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魚竿自然用不着一個求,但是,請教釣魚的技巧,那就需要了。
對於從來沒有釣起來過半條魚的顧成信,有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信任的。不對,應該說是,非常的不信任的。所以,面前有一個釣魚的好手在,她當然得問上幾招了。
顧正清是真的喜歡釣魚,一聽到有福問自己,就結合了今天的天氣和風向,將適合今天用的釣魚小竅門,都說了出來。
說完釣魚的法子,顧正清又道:“把你們的魚餌拿來,給我瞧瞧。”
顧成信連忙懸掛在腰上的,裝着蚯蚓的竹筒解下來,雙手遞給顧正清。
顧正清虛着眼睛瞄了幾眼,提高道:“這就是你們準備的魚餌?就沒有啦?”
顧成信撓撓頭,說道:“釣魚不就是用蚯蚓就好了嗎?”
“外行!”顧正清點着顧成信的頭重重的說道。
顧成信將頭一垂,悶悶的說道:“三叔公,我本來就是外行。”
顧正清瞪顧成信一眼,剛要開口,有福就輕輕的搖了搖他的腿,說道:“三叔祖是內行不就好了嗎?您就教教我們,告訴我們還缺了些什麼嘛。”
顧正清指着顧成信說:“聽聽,聽聽,還是得小有福會說話,哪像你,白長了這麼多年。”說着,看向有福,和顏悅色的道:“這釣魚啊,除了準備魚餌之外,還得準備撒窩子的誘餌。”頓了頓,又問:“知道什麼叫窩子嗎?”
“不知道。”有福搖頭說道。
顧正清依舊和顏悅色,看着有福說道:“你還是小娃娃,不知道也正常,三叔祖啊,這就說給你聽。”
“嗯嗯。”有福用力的點點頭,一臉期待的看着顧正清。
顧正清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這魚啊,和咱們人一樣,都不喜歡單個兒的待着,都是一大家子,一個宗族,一大村子人,聚集在一起。不管是河裡的魚也好,還是塘裡的魚也罷,那都是一羣一羣的,聚在一起,找食,玩耍。很少有魚是單個兒行動的。”
“我們釣魚的人呢,就管這些魚羣聚在一起的地方,叫着窩子。又把將魚羣引誘到一處找食的法子,叫做撒窩子。”
“撒窩子呢,得有撒窩子的餌,和你們準備的這蚯蚓可不一樣,這蚯蚓是讓魚咬餌的,可撒窩子的餌,是爲了將魚羣誘到一處,讓它們犯饞的。”
“既然是爲了讓它們犯饞,那就得既有味,又不會讓它們吃飽。這個就有講究咯,回頭啊,三叔祖慢慢和你細說。今天啊,三叔祖先去幫你們做幾個撒窩子的餌。”
說着,顧正清又起身,回屋去搗鼓去了。
不一會兒,就拿了幾個像糠糰子一樣的東西出來。
有福見着就好奇的問:“呀,三叔祖,這就是撒窩子的餌嗎?怎麼看着像糠糰子?”
顧正清笑呵呵的點頭,說道:“可不就是糠糰子麼,不過啊,這也不全是糠糰子。這個啊,是用細糠、小黃米、香油、剩飯,一起捏的,還加了三叔祖自己做的藥粉。”說着,將糠糰子往有福面前一遞:“你聞聞,是不是有股子腥味兒?”
有福接了糠糰子輕輕嗅了嗅,馬上就說:“噫……好腥哦。”
顧正清哈哈一笑,說道:“可不就是要腥嗎。只要有這股子腥味在,那魚兒啊,一準圍過來。到時候你們再釣魚,那就好釣啦。”
“太好啦!謝謝三叔祖!”有福笑逐顏開的捧着糠糰子對顧正清說道。
顧正清去找了箇舊布袋子,將糠糰子裝好,遞給顧成信,說道:“拿着,這麼幾個糠糰子,你還想要幾個小娃子拿啊?”
顧成信一臉無辜……他這是招誰惹誰了?長大了,又不是他的錯,三叔公他老人家,犯得着這樣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嗎?
當然了,腹誹歸腹誹,顧成信還是隻得認命的接過裝糠糰子的布袋,說道:“謝謝三叔公。”
有福、有墨、徐閒也一起說道:“謝謝三叔祖。”
顧正清笑眯眯的朝着幾個小的搖搖頭,和顏悅色的說道:“謝什麼啊,不過是幾個糠糰子,又不值當什麼。等回頭你們有時間了,就來三叔祖家,三叔祖啊,好好的給你們說說,這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魚窩子要怎麼做纔好。到時候啊,三叔祖還教你們配藥粉,這可是三叔祖的獨門秘方哦,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呢。”
說着,還看了顧成信一眼,彷彿在說,自己嘴裡的一般人,是顧成信。
顧成信一張臉,幾乎變成了苦瓜樣。
幾個小的見了,一起用眼神向顧成信表達了深深的同情。以及,幸災樂禍。
顧成信哭笑不得,只得用嘴型說出‘魚竿’二字,提醒他們不要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是不敢開口了,一開口,就要被三叔公訓,簡直是倒黴透了。
俗話說得好,人算不如天算。
雖然顧成信算到了自己開口借魚竿要被三叔公訓,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原來有福開口借魚竿,他也是要被訓的……
他幾乎是目瞪口呆的聽着顧正清和顏悅色的對有福說完去替她拿魚竿讓她乖乖的等一下,就轉頭訓自己借個魚竿都要小孩子開口,沒出息。
“哈哈哈哈哈……”
等顧正清回屋去給他們拿魚竿之後,幾個孩子再也忍不住,紛紛抱着肚子笑了起來。
顧成信氣得不行,一邊注意屋裡頭顧正清的動靜,一邊拿眼睛瞪幾個孩子,虛張聲勢的道:“回頭再收拾你們。”
然後,他就聽到顧正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要收拾誰啊?”
顧成信狂汗,連忙說道:“沒有沒有,三叔公,您聽岔了,哪能呢,都是我的侄兒侄女,我疼他們還來不及呢……”
“最好是這樣。”顧正清將選好的魚竿塞顧成信手上,說道:“我可告訴你,你若是敢欺負他們,有你好看的。”
說着,又和顏悅色的對幾個小的說:“你們不要怕,若是你們四叔敢欺負你們,就告訴三叔祖,三叔祖幫你們收拾他。”
直到出了顧正清家的院門好遠,顧成信都還忍不住的擦汗,心有餘悸的說道:“三叔公這臉,也變得太快了吧,翻書也沒他變臉這麼快的。”
有福不知爲何,居然莫名的升起一股惆悵,說道:“三叔祖他老人家,是人老了,寂寞。”
說着,將頭一揚,又道:“不過沒關係,以後有時間,我們多來陪陪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