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睥睨着如戰士般的她笑了,“沒問題!”-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確實夠時間徹底毀掉一個人-
一年之後,她將面目全非,傷痕累累,與街上流浪的骯髒女乞丐沒有差別-
那樣的她一定會令他反感厭惡,像瘟疫一般躲閃不及,哪裡還會再把她留在身邊噁心自己?-
“很好。那麼請稍候!我去去就來。”她恭謙地一低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先是一愕,隨即冷笑着扔掉了手裡的毛巾,慵懶地往掛衣間走去-
她已經是他的甕中之鱉,沒有他的大慈大悲,她走不出這間屋子-
扯掉腰間的浴巾,他隨手拿了一件襯衣穿了起來-
一會還有個重要的會晤,牽涉到以後發展的規劃,馬虎不得-
而書房裡的夏小昕,正坐在電腦間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疾走-
不一會,打印機‘沙沙沙’地響起,兩張印着四號宋體字的文件赫然呈現-
她拿了起來,仔細地看過一遍後,便拿着回到了墨子簫的臥室-
墨子簫正在打領帶,聽到聲音也沒有回頭-
她將文件遞了上去,“墨先生,您看看吧!我已經簽了我的名字了,您看過之後覺得沒有問題的話便籤下您的名字吧!當您的名字簽上之後,便代表着我們的協議達成了。”-
“協議?未經我商討過的協議你覺得我會籤嗎?”墨子簫並不去接,眼睛更不曾在紙面上有過稍稍的停駐-
“這樣吧,我來念給您聽吧!如果您覺得我還有哪方面沒涉及到的,您便及時地提出來,我再加上好了!”她不動聲色地縮回了手-
“給你十分鐘!”他終於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是。”她拿着文件朗聲讀了起來,口齒清晰,一字一句語速很慢,卻字字入心-
墨子簫先是一臉的漠然及不耐煩,可越聽到最後,臉色越嚴肅,眼睛越黑,原本就單薄的雙脣更是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她竟然羅列了一大堆明擺着對她自己萬分不利的條款-
比如不得拒絕他的要求,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可以向她發泄他的生理慾望-
比如甘願做他生意上的棋子,他可以用她作色誘的工具,達到他想要的商業秘密-
比如他還可以讓她參加各種威脅性的遊戲,努力爲他獲取最大的利益-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條款,齊全到他感覺到即便他自己來羅列都無法羅列得如此清楚!-
當然,這所有的條款有效期僅爲一年-
簡單地來說,在這一年裡,他完全可以把她當作一個沒有靈魂的奴隸來使喚-
但同時,她也說了,一年之後,無論他有沒有行使他的權利,這份協議都到此爲止,時限一到,他們之間的債務便完全清除-
他得無條件提供她回中國的證照,還有必備的旅費,從此兩人再無瓜葛-
這個女人,不容小覷!-
她竟然可以把自己擺放到那樣的一個卑賤的位置上!-
這樣的人,往往就是抱着必勝的決心!-
禁不住擡眼細細打量她,只見她一臉平靜,眉目低垂,美好的脣瓣一開一合間,一條條充滿血腥冷酷的條款從脣齒間流泄而出-
心,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漸漸升起-
突然意識到,她比某人更冷靜更有計劃性更聰明!-
看着她,他就像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挑戰橫亙在了他面前-
他,到底要不要接招?-
他,最終會輸嗎?-
會輸得像上次一樣一敗塗地嗎?-
又或者比上次還要慘上一千倍一萬倍?-
最重要的是,這似乎不僅僅只是輸贏的關係,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一個可怕的威脅正慢慢地逼近-
對!就是致命的威脅!-
她那平靜的態度,就如一個等待獵物上釣的獵人伏在黑暗裡靜靜地蟄伏着-
是的,這不僅僅是她公然地在對他要求着一場挑戰,而且,她還在精心做着狩獵的準備-
而他,就是那個獵物!-
心裡很不爽,不待她念完,伸手一把奪走她手中的文件,冷冷地說:“儘管你這些條款聽起來都是能夠讓我極爽的東西,可是我仍然不會簽字的。因爲你本身就是我斥巨資買下來的,本來我就該在你身上極盡一切可能地榨取我想要的東西!我想不通你這個沒有任何資本的人,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跟我談協議?方纔,我不過是閒着無趣拿你逗樂玩兒罷了!沒想到你竟然當了真,還真的去殫精竭慮地弄出這樣一份滑稽可笑的協議來了!”-
“不錯!你是買下我了,現在我是屬於你的女奴!可是,你錯了!就算我不選擇jason,我仍然有資本來跟你簽下這個協議!”她淡定地看着他,像一個早就預算到了結局的巫師一般-
“嗤!”他禁不住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挑眉看她,“我倒真好奇了,不明白像你這樣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女人會有什麼資本?”“我仍然還能夠有的,就是我的這顆心!墨先生,我打賭在這一年裡,即便你日日夜夜都霸佔住了我的身體,可是卻沒辦法讓我的這顆心爲你跳動一秒鐘!我不會愛上你,但卻可以令你愛上我!如果不信,那麼就與我打賭簽下這個協議如何?正如你所說的,反正你閒着也是閒着,何不在我身上找找別樣的樂趣?”她直接忽略掉他眼中的蔑視,平靜地誘惑着他-
“如果說,我不得不從你身上取走什麼東西來補償我花的那麼多錢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我要你的尊嚴要你的高傲要你的身體,卻獨獨不會要你那顆沒用的心!天下女人的心,只要我墨子簫想要,自會乖乖送上門!”他囂張地笑了起來-
不知爲什麼,儘管嘴裡不屑,儘管不想承認,可是他很清楚自己那顆本已沉寂得如死了一般的心在漸漸復甦漸漸越跳越有力量-
這個女人,確實有本事讓他不再寂寞了-
他看到了挑戰,看到了威脅,卻並不害怕,只有興奮,一種蟄伏太久的鬥志正在悄悄覺醒……-
那麼,他要不要迎戰,與她來一場愛情遊戲,不僅摧毀她的自尊踐踏她的驕傲,更徹底粉碎她的心呢?-
正猶豫間,突見夏小昕淡笑,嘴角譏誚地高高挑起,語氣充滿挑釁,“你在害怕、在猶豫什麼?害怕到最後你會愛上我而不捨得讓我走?墨先生,怎麼,向來視女人如玩物的你終究也害怕自己會愛上我麼?”-
“愛上你?”他先是一愕,隨即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夏小昕內心緊張異常,雙手十指糾結地糾纏在一起暗暗用力,生怕自己的這孤注一擲的計劃沒有機會成功-
是的。她是在孤注一擲-
她根本沒有任何權利跟他提協議,可她願意冒險賭上他那顆高傲而張狂的心-
墨子簫笑了好一會,突然笑聲戛然而止,一伸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她纖細的肩膀用力將她拉近-
他們的距離很近很近,近得他可以聞嗅到她吐氣如蘭的氣息,還可以看到她那明亮眸子裡那似乎永遠無法熄滅的點點星光-
而她也近得可以看清他那纖細密實而又捲翹的睫毛,此時他們正如美麗蝴蝶的羽翅一般正不安地撲閃着,讓那一雙深遽而漆黑的眸子時隱時現-
她也聞到了他那剛剛洗浴過後身上殘留着的薄荷香氣,就那樣淡淡地淡淡地縈繞在她的鼻翼四周,好聞而性感-
說實話,他真的是上帝的寵兒,儘管做的事情如此邪惡,可是上帝卻賦予了他一張天使般的面孔-
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憑着他天使般的面孔,性感迷人的氣息輕而易舉地讓一個女人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她討厭他這樣地英俊這樣地性感!-
因爲他害她老是想起在酒店裡那一場讓人臉紅心跳的男女間的特殊運動!-
而那一天,是她夏小昕最最悲劇的一天!-
看到他,她就無法遺忘自己所受到的恥辱與傷害!-
血淋淋地提醒着她,以後的日子如何屈辱,她都得咬牙活下去!-
所以,當墨子簫那凌厲的氣勢將她團團籠罩,將他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像恨不得要將她凝凍成冰時,她沒有退縮,反而平靜而大膽地迎了上去-
兩人就如兩隻好鬥的公雞一樣各不退讓,一個坐一個站,一個仰視一個俯視地目目相瞪-
良久,他緩緩地啓開了薄脣,字字帶着嗜血的氣息,“好!我們就來定下這一契約!你若輸了,我將把你送到這裡的紅燈區,那時候你要服侍的不僅僅只是我一個男人!”-
“好!你若輸了,無條件爲我辦理好一切證照送我回國,並且奉上一筆可觀的經費供我日後的生活!如何?”她高挑眉梢,毫不示弱-
“一言爲定!”他鏗鏘有力地丟下一句話的同時,用力地將她推開-
她跌倒在柔軟而溫暖的沙發上,舉手輕揉那幾乎快要被他捏碎了的肩膀,嫵媚地笑道:“一言爲定!”-
拿起鉛字筆將方纔他們口說的條件重新加了上去,然後又清楚地重新唸了一遍給他聽,唸完之後,微微地喘了口氣,然後平靜地問:“墨先生,您聽清楚了嗎?如果覺得不夠清楚,您可以親自再看一遍,又或者我再重新爲您念一遍。”-
墨子簫舉手製止了她,淡淡地問:“你真的覺得你可以辦得到這些條款中所規定的事情?也確定不會到中途就已經沒命了麼?”-
他極其不喜歡她的篤定,因爲那樣彷彿註定他一定會輸一般-
不打打她的威風,他實在有點咽不下這口氣-
愛上她?-
呸!他的心早就給了那一個人,而那個人早就毫不在乎地將它給踩得粉碎,便是華陀在世也是無法幫他把那粉碎的心一點一點縫補好的-
而如今,不僅僅只是爲了那個人而要踐踏她,還爲了他自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