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葉雲飛他們三個回日本了?”楚靜寧不敢置信地看着鍾臣南問道,早上越霖還爲了曉晨君茶飯不思,怎麼就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三個人就飛回日本了。她皺了皺眉頭,擔憂地問道:“是日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聽鍾臣南說過五年前在鍾家打壓他最厲害的時候,他離開了N市去日本發展,所以他的勢力大本營其實並不在N市,而是在日本。
鍾臣南擡起手,撫上她緊皺的眉頭,試圖撫平她眉眼間的褶皺,曉晨君電話裡說得簡潔,他也是一知半解,但還是溫聲安撫道:“別擔心,日本那邊應該不會出大問題。電話是曉晨君打來的,說葉雲飛有一些急事需要回去。我猜,應該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楚靜寧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不確定:“是上回你和我說過的大京霍家的那個女兒嗎?”
鍾臣南點點頭,眼裡流露出一抹了然,沉聲道:“儘管葉雲飛嘴硬,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意。但是,除了那個女人,也沒有人有那麼本事讓他失魂落魄了。”
如果今天霍思喬沒有失蹤,如果是曾經的葉雲飛聽到這句話說不定只會當作聽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笑話,嘴角掛着散漫不經心的笑容,彷彿沒有什麼能被他放在心上。
然而此刻,坐在飛機上的葉雲飛,手緊緊地握成拳壓在了自己的眉心上,而在無人看到的毯子之下,他的另一隻手的手心早已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他以爲他可以坦然,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在霍思喬登上飛機離開中國的這一刻他確實做到了。他有時仰起頭看着天空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儘管這片天空如此遼遠,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霍思喬是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因爲知道就算別後再無重逢,她也會在另一個沒有自己的城市活得瀟灑自在,他纔可以理直氣壯地辜負她的萬般深情。
可是,霍思喬,你怎麼就失蹤了呢?如果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你,那麼我要如何心安理得地繼續走在那條黯淡無光的道路上?霍思喬,霍思喬,霍思喬,你在哪裡……
下了飛機,葉雲飛就迫不及待地趕回了武社,越霖和曉晨君沉着臉跟在他身後,看他在那邊刻不容緩地清點人數安排到各個地方去尋找霍思喬。
可是在他說完話後,卻沒有一個兄弟動彈,葉雲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愣着幹嗎!去找人啊!”
安仁偷偷瞄了曉晨君一眼,才鼓起勇氣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可是我們都不知道那個霍思喬長什麼樣子啊,怎麼找?”
是啊,只知道一個名字,卻連那個女人的身高面貌都一無所知,這樣就算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人啊。
葉雲飛心裡一滯,緩緩地擡起手,在自己面前比劃了一下,“她大概這麼高,短髮,長得很英氣,丹鳳眼……”
他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竟是再也無法說出與那個人有關的一言半語。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掏了好幾次,才成功掏出錢包,安仁見他凝着眉從錢包裡小
心翼翼地抽出一張照片,然後遞到了自己面前。
“給我的?”安仁不確定地問道,遲疑了片刻纔在葉雲飛冷寂的眼神中接過了照片,照片中的女人一頭凌亂的短髮,隨性不羈,一雙丹鳳眼因爲她眼中的坦然,少了一些妖媚,多了一份淡然,彷彿了堪破了世事後的那種無求。他抿了抿脣,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猶豫了一會兒纔出聲問道:“我可以把照片打印之後,人手一份嗎?”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一個人,人手一張照片是必須的要求,但是,這些年葉雲飛都是隻身一人,從未見他身邊出現過女人,此刻他卻火急火燎地從中國趕回來讓他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一個女人,安仁也拿不準葉雲飛和那女人之間到底是哪種關係,是以纔會有此一問。
葉雲飛臉上露出幾分倦怠之色,他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按你說的去做吧。”
安仁帶着一幫弟兄剛剛離開,葉雲飛就猛然擡起腳踹翻了身旁的椅子,他像是一頭困獸,嘶吼着,揮舞着利爪,想要撕碎這個面目可憎的世界。
然而直到他精疲力竭地坐在一地狼藉之前,才發現他根本無力地改變那些他憎惡的事情,因爲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是他,用冷言冷語用故作冷漠一次又一次地剜着霍思喬的心,如果不曾與他相識,霍思喬本該是大京霍家受盡千嬌萬寵的大小姐,是值得擁有這世間一切美好的女人。
可就是爲了他這麼一個自私自利自以爲是的混蛋,霍思喬一度甚至痛恨上霍家,霍老爺子只當是霍思喬生性不羈纔會寧願在外頭胡作非爲也不願中規中矩地走霍家替她安排好的康莊大道。可是他卻沒有忘記,那時候他紅着眼將霍思喬推到在地時,她擡起頭淚流滿面的臉,和那嘶吼出聲的“我寧願自己不是霍家人”。
“別這樣,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你的錯。”越霖拍了拍葉雲飛的肩膀,除了這樣一句蒼白無力的話,他也想不出來要如何安慰葉雲飛。
“你不懂的。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葉雲飛從地上站起來,狠狠抹了一把臉,推開越霖剛想往前走,下一刻臉上就狠狠捱了一個巴掌。
曉晨君神色淡淡地收回手,譏諷地說道:“早幹嘛去了?現在在這裡傷春悲秋要死要活的,給誰看?就算你現在死在這裡了,她會知道嗎?她可能只會默默無聞地死在另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我一直以爲你是個聰明人,現在看來,就連越霖那個二愣子都比你聰明瞭不止一點半點。”
驚訝過後,原本袖手旁觀曉晨君教訓葉雲飛的越霖聽到這裡,總算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他瞪大了眼急聲反駁道:“什麼叫我這個二愣子?我什麼時候成了二愣子了?”
“兩個蠢貨。”曉晨君冷笑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越霖轉過身踹了葉雲飛一腳:“跟上。”然後急忙追在曉晨君的身後,不死心地追問道:“你說啊,我怎麼就是二愣子了。我腦子聰明,身手又好……”
聲音漸漸遠去,葉雲飛垂着腦袋
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良久後,他努了努嘴,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媽的,下手真狠。”
派了人出去尋找,葉雲飛自己也沒閒着,開着車和曉晨君還有越霖一同趕到了霍思喬當時入住的酒店,櫃檯後頭是一個日本女人,眉眼細長,笑起來的時候很媚。
葉雲飛剛開口說了霍思喬這三個字,那個女人就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驚恐地瞪大了眼,還朝着葉雲飛拼命搖頭,那架勢讓人不由生出一種擔憂,如果葉雲飛繼續問下去她會不會把脖子要搖折了。
“真他媽麻煩。”曉晨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拉開葉雲飛,對着那女人嘰裡呱啦一通日語。
他們三人說起日語就跟說中文一樣,但是葉雲飛一開始說了霍思喬這個名字後,那日本女人的反應實在太過劇烈,他怔楞之下竟然忘了自己可以用日語和她進行交流的。
曉晨君那張臉看上去稚嫩又無辜,很有欺騙性,日本女人果然平靜了下來,儘管眼底的驚恐還未散去,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的,但曉晨君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得不說,曉晨君心裡是有一絲驚訝的,聽那女人說霍思喬的房間有人守着不讓他們酒店的人進入,而且這幾天他們酒店接二連三地就會有人過來詢問打探消息,來的還不止一撥人,幾次下來,搞得酒店工作人員都人心惶惶的。
她擡起手摸了摸下巴,審視地看着葉雲飛問道:“打電話通知你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能在日本這個地界請動幾撥人替他尋找一個異國女人,不簡單啊。
想起阿俏那個詭異莫測的性格,葉雲飛只能苦笑一聲,含糊其辭道:“是個很神奇的人。”
見葉雲飛不願意多說,曉晨君嫌棄地撇撇嘴,邊往電梯那邊走,邊提醒葉雲飛:“我勸你最好帶電話給你那個神奇的朋友通個氣,霍思喬的房間現在還守着她的人呢,別我們還沒進去就被人打出來了。”
越霖也裝模作樣地咂咂嘴,擺出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
不知爲何,看着這兩個人的臉,葉雲飛的心底竟然奇異地平靜下來,他掏出手機給阿俏發了一條短信。
直到他們邁出電梯,離霍思喬居住的房間房門只有幾米的距離,葉雲飛才收到阿俏的回信,一個能令人抓狂的“哦”字,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葉雲飛無奈地笑笑,收起手機,拍了拍曉晨君的肩膀,“走吧,她有分寸的。”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被人從裡頭拉開了,門內躥出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通身煞氣,若是膽小的人撞上這麼一夥人非得被嚇破了膽不可。
曉晨君挑了挑眉頭,葉雲飛那個神奇的朋友還真不是一般的有分寸,他們還沒進門,就先把地盤都給他們清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俏有過特別的交代,那四個男人出來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守在了房間門外。
葉雲飛對此不甚在意,一進房間,他的全幅心神就被放在牀頭的那件衣服吸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