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的話一出,站在最前頭的男人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姓吳單名一個恆,和東陽差不多的年紀,但是要論起手頭的勢力,他是絕對無法和東陽抗衡的,三分對抗七分,誰勝誰負一眼見底。但是吳恆自認對東陽也有幾分理解,他如何也想不通東陽怎麼會對鍾家老麼如此看重,言語之中竟然是將他當作了弟弟。
吳恆不知道的是,東陽早就想要與鍾臣南相交了。他雖然和葉雲飛是舊識,但也僅僅是相交淡如水的朋友,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兩個人還是可以互相欣賞的。上一回葉雲飛和越霖帶了宋祁到他的酒吧,就已經表達出了和平相處互惠互利的意思。
葉雲飛的動作在南片,與他的勢力範圍相距甚遠,東陽自然不會不應允,但也僅僅是隔岸觀虎鬥,若是真的讓他逮着什麼漁翁得利的機會,他會不會放過還真的說不準。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鍾臣南是親自找上了他,開門見山,直言他要帶人去東城,但是絕對不會干涉東城的勢力分佈。
“把秦遠辦事的那羣人我不會放過,但是清出來的地盤我不涉足,還要麻煩東陽大哥接手。”
他還記得鍾臣南說這話的時候的神情,冷清倨傲不帶一絲煙火氣,好似談論的是家常小事,他是真的沒有將東城這片地放在眼裡。
N市的地下勢力,一分爲二,一半在東城,另一半在南片。但是南片的其實都是各大世家掌握在暗處的勢力,是以南片的勢力混亂根本沒有辦法整合,也沒有人想過去整合,畢竟誰都知道這些勢力是各大世家爲了以防萬一留的後手,並不會真正參與到道上的事情。說到底,N市真正的地下勢力還是在東城。
這些年東陽雖然佔了東城的七分,可是還有三分掌握在吳恆手中,若是他能將東城盡收囊中,這麼大的一個誘惑,東陽自認他無法不動心。何況就連開道的都不是自己的人手,他只是給了一張通行證而已,哪怕最後吳恆的勢力沒有受損,他也不會有絲毫損失。
吳恆面色不對勁,他身後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都全神戒備面色凝重地看着東陽一行人。
反觀東陽這邊,打頭的兩人一個笑的一派和煦,一個神色淡漠看不出一絲情緒,後頭的人大多神色輕鬆,還有甚至躍躍欲試,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就能拔刀相向大幹一場似的。
秦遠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他的腳步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同一時刻,鍾臣南微微擡起頭,眼神銳利無比地看過來,一瞬間就鎖定了他。
秦遠揚了揚眉,明知故問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鍾少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
“你少在那麼磨磨唧唧,看着就一臉奸詐,趕緊把我嫂子送出來,不然今天這事沒法了了。”鍾臣南還沒開口,越霖已經迫不及待地開罵了,惡狠狠地瞪了秦遠一眼,腳下示威地在已經失去意識的男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腳。
那一聲悶響秦遠聽得不真切,然而越霖對面的吳恆一行人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轉過頭看着秦遠,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對上秦遠陰沉的眼神時把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秦少,我這個兄弟耐心不好,地上的……”鍾臣南刻意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男人,“好像傷勢有些重,秦少是不是該送人去醫院看看。”
話雖如此,可是越霖虎視
眈眈地站在一旁,又有誰敢上前去看那男人的傷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鍾臣南這是在威脅秦遠,如果秦遠再不把人交出來的話,那地上這個男人恐怕就只能這樣拖到死了。
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被人用腳踩在地上,吳恆心裡早就怒火沖沖了,他本來就是急性子,根本就不耐煩這麼磨磨唧唧的事情,在他看來什麼都沒直接動手來得爽快,哪裡用得着廢話那麼久。偏偏秦遠事先交代過他要穩住要好好談,他只能按捺着。但此刻秦遠已經下來了,吳恆就有些壓不住心裡的火氣了。他垂着腦袋,狠狠地咬着牙,生怕自己一個衝動就動手了。
“鍾少既然知道自己兄弟性子急就要多看着點,我這個人啊,有一個不好的習慣,要是誰讓我不順心了,我就會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秦遠從樓梯上走下來,走到吳恆身邊,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然後看着鍾臣南說道。
鍾臣南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然而他只是直直地看着秦遠,沒有開口。
秦遠輕笑了一聲,拍了拍吳恆的肩膀,“去吧。”
楚靜寧還在他的手中,就憑這一點,他就永遠壓鍾臣南一頭。
吳恆遲疑了一下,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身體卻沒動,似乎是對邊上的越霖忌憚頗深。
越霖扭頭看了一眼鍾臣南,右手的拇指不知痕跡地撥動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然後他對着吳恆冷冷地哼了一聲,緩緩退回到鍾臣南身邊,誰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不情願。
吳恆鬆了一口氣,朝身後揮了揮手,立馬就有兩個男人上前把地上的男人擡了下去,另外有人已經給醫生打了電話讓他過來。
小小壓了鍾臣南一局,,秦遠的心情頗爲愉悅,他擺出主人家的姿態,對着鍾臣南擡了擡下巴,“都站着幹嗎,有事坐下談吧。”
說着,他扭過頭對着站在邊上一個不起眼的男人招了招手,等男人走到近前,他輕聲吩咐了幾句,那男人立刻畢恭畢敬地下去了。
沒過一會兒,男人就端了一個托盤上來,上面擺着六個杯子,他先走到秦遠和吳恆面前,兩人各選了一杯,然後才端着剩下的四杯送到鍾臣南面前。
端起杯子的一瞬間,鍾臣南的手頓了一下,眼神暗沉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秦遠,秦遠對着他舉了舉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末了還擡起手用拇指指腹抹了抹嘴角,那動作如果是由別的男人來做,免不了會有些娘,然而由秦遠做出來,卻是說不盡的魅惑,像極了森林深處的千年老妖,舉手投足一言一笑都能讓人迷了眼。
鍾臣南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對着秦遠舉了舉杯子,同樣一飲而盡。
越霖幾個也發現了杯子裡裝的不是茶而是酒,越霖和東陽都沒說什麼,不過曉晨君卻是開口嫌棄了一句:“哪家釀的酒,這味道聞着可不怎麼樣。”
說着她一口飲盡,放下杯子時皺着眉頭吐了吐舌頭:“太差勁了,太差勁了。”
不知道這差勁說的是酒,還是秦遠。
在場的女人就她一個,偏偏還生了一幅好皮囊,她不開口說話時吳恆那行人的眼睛時不時就往她身上飄,現在她一開口,倒像是給了衆人光明正大看她的機會,一下子她幾乎成了一夥人之間的焦點。
以前在日本的時候,這樣的眼神越霖也見過許多,可是今天他莫名地覺得十分煩躁,抓了抓頭髮,惡聲惡氣地
對着秦遠說道:“我說秦少,我們可沒那興致陪你過家家,酒都喝了,你也別在那邊拐彎抹角地說話了,趕緊把嫂子請下來。”
被諷刺行事幼稚,秦遠也不生氣,翹起二郎腿靠着沙發靠背,饒有興致地看着鍾臣南,“鍾少,我們玩個遊戲吧,要是你贏了,我二話不說就把嫂……楚靜寧請出來。”
鍾臣南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應道:“好。”
秦遠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鍾少都不問一下輸了之後的代價嗎?”
“我手中只會出現一個結果。”
秦遠沉默了一下,周身的氣勢忽然凌厲了起來,眉眼囂張地笑起來,“那麼,遊戲開始了。”
他朝後招了一下手,那個不起眼的男人又一次出現了,這一次他手裡還是端着一個托盤,看到托盤上的物事時,東陽的身體一下子坐直了,然後又不着痕跡地靠後。
那托盤上,竟然放着一把手槍。
自從秦遠離開後,楚靜寧整個人就坐立不安,秦遠的離開更加讓她確定了鍾臣南已經來到這裡的事情。
依秦遠那詭異的行事風格,她不敢想象他會藉此機會向鍾臣南提出如何喪心病狂的要求。都怪自己,竟然這樣大意被秦遠擄來了這裡。
她垂着腦袋在房間裡來來回回地走着,完全沒有注意到落地窗前外竟然慢慢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腦袋,透過玻璃看着楚靜寧安然無恙地待在裡頭,葉雲飛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擡起一隻手,讓戒指對準太陽的方向調整了一下角度。
眼前突然閃了一下,楚靜寧下意識地眯起眼睛,又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然朝落地窗的方向看去,見到窗戶外那張熟悉的臉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雲飛。”
手忙腳亂地跑出去,拉開窗戶的時候她的手一直在發抖,這可是五樓,掉下去的話可是會沒命的。
“嫂子別擔心,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看出她的緊張,葉雲飛笑着說道,手一撐,輕輕鬆鬆地從窗戶進到了房間裡面,好在這是落地窗,不然他也沒辦法表現得如此輕鬆。
再多的話,也沒有葉雲飛安然無恙地站在楚靜寧面前更讓她安心,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對着葉雲飛比了兩根手指。
葉雲飛了然地點點頭,壓低聲音對楚靜寧說道:“你跟在我身後,保持一米的距離。”
楚靜寧點點頭,知道葉雲飛是怕有個萬一誤傷了自己,神經繃得緊緊的跟在他身後,腳步輕的幾乎聽不見。
葉雲飛的手握上門把,試探地轉了一下,發現是可以轉開的,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秦遠還真是夠大意的,竟然連門也不鎖。
伸手從袋子裡摸出針管,他猛然拉開門,兩個男人霍然扭過頭,還沒來得及動手,其中一個就覺得脖子一疼,葉雲飛手裡的針已經插了進去將針管中的液體一點不剩推了進去。
放倒了一個,解決起另一個就更是簡單,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人敲暈了,葉雲飛擡起腳在男人身上踢了踢,嫌棄道:“沒用。”
說着似乎是覺得踢得不過癮,又擡起腳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也踢了幾腳。
楚靜寧看着這一幕,莫名地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嘴角也微微勾起。眼角餘光瞥見她的神色,葉雲飛眼中露出幾分笑意,把手遞了過去,“老大在底下等着呢,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