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不好,沒事突然叫我,要不然我也不會撞到臣南。都青了一大塊了。”楚靜寧哀怨地看了容柯一眼,一臉心疼地替鍾臣南揉着下巴。
楚韻佳湊上去看了一眼,轉頭看向容柯時,乾脆地瞪了一眼,“你小子以後別那麼莽撞,都多大人了。”
風塵僕僕趕來,還沒歇息就被妹妹和姑姑輪番嫌棄,容柯看向鍾臣南的眼神簡直凌厲如刀,後者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就皺起了眉頭。
楚靜寧見他眉頭緊蹙,手下的動作愈發輕柔,“很疼嗎?回房間我給你抹點藥吧?”
不待鍾臣南開口,楚韻佳就連聲催促道:“靜寧帶臣南上去上藥,記得要把藥揉開纔好得快。”
容柯心中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開口:“靜寧手勁小,還是我去給他抹藥。”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他身上,容柯勾起嘴角,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鍾臣南。
客廳裡靜默了幾秒,鍾臣南笑了笑,應了個“好”字。
等到了樓上,容柯打量了房間兩眼,無一不顯出主人的用心,看來楚姑姑是真的很滿意鍾臣南。想到自家的寶貝就這麼被定下了,他不滿地瞥了鍾臣南一眼,“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鍾臣南扯扯嘴角,“你應該不是特地過來諷刺我的。”
“楚稷在外的私生子在楚氏混得風生水起,靜寧來荷蘭的事情我早就和楚家打過招呼,不過近來楚稷頻頻打來電話讓我接靜寧回國。”
至於爲什麼不打電話給楚靜寧,原因很簡單,除非自己主動聯繫別人其他時候她手機永遠處於關機狀態,楚稷也拿她沒辦法。
容柯把玩着手裡的手機,語氣淡淡的,只是嘴角的諷意透露出一絲情緒。
“那個孩子讓楚雲苓感到很頭疼吧。”
容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擡頭看向鍾臣南,“你們打算在這兒住多久?”
鍾臣南想要答很久,可他不是十七八歲衝動的毛頭小子了,躲避不是方法,無論是他還是楚靜寧,都對彼此的過去缺少一個瞭解。只是,他捨不得讓她這麼早就回到那個絕望傷情的地方。
他早就發現,回到荷蘭的她,比起在N市時生動了許多,會摸着楚韻佳的肚子給未出生的寶寶講故事,會在他看書的時候突然矇住他的眼睛,會哭會笑會鬧,這樣的她,令他沒有辦法移開眼光,他甚至想過,就這樣和她在荷蘭定居,然後生一羣兒女。
“再過半個月吧,楚姑姑現在孕吐反應很強烈,阿寧肯定放心不下。”
容柯聳聳肩,表情很平靜,只是語氣有些揶揄,“聽靜寧說過幾次,這段時間家裡伙食都是由你負責,我對你煮夫的形象很好奇。”
鍾臣南笑得很溫和,只是說出的話就不是那麼溫和了,“阿寧說像我這種優質男人世間難得,這話她想必沒對你說過吧。”
確實沒有,容柯看着鍾臣南下巴的傷痕,咬咬牙,忍了。
樓下的兩個女人都不是好敷衍的,是以最後鍾臣南還是抹了藥才下樓,只是是他親自動手而已。
跌打藥的藥味有些刺鼻,鍾臣南聞着很不習慣,但看到楚靜寧擔憂的眼神,還是忍住沒有把藥洗掉。
事實證明,那一撞確實挺嚴重的,因爲第二天起來,鍾臣南的下巴青紫得更厲害了。
容柯倒是很想落井下石地大
笑幾聲,但是這回就連文森姑父都狠狠瞪了他幾眼,他只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躲到了客廳。
昨晚文森和楚韻佳聊了大半夜,還真讓楚韻佳想到想吃的東西,倒不是什麼美味佳餚,而是大名鼎鼎的臭豆腐。
鍾臣南雖然廚藝了得,但對臭豆腐這樣的街邊小吃還是無能爲力的,他和楚靜寧在廚房研究了半天,最後也只能把豆腐炸成塊,然後拌上香油。
就算這樣,楚韻佳也吃得很歡快,並沒有出現孕吐的反應,幾個人俱是鬆了一口氣,文森則是兩眼不離地盯着她,怕她一口氣吃多了不好消化。
或許是懷孕的緣故,楚韻佳總是覺得生活很乏味,時時刻刻都想找些樂子,可是電腦輻射太大,爲了寶寶好,她也不敢打遊戲。
這下容柯來了,楚韻佳總算是能把珍藏的國粹麻將拿出來亮亮了。
文森雖然在中國生活過幾年,漢語也講得很流暢,但中國的國粹卻怎麼也學不會,楚韻佳曾經手把手地教了他兩天,可這個男人就是在這方面不開竅,明明是很好掌握的規則,他卻連死記硬背都記不住。
吃過飯後,幾人就轉移地點,把麻將桌擺到了客廳的一大片落地玻璃前,正對着室外的一片草地。
“我都不知道阿寧還會玩麻將。”鍾臣南眉頭微挑。
楚靜寧抿脣笑了笑,“我很厲害的。”說着,她手下動作極快地碼好了面前的牌,還得意地朝他挑挑眉。
這樣眉飛色舞的模樣,在她身上難得一見,若不是場合不對,鍾臣南真想把她抱過來好好親親。
他低下頭,修長的手指飛動,速度極快地碼好了面前的牌。
事實上,楚靜寧所謂的很厲害,只是指她的運氣,而非她的牌技。可惜鍾臣南不知道這一點,是以他再一次看到她放出的牌時,在吃與不吃之間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維護小丫頭的面子,摸了張新牌。
沒用的二筒,他轉手打了出去。
楚靜寧笑眯眯地拾起牌,把面前的牌一推,“胡了。”
鍾臣南仔細地看了她的牌兩眼,又仔細回想了下她之前放出來的牌,只覺得有點頭疼。
容柯瞥了鍾臣南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靜寧的牌可是姑姑教的,這傢伙運氣好得嚇人。”
確實好得嚇人,鍾臣南搖搖頭,寵溺地看着竊喜的楚靜寧,決定還是不要把她早就能胡的真相說出來。
知道她運氣好,再吃起她喂的牌,鍾臣南表示毫無壓力。但這桌上還有一個不僅運氣好,而且牌技也特別老道的楚韻佳,是以一個下午,鍾臣南和容柯面前的籌碼越來越少,最後幾乎傾家蕩產。
楚韻佳牌打得愉快了,連帶着孕吐反應都減輕了不少。是以容柯在文森的拜託下,硬是多留了兩天,陪她打了個盡興,但也僅是兩天。
喬洋的電話打個不停,容氏裡還有一窩討厭的蛀蟲沒有清出去,容柯縱使心中不捨,也不能任性。
他摸了摸楚靜寧的腦袋,故作嫌棄道:“怎麼越來越孩子氣了,又不是生離死別。”
話剛說完,容柯心裡咯噔一聲,知道自己說錯了。
果不其然,楚靜寧氣得眼眶都紅了,狠狠擰了他的胳膊一下,怒聲道:“不許胡說。”
“好好,是我說錯話了。”容柯求助地看了鍾臣南一眼,鍾臣南臉色也不好,瞪了他好幾眼,
把生氣的小丫頭抱進懷裡安慰。
“靜寧,我就要回家受苦受難了,你就別和哥哥生氣了。”
楚靜寧猶豫着從鍾臣南懷裡探出頭,悶聲道:“你過年要再來看我。”
容柯臉上的表情一僵,他不動聲色地看了鍾臣南一眼,看到他搖了搖頭,心中嘆了口氣,眼神寵溺地看着她,應道:“好。”
楚靜寧不知道楚家的事情,可容柯那一瞬間的不自然,被她看在了眼裡,只是她什麼也沒問,仍舊和往常一眼,每天看看書,看看電影,和鍾臣南在廚房裡搗鼓楚韻佳想要吃的東西。
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二月末。楚韻佳懷孕也近三個月了,肚子微微顯懷,一旦穿上寬鬆的孕婦裝就一點看不出來,但楚靜寧每天都會摸摸她的肚子,感受着肚子一天一天細微的變化,她愈發期待寶寶的出生。
這樣溫馨的生活,幾乎讓她忘記了N市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但也只是幾乎,這頓時間,鍾臣南手機響起的次數越來越多,他從來不避着她,但她每次都會盡量退開。
有幾次她就在他懷裡,也能聽到一些模糊的詞語,例如“N市”“鍾家”“楚家”之類的,每當這些時候,她就會去看他的表情,平靜如水,只有望向她時,纔會不自覺地帶笑,然後她就放心下來,知道他不會說要離開。
剛和紀雲深商量了下一本書的事宜,手機還沒關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楚靜寧看了眼屏幕下意識想要掛斷,她的手指遲疑了兩秒,然後看向鍾臣南,他在同一時間望過來,眉眼含笑,問她:“怎麼了?”
楚靜寧怔怔地看着他,等到手機鈴聲停下,她纔回過神了,解釋道:“想接電話,可是掛了。”
話音剛落,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楚靜寧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朝鐘臣南晃了晃手機,起身回了樓上。
電話是楚稷打來的,語氣算不上好,開門見山,讓她回家過年。
楚靜寧沉默了很久,纔開口道:“姑姑懷孕了,我要照顧她。”
“靜寧。”楚稷嘆了口氣,在容柯那裡連連碰壁使得他最近耐性好了不少,也懶得計較先前聯繫不上女兒的事情,語氣像是勸說又像是在教育她,“你姑姑有姑父照顧,家裡老爺子還在等你回來過年呢,你這樣任性像什麼樣子。”
明明是一羣不管她死活的人,卻總愛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楚靜寧忍不住開口嘲諷道:“父親,家中並不缺我一個,不是嗎?”
許是她話裡的嘲諷太過明顯,楚稷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惱羞成怒道:“胡說什麼!生你養你的家都不回,像什麼話?”
“明白了,我會回去的。”
楚靜寧掛了電話,只覺得疲憊席捲而來,楚家的每一個人,都讓她覺得很假,她不想去應對,卻不得不應對。
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她放鬆了身體靠進他懷裡,閉上眼睛,“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好。”
“後天我們就回國吧。”
“好。”
“你都不問爲什麼嗎?”楚靜寧莫名生氣,扭頭瞪着他。
鍾臣南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按着她的太陽穴,一字一句道:“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所以,又何須問那些爲什麼。不管理由是什麼,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讓她一人獨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