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這是做什麼,你我本都是沒有官職在身的,這位公公自然不必向你行禮。我大宇向來以騎射功夫的天下,崇儒尚學治天下。官員選拔也是有能者居之,所謂出生不過是個踏腳石而已,你又何必這樣以父蔭壓人。”出聲的是站在軒轅明赫後面的一個明紫色男孩兒,圓圓的腦袋皮膚黝黑,年紀和孟少鬆差不多,看着有些虎頭虎腦的。
“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小子,說得這般義正言辭。我是沒有官職,不過靠的可不只是父蔭,我孟家相傳五代,都是大宇貴族。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這兒指手畫腳。”孟少鬆冷哼一聲,譏笑的看了那男孩兒一眼。
“你……。”那男孩兒嘴上功夫顯然不行,生在官家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本來黝黑的臉憋得通紅。軒轅初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也能猜測個大概,看那黑小子手不出話來着實可愛,臉上也帶上淡淡笑意。
“皇上有什麼好笑的事,說出來讓奴婢也笑笑”蓮嫵不自覺的就問出心裡想的話,問完之後才覺惶恐剛想跪下,皇上的心思豈是她們可以猜測的。
像是知道她接下來的動作,軒轅初也沒回頭揮手阻止,道:“跟着朕也有幾年了,私下裡不用行那麼多禮,不是什麼大事朕不會罰你。”她沒有那麼嚴的等級思想,在宮裡的時候荷夢太過小心,也怕孟太后找見什麼碴罰她們,所以纔沒有免跪。
“那黑小子倒是個有趣的人”
蓮嫵心中感激,明白皇上只是隨意一說,可就是忍不住感動。按捺下翻滾的心緒,順着軒轅初的目光望過去,原來是小王爺他們。
那像在挑釁的男孩兒她在宮中曾見過,是孟太傅府上的嫡公子孟少鬆。這位主子恨不得在宮裡都橫着走,太后娘娘也慣着,宮裡知道他的大多怕惹上這位祖宗。主子口中的‘黑小子’她沒見過,看來是要吃虧了。
“孟少鬆,你這意思是肅親王手下第一猛將鄧陵將軍的公子,不算什麼東西?”這次說話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前面來的寧華風,他還是一副看起來漫步經心的樣子,清清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話裡的意思讓孟少鬆心裡一凜。
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是鄧陵野的兒子,要是平日裡他也不怕,只是今日軒轅明赫在這兒。前兩年他不過對軒轅明赫出言不遜,就被他狠狠打了一頓。他知道這事要是告訴父親,父親也沒法子,直接就進了宮。誰知道從沒對他說過重話的太后姑母非但沒有要罰軒轅明赫的意思,還責備了他一番。
感覺旁邊一處暗了下來,正是軒轅明赫走過來站在他旁邊。神色極不耐煩,似是他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心中憋悶,一揮衣袖對那黑小子賠了下禮,疾步向前走去。孟宣光停了一下,像是突然發現孟少鬆走了似的跟上去。
軒轅明赫他們還隱約可以聽見孟少鬆對孟宣光指桑罵槐。什麼‘下賤的身份’‘有不該有的妄想’之類。
原來那身着明紫錦袍的孩子對寧華風甚有好感,雙手抱拳道:“在下鄧陵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他纔來晉城不久,和這些人也大多不熟。又因爲父親是武將的關係,心裡並不像這些孩子有那麼多利益關係。
“寧華風”寧華風也挺喜歡這個感覺一根筋倔到底的鄧陵拓,他們這些人都知道剛纔孟少鬆不過是想折辱孟宣光,這些嫡子慣用的伎倆,所以誰都沒有出面阻止。只有這鄧陵拓不知這些貓膩,倒是有幾分熱血心腸。
“阿拓,這是寧丞相府裡的嫡公子”軒轅明赫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對寧華風不喜,又見鄧陵拓有些茫然,開口解釋。
“哦,是鄧陵拓不知道竟然是丞相府的嫡公子,失禮了。”鄧陵拓眼神一變,又微笑着向寧華風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同輩禮,既不顯得親暱也不生疏,但總覺得沒有剛纔的那份自在。
寧華風自然知道軒轅明赫挑明瞭說丞相府是什麼意思,眼神黯淡幾分,笑裡也不復剛纔的真誠,敷衍的回了幾句。
那些跟在一起的公子們也識趣,並不攙和這三人之間的激流暗涌。這三人日後入了朝堂都是要小心拉攏的,在不瞭解自己老爹的心思前還是小心些。
“小王爺,各位小公子,晚宴已經準備好了,請隨奴才移駕。”又有一位內侍匆匆趕來,原本也是帶着這羣公子哥熟悉一下南山的環境,現在正好到了晚膳的時候。
這樣的對話並不讓人開心,三人都沒有多做糾纏,隨意的跟着那來傳膳的內侍往回走,剩下的人順勢跟了上去。
戲看完了,觀衆也該退席。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有一場戲等着自己粉墨登場呢,不好好準備怎麼對得起另外兩國遠道而來的觀衆。
早在來之前荷夢就把秋獵之會的流程向她講解過,聽完後她曾發自內心的感嘆這果然是一場標準的‘三國友好交流會議’。
和普通的國際交流沒什麼不一樣,打着以友好爲名的幌子,實際上卯足了勁兒的打壓對方。
秋獵之會爲期十天,前五天一般都在南山圍場。前三天三方會各派出五十人進圍場打獵,第四天則是類似歡慶會之類的活動。由大宇皇帝主持,三國進獻獵物,歡歌載舞不分尊卑,第五天拔營回京。
後五天則是在晉城裡度過,前三天是三國間的禮樂詩文交流,第九日由其餘兩國作爲遠道而來進獻禮物。在南山圍場若是獵物最多的是大鄢和齊歌,那一國就可以不用獻禮。
這十日看着平靜,實際上無時無刻都在做着國力上的比拼。
今天晚上這場大戲就要拉開帷幕,不知道她們的太后娘娘又會給她準備什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