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哥哥那裡有什麼事吧?不然將軍府還會有什麼急事?
秦雲昭急忙讓無雙取了外出的衣裳穿了,幾步就衝了出來,見是王延駕了一輛馬車等在外面,急忙就先問了出來:“是我哥有什麼事嗎?”
王延臉色有些古怪,只說“秦教頭去了就知道了”,這副神情落在秦雲昭眼裡,更讓她心裡驚跳了幾分,想也不想撩開簾子騰地就跳上了馬車。
王延馬上揚鞭策馬,馬車很快就駛動開了,一出了路口卻稍微放緩了一下速度,等在路邊的一個人嗖地跳上了車來。高大的身形一弓腰站進車廂,就讓秦雲昭驀地感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沈謙一上車,就感受到了秦雲昭蓄勢欲撲的氣勢,因爲看到是他後,慢慢又放緩了下來,只是人下意識地就往靠窗的位置縮了縮。
沈謙立即就說了一句:“阿源那裡沒有事,是我想邀你一起去柳堤賞月。”
秦雲昭眼中的憂慮立時就消散了,輕輕舒了一口氣,可沈謙下一句馬上又讓她肩頭微微緊繃起來。
“爲什麼要躲着我?”
聲音低沉,醇朗,甚至還帶出了一絲鬱郁,彷彿在指責秦雲昭負了心一般,秦雲昭的心突然閃過了一絲慌亂:“有嗎?我沒覺得……”
“剛纔吃飯的時候,你總共只正面看了我兩眼,只跟我說了三句話,這樣還不算躲着嗎?”沈謙看着秦雲昭半低了頭,長長的羽睫在她的下眼瞼處落下了一片細密的陰影,微微地顫動着,燈火憧憧下,看不清她的神色。
沈謙不自覺地就湊近了一點。秦雲昭今天梳了一個漂亮的髮髻,靈動如仙,斜插在髮髻上的,正是他上回送的那一盒子宮花中的兩朵,淡極的素雅,看在他眼中偏偏覺出了異乎尋常的豔麗。
唯一遺憾的是,她耳朵上什麼也沒戴,那就那麼空着。沈謙眼光落在秦雲昭圓潤潔白的耳珠上,不自覺喉頭已是一緊。
馬車裡本來空間就不大,他一靠近,秦雲昭馬上就擡起了頭,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民女自忖身份低微,能跟將軍說上三句話已經是萬分是榮幸了,要再多看幾眼,將軍豈不是又要教訓民女煙行媚視、妄圖攀附了?”
女人啊,果然都是小心眼兒的,這都多少年的陳年老賬了,也要被她翻出來清算reads;。沈謙無奈地摸了摸鼻子:“阿昭,這都是多久的事了,我那時不是誤會你了嘛,你怎麼還記着這些仇……”
“將軍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秦雲昭已經慢慢穩了心,“將軍說的很久,也不過就是不到一年時間。這麼短短几個月,我在將軍心裡的形象居然能翻天覆地,實在是讓人……喜極忘語啊。”
這小心眼的野丫頭!沈謙想笑,又覺得實在牙癢,伸手就想將秦雲昭的手捉來,他真是想狠狠咬上一口。
秦雲昭身形一縮,貼在窗戶邊擡腿就踹了出去。沈謙一側肩,一隻青色的素緞淺口布鞋擦着他的肩膀,從他身後另一扇車窗飛了出去。
沈謙愣了一愣,秦雲昭已經立即把那隻腳收了回來;她之前因爲心急,穿着家常的軟底布鞋就跑了出來,她在家裡又是剛洗浴過的,腳上連襪子也沒有穿,就是這麼光着腳套了鞋出來。
沈謙的目光落在了那隻努力想收在裙裾下面的玉足上。秦雲昭從不穿拖地的長裙,因爲嫌不方便,哪怕她現在儘量想藏住那隻光着的腳,沈謙還是看了個清楚。
腳踝纖細,瓷白的肌膚更襯出了一種柔弱的美感,五個粉嫩圓潤的腳趾頭正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努力想避開他灼灼的目光;沈謙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夏日盛開的蓮瓣,粉潤、纖美。
“沈鬍子!”秦雲昭低低威脅了一聲,語音中已經帶了羞惱,連忙把那隻光着的腳踮了起來,緊緊別在另一隻腳後面藏住了。
這樣彆着,也飛踹不出來了吧?沈謙腦中才轉過這念頭,已經極快地抄手抱起秦雲昭,箍緊了雙臂,將她牢牢地禁錮在了自己的腿上。
在秦雲昭的印象裡,沈謙一貫是剋制而理性的,極少會有小動作,和自己相處以來,沈謙唯一出格的小動作,就是在界山城那次,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手。
沒想到沈謙會有這樣突然的動作,秦雲昭竟是一下子就被他制住了,下意識地就拼命掙扎起來。
沒有任何衝勢借力,女人的力量哪裡能跟男人相比?秦雲昭徒勞地掙扎了片刻,不僅沒有掙出手來,反而感覺出了屁股下面被一樣東西熱熱硬硬地頂了起來。
秦雲昭立即停了動作,又羞又怒:“沈謙!你放手!”
原來這丫頭並不是不懂……沈謙的聲音帶出了一絲笑意,停了一刻,有些灼熱地鼻息輕輕噴在了秦雲昭的頸間:“不掙了?”
很癢……秦雲昭覺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從那一塊肌膚開始,一片熱意迅速燒上了臉,偏偏那個可惡的聲音慢慢在耳邊響起:“阿昭,你的臉紅了。”
聲音有些低啞,帶着一種磁性,帶着年輕男人身上好聞的氣息,一點點的,就將秦雲昭都籠罩了進去。秦雲昭猛地側過頭去,緊緊閉上了眼,她怎麼會慌呢,不能慌,不能……
沈謙半低了頭,看着那雙水濛濛的杏眸乍然緊閉,長長的微微上翹的羽睫,正輕輕地、略有些慌亂地顫抖着,心底有一片地方驀地就變得柔軟無比。
這一瞬間,沈謙根本就忘記了靖風教他的,要如何彬彬有禮地相邀佳人共同賞月,只憑着本能,低頭輕輕挨近了秦雲昭的臉:“阿昭,我喜歡你,阿昭,你別躲開我,好不好?”
他只想這樣挨近了呢喃着與她說話,可一低頭,盯着眼前那張如玉無暇的臉已染羞意,沈謙下意識地一邊說着話,一邊就將雙脣貼了上去,落下了一個綿長的輕吻。
他雖然出門前已經剃了一回鬍鬚,可這樣湊上來,下頷那剛硬的鬍子茬依然刺得秦雲昭臉上一片麻麻的癢,又帶了些輕微的刺痛。
秦雲昭的氣息微亂,身子立時僵硬了起來;這樣下去不行,不能把主動權寄託在男人的自制力上!秦雲昭偏開了頭,刷地睜開了眼睛:“好,我答應你。”
她聲音雖然清明,眼眸中卻還帶着流轉的水色,沈謙的脣角愉悅地翹了起來:“不許反悔,不許耍賴!”
“我不會。”秦雲昭斬釘截鐵地答應了,緊接着就提出了自己的訴求,“你先放開我。”
“那你先答應今天晚上陪我一起賞月。”她已經答應得乾淨利落,沈謙再不捨得放手,也只能順着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秦雲昭低了頭靜默了片刻,輕聲應了:“好。”
沈謙盯着秦雲昭露出的那一段柔美如玉的後頸,突然就有些後悔了,他該再讓秦雲昭跟他討價還價一陣的,這樣就能讓她在自己的懷裡再多呆一段時間了。
可這時卻不能反悔了,沈謙手臂剛一鬆勁,秦雲昭就像魚一樣滑溜地從他懷裡鑽了出來,遠遠地坐到了車窗邊上,明顯地防備着。
沈謙清冽的目光慢慢地掃過秦雲昭,纔看向車簾處緩緩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起身坐到了馬車外,跟趕車的王延低語了起來。馬車一拐,駛向了另一條街道,然後靠邊緩緩停了下來,沈謙輕身跳了下去。
沈謙剛纔一出去,車廂裡一下子就空蕩了起來。秦雲昭默默靠着車壁坐着,後知後覺地想了起來,剛纔,沈謙是在跟她表白?!
不是上回的“我會負責”,而是“我喜歡你”,怎麼會這樣?自己現在表露出來的有什麼,叢林迷彩服,特製的手弩,和一身傲人的武功,沈謙就那麼忖定自己還藏得有秘密,負責不成,甚至不惜了?
秦雲昭一點點細細想着剛纔沈謙的言語舉動,卻越想越有些迷惑起來,難不成沈謙除了帶兵打仗厲害,還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兒?
若不是發乎於情,自己爲什麼會有心跳的感覺?若是真的喜歡,他又是什麼時候……秦雲昭本能地提腳一撣,腳卻還是被牢牢地抓緊着。
沈謙緊緊握着秦雲昭光着的那隻腳,烏黑修長的眉眼帶了絲笑意:“剛纔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叫了你一聲都沒聽到?”
沈謙什麼時候又回車裡了,剛纔還叫了自己?秦雲昭心裡咣地一聲,劇烈地跳了起來,從前世到這世,直到剛纔之前,她從來沒有這樣致命地走過神!她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
沈謙並不需要她的答話,已經垂下眼半蹲在秦雲昭身前,手裡拿着一隻細棱棉布的白色羅襪,認真而仔細地給秦雲昭穿上,指尖捱過,如細微的電流一樣帶來麻麻的酉禾*癢。
秦雲昭下意識地就想把腳縮回來:“我自己來……”
她已經看到了車廂的絨毯上,放着一雙湖藍色繡了一朵素色玉簪花的絹鞋,和另外一隻襪子,沈謙剛纔竟然是去給她買鞋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