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地中詭異的出現幾個大佬談論一個小子的情況,而作爲焦點的天罪,此時卻已經離開了這座孤城一樣的地方,走在寬闊的廣場上滿臉愕然。
“還真是,每次都是你能找到我啊?”
他一臉無語的看着面前的卓一凡,忍不住問道:“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每次見到你都是帶着傷的?你一輩子沒有傷的時間是不是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話說你又是被誰給搞成這副慘樣的?”
卓一凡確實很慘,雖然依舊一身白衣,但臉也腫了,劍也斷了,衣服裡面更是有血液滲出,光是筆直的站着他都滿頭冷汗,臉色蒼白的不像活人。
他揚了一下頭,輕聲說道:“沒什麼,不過就是遇到個老熟人。”
天罪翻着白眼道:“都這時候你還驕傲個屁啊?你馬上就要昏倒了吧?這樣找到我又有什麼意義?難道還能把我帶走不成?”
卓一凡道:“放心,我會盡力的。”
說完雙眼一番,果然就昏了過去,直挺挺倒在地上,噗的一聲,還蕩起一陣塵土,頗有喜感。
“擦!果然你就是個廢物!”天罪忍不住大罵,但同時心中卻也有一絲欣慰,畢竟……卓一凡在見到自己之前還在堅持,而現在昏倒也是因爲見到自己,心理自然鬆懈下來,那是因爲‘放心’而出現的症狀。
小舞在一旁疑惑道:“小天,這個人是誰啊?”
天罪嘿嘿笑道:“沒啥,就是我一個手下罷了,平時喜歡裝模作樣,即便是身受重傷倒地不起的姿勢也要保證這麼筆直帥氣,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
小舞不明所以,呆呆的哦了兩聲,然後問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吶?既然是小天的手下,那現在應該救他吧?要送回到師尊那裡去嗎?”
天罪道:“不用擔心啦,這貨的身子是鐵打的,受傷都成習慣了,若是不受傷那才叫做奇怪吶。回去?好不容易跑出來了,我又豈能再回去自投羅網?哼!”
他眼睛眯了一下,很認真的對小舞說道:“小舞啊,我現在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要摸着自己的心如實回答,這個選擇將會影響你的一生,不管你做出的決定是什麼,我都不會強求。”
小舞見他說的認真,也忍不住嚴肅了起來,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天罪問道:“你現在是要跟着我,脫離整個天機門,還是要回去你師尊那裡?”
小舞一愣,趕忙問道:“難道……你不打算回去了?你不是師尊好不容易救回來的……”
天罪搖了搖頭道:“我呸!我是被你們師尊抓回來的!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吶,現在就要去了,在這器宗呆了這麼多時日,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們兩個丫頭了,小靈那裡……自求多福吧,不過你在這裡,所以我要問一下。”
小舞感覺太突然了,急的有些想哭,沙啞的聲音問道:“就不能……一直在這裡嗎?師尊對你也很好,我對你……我對你也是很好的啊。”
天罪道:“不行,這裡好是沒錯,但……這裡終究不是家,我還有家人需要我的守護,哎……選擇吧。”
選擇?小舞怎麼選擇,僅僅是呆立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
天罪啞然失笑道:“看來你很糾結吶。”
若是其他人,若是換做曾經,若是天罪跟記憶中的自己是一樣的,那麼此時他肯定會一拳將小舞打暈,扛在肩膀上帶回南明國去,自己很喜歡她吶。
可是現在,他只是笑了笑,伸手入懷摸索了半天,掏出那個牙刷和黑膏的小包裹,尷尬的笑道:“不好意思,沒什麼好東西在身上了,這個……就留給你做一個念想吧。”
說完不管小舞的反抗,直接將東西塞進她的懷裡,轉身一把抓起卓一凡的後襟,就拖着他向遠方走去,竟然……連一次回頭都沒有。
若是放在腦海中記憶那個世界的價值觀,最差勁的男人便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但放在這個世界,卻顯得是那麼的高尚了。
小舞沒有追上來,說實話天罪有那麼一點小失望,但想想便有釋然。憑什麼?這器宗纔是她的家,燭火聖君他們纔是她的家人,萬沒有道理就這樣跟着剛剛接觸一陣的自己走啊。
走出很遠,天罪也沒有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巨大的廣場好似就沒有盡頭一樣,幹走走不到頭。
正自絕望,突然看到前方有一排孤零零的建築,好似沙漠中一片綠洲,五六個低矮房屋圍繞着一個小廣場在這空曠中挺立,中間還有一個井眼,旁邊兩棵對稱的樹。
天罪趕忙走了過去,選一間房門大開的房子走了進去,前腳剛邁進,就從屋側走出一個人來,雙手蜷在一起,躬身笑道:“這位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
天罪一愣,問道:“這是驛站?”
那人搖頭道:“非也非也,此處乃是討生活的人歇腳的地方,呵呵,客官不是以爲這偌大的廣場無人打掃也能這般乾淨吧?”
天罪恍然,撓了撓頭道:“哦,是這樣啊,我新來,不懂,對了,我想住店,先給整點吃的。”
那店家笑道:“好嘞,客官請坐,馬上就來。”
天罪把卓一凡往旁邊一丟,自己找了個靠窗戶的座位坐下,轉過頭望向窗外,剛好是廣場的另一側。
極目遠眺下,一個朦朧的黑色雕像孤立在地平線上,透着一股子莊嚴肅穆之氣,讓人看着心滯。
忍不住問道:“那個……店家啊,那是什麼東西?最前面黑乎乎的那個。”
店家眼皮抖了一下,隨後變作一張笑臉,轉過身來說道:“客官不知那是何物?呵呵,若說這恆城之中最爲醒目的,除了皇宮和四大宗門居所外,便是這四個城門前的四尊雕像。客官所看到的正是南門玄武像!嘿嘿,聽說神像有靈,裡面住着的是玄武神獸吶,夜晚會幻化身體,吞雲吐霧的修煉!”
天罪一驚,趕忙問道:“此話當真?!”
店家反而尷尬一笑,說道:“這個……真假小人說不好,反正在這裡也住了幾十年,日日夜夜都能見到這玄武象,倒是沒見過它活過來吶。”
天罪眼皮跳動一下,苦笑道:“哦,原來就是民間傳說啊,倒是讓你給嚇了一跳,萬一活了,就衝着它那麼大,怕是它一不留神就能把小爺給踩死了。”
店家哈哈笑道:“客官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吶?不管傳說真假,這神獸總要沾着一個‘神’字,想來是不會對咱們普通百姓做什麼過分的事。”
天罪點頭道:“恩,不過也算是一個景緻,等有時間還真的要好好上那裡去看一看。”
店家笑道:“這個容易,若客官有此心,小店這裡還真有一輛微型渡鳥,雖然不能飛天,但跑在地面速度也是極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把客官送到雕像腳下,倒是可以讓客官好好領略一下那神獸風采。”
天罪心中一亮,好啊,機會啊!若是能有這種方便的工具……不管怎麼說,那個玄武像也總比這裡距離城門近吧,自己是要跑路的,自然是越靠近城門越好,等卓一凡稍微恢復一些,馬上扯呼!
所以便說道:“哦,那就好,等吃過了飯就直接帶我過去看看,恩……還有他,都看看,領略領略。”
店家笑道:“好的客官。”
不一會,吃食就送了上來,大片的烤肉,切成方塊,兩側焦黑,中間還帶着些血紅,咀嚼起來卻又極嫩,稱得上是美味,喝的不是酒,僅僅是水,井水,冷冽甘甜,還有一個冰凌在水面上來回旋轉,最後融化,跟這肉配合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吃飽喝得,天罪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說道:“走着,去看看。”
店家笑了笑,主動攙扶起躺在一側的卓一凡,領着天罪走出房門,到側面,拉開一道帷幕,果然有一個跟渡鳥長得很像的東西,打開門走進去,店家親自掌舵,真的就風馳電掣的向雕像而去。
所謂看山跑死馬,能看到,微型渡鳥在地面上的速度也極快,但依然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到,下了微型渡鳥擡頭一望,天罪整個人都呆了。
這雕像……與其說是雕像,不如說是一座山,他站在那裡,使勁的仰頭看,卻依然看不到玄武的頭顱,光是那大爪子上的一根凸起的指甲,就比五六個他綁在一起還要巨大。
隨後低下頭,天罪抹了抹嘴角,眯着眼睛轉頭看向一臉帶笑的店家,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店家輕輕一笑道:“客官何出此言?小人不過就是那歇腳地的一名小夥計罷了。”
天罪哼了一聲,揹着手說道:“你知道你錯在哪了嗎?”
店家道:“小人真不知道客官所言指的是什麼。”
天罪繼續道:“第一,你太過自然,第二,你太過獻媚!我就是個小屁孩,橫穿廣場到了你的地頭,身後還拉着一個成年男子,若是尋常人都會詢問‘你家大人怎麼了’之類的話,即便是交涉,也要先安撫好我們兩個,在等大人醒來再說。但你對我的態度……呵呵,明顯不是在對待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孩子,這就太過自然而導致不自然了。至於獻媚,你那桌酒菜雖然簡單,但真心不錯,很好吃,但……好吃,就是個問題!這世界上用的都是岩鹽,若要有鹹味,就要忍住苦澀,肉在烤之前也並不會經過加工,更不會用細針一點點將肉中的肌腱盡數刺斷!說實話,離開南明之後我就幾乎從未吃過好吃的飯菜,所以……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