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風哥哥,我在承和宮面壁思過,舅舅……舅舅有沒有要來看我?”軒轅初努力把臉埋在碗裡,悶聲悶氣的說。她本來想探探那隻狐狸在做什麼,有沒有按計劃行事,又怕寧華風看出端倪,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沒想到在寧華風眼裡就自動理解爲另外一層意思,小皇帝心裡怕是隻信任蘇國公,現在一個人被關在這裡,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自然就念起唯一的依靠。這幾年也只有蘇國公是真心真意對她好的,就是自己祖父一開始也不過是因爲她是‘天降帝星’的預言。
只要小皇帝還沒有親政,祖父都不會誓死效忠,寧氏一族只效忠於皇上,早夭的帝星也不配存在於大宇。恐怕這也是那些正在觀望的大臣的想法,只不過祖父表現的不那麼明顯。畢竟蘇國公的勢力不容小覷,他與孟太后之間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大宇將不堪設想。
“華風哥哥,華風哥哥……。”見寧華風沒有迴應,軒轅初擡起頭看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啊,你在承和宮,蘇國公是外臣怎麼能進來。不過他應該是十分擔心你的,這兩日都上奏病了,沒有上朝。”寧華風怕她不安心,又補了一句“太后娘娘派太醫去看過了,只是些小病,不礙事的。”
軒轅初倒是不擔心蘇落川出什麼問題,想來是宮裡裡的探子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倒是荷夢她們讓自己放心不下,也不知道派人看過沒有。這話自然不能問寧華風,宮闈中事豈可隨意打聽。一旦發現輕則被罰,重則被幽禁都是可能的。
“小初貴爲皇上,身上的責任自然是比別人重些。太后娘娘也是爲你好,以後的一國之君身上肩負的是整個大宇的興盛。”寧華風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本來只是想安慰小皇帝一下,不知不覺就把祖父平日裡說給他的理由說出來了。
軒轅初此刻才明白,原來寧橖遠也不是如表面那樣,否則他孫子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寧橖遠。心下略一思量,放下手中的筷子,定定的看着寧華風:“朕知道,朕是大宇的皇帝。總有一天朕要讓大宇的鐵騎踏遍這大好河山,再不會是三國鼎立,而是我大宇一國稱雄。”
一直在他面前都是稱我,寧華風知道她稱朕的時候就不再是一個六歲孩童,而是真正的一國之主。
沒想到一直身活在孟太后打壓下的小皇帝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愧是軒轅氏的血脈,骨子裡都那麼驕傲又不馴。現在他還小就懂得在孟太后手下示弱掩飾,避其鋒芒,這樣的心計,將來必定會是一方霸主。
寧華風想明白了,身上也是熱血沸騰。他雖然喜好自在生活,可是征戰沙場方顯男兒本色。大宇本來就民風彪悍,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積累,多有收斂。老虎收起了爪子,只是爲了營造安謐假象最後給獵物致命的一擊。
這次對話只有他們兩人,還是在最偏僻破舊的承和宮。可是軒轅初知道這次的對話有多麼重要的意義,這是大宇走向統一的開始。
寧華風離開後軒轅初看着被四面宮牆圍起來的,只能看見一方的藍天沉思良久。三國鼎立,有她軒轅初在就不會讓這種局面繼續。
大鄢和齊歌都覺得大宇內亂不斷,正是攻打良機,這次秋獵之會想來也是探探形勢。她就讓他們好好看看大宇究竟亂成什麼樣子,把水攪渾了。這種由孟太后一手控制的局面是該打破了,她和舅舅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索性就隱藏在暗處讓人看不見吧,等最後幹票大的。
肅親王也安靜太久,要是再不出點事讓他忙活起來,最後出什麼幺蛾子就不好了。軒轅初的嘴角掛上冰冷嗜血的笑,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六歲的孩子是沒有能力陪這些豺狼玩心計,可她帶領青木幫橫行霸道多年的女王又怎會懼他們,這次就玩個扮豬吃老虎的遊戲吧。
白天怕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發現,就又到偏殿的書房裡看那些蘇宛留下來的書。大多數蘇宛都看過,書中的空白處有秀氣的批註,想來是蘇宛的筆跡。
軒轅初前世養成的習慣,看書很快。她就像人們說的海綿,只要她想,什麼東西就像倒進去一樣。蘇宛這兒她有興趣的書不多,翻了幾日就失了興致。一日隨意翻到一本沒有書名的書,勾起她幾分興趣。
外面用上好的錦緞包起來,被蘇宛放到一個角落裡。要不是她把這書架都摸熟了,還真找不到這本書。
翻開第一頁的時候軒轅初就驚訝了,看筆跡這根本就不是蘇宛的,字體囂張霸氣,也不是她那位從未謀面的父皇的字。她素日學習的功課中也有她父皇的親筆御批,字體都帶幾分溫潤謙和,沒這麼霸道。
這書中的內容也有幾分意思: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與誰共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還恐漫相思,淺情人不知。……
這竟然是一本情詩輯錄,還是一名男子的筆跡。依她那過世的母妃臨死前的那番話來看,怎麼也不會是母妃與旁人私通,這書其實也沒說藏起來,反而坦蕩的放在架子上,也不怕父皇看到。那這本書的原所有者是誰?書中詩句也並無出奇之處,用詞纏綿細膩也不是蘇宛喜歡的,更沒有收藏的價值。
軒轅初一直翻完整本書也沒發現蛛絲馬跡,看了看又放回原處,也許是母妃帶過來的時候拿錯了。後來又不能送出宮,就這樣放着吧。
走出書房後,軒轅初倒想起一件自己遺忘的一件事。
當初大若心經是藏在碎了的花瓶中,承和宮剩下的花瓶會不會也有秘籍呢?舅舅說大若心經如何厲害,可也是又招式的,怎麼可能就只是一本內修的心法。上戰場殺敵難不成是用內力打敗敵人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內力還沒運起來早被敵人殺了。
跑到主殿,看到花瓶就砸。砸了兩個都毫無所獲,難道真沒什麼玄機。她不信,既然有心經就必有相應武功招式。原先那花瓶是擺在門口的,門口再無擺飾。她擦拭的時候先擦的正面,那是白底花瓷。花紋是雪中寒梅,梅花,花中四君子梅蘭竹菊。對了,剩下的必然是與這幾種花有關的事物。
承和宮的東西本來就被內侍宮的人搬的差不多了,給她省了不少麻煩。
軒轅初感覺就像是在玩一場尋找遊戲,這些東西這麼隱秘,蘇宛都未必知道這件事。她又要從哪裡開始着手,蘭竹菊究竟在哪裡。
把腳邊的碎片踢到一旁,忙活半天也有些渴了,到了點早上寧華風送來的水。沒有椅子,心中又亂的很,索性一屁股坐到殿門口想想有哪些地方是她沒有想到的。
承和宮裡的花瓶經她這麼一摔,都確定沒有,書房也被她摸遍了,更不可能有,還有那哪裡沒有找到。
轉過身面對着主殿,中午的陽光慢慢升起來了,有些刺眼。承和宮裡也投了些光亮,慢慢的軒轅初的眼睛也亮起來了。對面原有的雕玉屏風早被撤下了,現在灰白的牆面有些斑駁,竟然隱隱浮現字跡。
軒轅初欣喜如狂,雖然斷斷續續,可是她已經能看見模糊的圖形,她確定那是傳說中的武功招式。眼神四下尋找竟然是自己喝水拿的杯子,杯子刻花的一面被什麼東西糊住了,她一直想的都是像花瓶一樣的大件,怎麼也沒在意這小小的杯子。用指腹細細感受還是能知道的,那上面雕刻着一朵小小的菊花。
杯子是個夾層,中間是空的,招式就刻在裡面。即使仔細看也不過是一些精妙的小畫,沒有人會發現那是一本劍法。在陽光的折射下倒映在牆上的一招一式精妙非常。慢慢轉動,那招式也在變化,就像萬花筒一樣。軒轅初趕緊拿了紙筆過來謄抄,把招式畫下來。
這本劍法有個有趣的名字‘一禪劍法’,一共只有七式,每一式又可以彼此融合,又有萬千變法。七招歸一,歸一萬變。比如那招花褪殘紅和秋風驚綠融合,本來只是花架子的招式一下就凌厲起來,如秋風掃落葉。軒轅初只是略微比劃就很喜歡,這套劍法和她體內的大若心經如有呼應一般,練起來就像這把鎖特地配的鑰匙一樣,契合的很。
軒轅初練得快,也就放下要找剩下兩件東西的事。反正不急在這一會兒,先練好功夫纔是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