋒利的前爪向吊在半空中的沈謙撲去。
就是這個時候!沈謙雙眼微眯,在豺狗剛撲過來的時候鬆了手,用一個時間差避過了豺狗的一撲,另一手握着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頭頂上那隻豺狗的心窩,腥熱的血噗地淋了他滿頭滿臉,然後水花炸響,一人一豺都掉進了潭水中。
“沈鬍子!”秦雲昭伏在那根彈動不止的樹枝上,焦急地注視着潭水,大喊了一聲。
潭水咕嘟冒出大片的水花,沈謙的頭露了出來,聲音卻是疲累之極:“幫我,我沒力氣了。”剛纔劇烈動作,讓他現在軟綿綿地脫了力,頭又開始有些暈了起來。
秦雲昭一個魚躍跳進了潭水裡,幾下游到沈謙身邊托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奮力往岸上游去:“那隻豺狗呢?”
“死了。”沈謙軟軟地挨在秦雲昭的背上,任她拖着自己往前划水。
“好了,這裡能夠站住腳了。”秦雲昭大口喘着氣,先扶着沈謙在水中站定了。
她剛剛只得一碗魚湯裹腹,那隻烤麂子還沒入口,就遇上了這一羣豺狗。雖然抓住時機,一人力斬了七隻豺狗,可是體力消耗過大,在水中游得這一小段,也確實有些撐不住了。
“扶我站一會兒,歇一歇。”沈謙看着懷中背對着自己喘息不定的女孩,心裡突然生起強烈的愧疚來,確實是他拖累了她……
“這邊水裡有塊石頭,你先坐着。”秦雲昭攬着沈謙的腰,費力地將他扶到潭中淺水處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這潭邊可沒有什麼臺階供人上下,要她這麼豎直地把渾身用不上力的沈謙拉上岸,她可辦不到,不如先在這溫水潭中休息一陣,要上了岸,風一吹那可還冷一些。
“你先等着我,我把再生一堆篝火,把火生大一些。”休息了片刻,秦雲昭恢復了不少力氣,跟沈謙交待了,自己先一撐跳上了岸,把剛纔那堆篝火分成了兩堆,加了不少樹枝進去。
被放到一邊幾片大葉子上的烤麂子已經冷了,秦雲昭也顧不得那麼多,先撕下一大塊肉塞進了自己嘴裡,然後將它重新架上了烤架,還有那一石盆的清燉青魚也冷了,也被她端着移到了火邊重新熱着。等把岸上拾掇得差不多了,又撕了塊麂子肉吃了,才轉身滑進潭水裡。
今夜還是上弦夜,月亮被高聳的山峰擋住,只瀉下黯淡的一片銀輝下來,不過藉着岸上兩堆熊熊的篝火,靠近潭邊的水面還是都被照亮了。
秦雲昭輕輕一蹬游到沈謙身邊,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淋了這一頭的豺狗血,你就不知道自己先洗一下?臉上頭髮上糊得到處都是的,你也不嫌難受!”轉身就重新往岸邊游去,“我去取石鹼花來,幫你先洗洗,免得一身血腥味的倒了胃口。”
今天幾回絕處逢生,肚子裡剛纔又填得了一點貨墊底,讓秦雲昭的心情極好,看着沈謙頭臉被糊滿了血垢,一時就發了好心,幫他洗好了頭髮,聞到他衣服上還傳出血蝠那種惡臭,索性一發好人做到底:“把你衣服脫下來,我就手幫你一起洗乾淨!”
見沈謙坐着不動也不應聲,神情竟是少見的忸怩,秦雲昭不由“嘁”了一聲:“愛洗不洗,不洗的話一會兒自個兒坐遠點兒,別薰壞了我的胃口。你還當你身材有什麼好看的嗎,就是脫光了我都懶得看一眼!”
一邊說着一邊就作勢轉身要遊走,手腕卻一把被沈謙抓住了:“等等!”沈謙見秦雲昭停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暗暗咬了咬牙:“呆會兒背過身,不準轉頭過來!”
被溫潭水這麼一泡,秦雲昭又將他的頭髮沖洗得乾乾淨淨,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住獨獨衣服上發出的那種惡臭了,就是上岸了,怕也不自在;再被秦雲昭那話一激,沈謙想着這野丫頭都不怕臊,他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臊?咬牙就答應了。
好心幫他洗個衣服,倒弄得像是自己求他一樣!秦雲昭輕哼了一聲,見沈謙背過身去解衣服了,半點也沒有打算轉過頭去,前世裸男她也不是沒見過,還用得着避這點嫌?唔,這大鬍子身材還挺有料嘛,光從背部就看得出來,肌肉雄健有力,但是不是那種賁張的大塊頭,看起來倒是很順眼……
“秦雲昭!”沈謙低沉又帶了些羞惱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秦雲昭對美男身材的欣賞,然後一團衣物兜頭拋了過來,“去洗!”
當我是你家專門洗衣的老媽子嗎?秦雲昭伸手將那團衣物接到手裡,一絲薄嗔在臉上一閃而過,轉而現出了一臉笑眯眯的神情來:“咦,還有一件呢?怎麼不脫,是不是傷口不方便,要不我來幫你吧!”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就向沈謙探來。
沈謙下意識地捏緊了中褲的褲頭向後退去:“不用…咕嘟……咳咳……”他乍然一躲,已經在水中坐空,嗆了好幾口水才重新站了起來。
秦雲昭哈哈一笑,心情大爽,站在水中找了一塊水邊的石板去搓洗衣服去了,徒留下沈謙在後面氣得乾瞪眼,嘴裡斥着“不知羞的野丫頭”,現在卻是拿她沒有辦法。
洗好了衣服,秦雲昭直接擰乾了擱在幾支木叉子上放在火邊烤着,轉頭看着還散着頭髮背對着自己坐在水中的沈謙,覺得要是不考慮他正面那一部大鬍子的話,倒是好一幅美男出浴圖。不過現在嘛,還是那隻重新被烤出油的麂子對自己更有吸引力些。
秦雲昭“撲通”一聲重新下了水,輕輕一劃游到了沈謙背後:“走了,扶你上岸吃東西去,快餓死我了。”
沈謙側過頭警惕地看了秦雲昭一眼:“把我衣服拿來。”
“擱在火邊烤着呢。等你吃完東西就幹了,到時再穿上。”秦雲昭可沒打算讓沈謙穿溼衣服,怕他雪上加霜,萬一着了涼發熱,那可得拖死她了,“一會兒你坐在兩堆火中間的位置,前後都不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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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謙還坐着不動,秦雲昭不耐煩起來,一把就把他胳膊拽過來,架在自己肩頭就走:“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囉嗦啊,乖乖跟我走就是,不就幾件衣服嘛,你人都快被我看光了,還怕我會摟着那幾件衣服不還你嗎?”
沈謙一下子就懵住了,這話……弄倒了吧!這不應該是浪蕩子調戲良家婦女才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