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天哥,你摔慘了吧?
等鍾副校長把話說完以後,又轉向我,說:“林謄,把你手臂拿出來給大家看一下。”
我站起來,說:“不用了吧?”其實我當然不是不想顯出那個被酒瓶砸的傷口,但這個時候客氣一點對我是有好處的。畢竟天哥和他的狗腿子太過囂張跋扈,如果我能表現得謙卑一些,老師們肯定相當高興。
鍾副校長說:“怕什麼?就是讓大家看看。”
坐在前排的黃老師也說:“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林謄,鍾副校長在這裡,沒事的。”
我點了點頭,挽起了袖子,那個傷我到校醫院看過幾次,也上過藥,正是因爲擦了藥,傷口顯得更誇張一些,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它已經不太疼了,但是當我把傷口示人的時候,在場還是有幾個女生髮出了一種吸氣的聲音,好像疼的不是我,是她們似的。
鍾副校長說:“這三份報告都說當時你用酒瓶打人,這個傷口也是證據,你怎麼還在老師面前狡辯,非要我說到這個份上嗎?”
那個副部長瞪着眼,說:“當時喝醉了,我們不知道……”
“喝酒誤事!作爲一個學生更要少喝酒,有人證明當時林謄並沒有點很多酒,只是意思意思而已,但你們卻執意要喝。”鍾副校長說,“你們還有學生的樣子嗎?已經是大二了,怎麼還和高中生一樣的心智,和街頭混混一樣的作風?”
那兩人不說話了。
鍾副校長繼續慷慨激昂,說:“你們還不向林謄道歉?”
那兩個傢伙很不情願地向我道歉,我倒是儘量以謙卑的語氣接受了,還說了好幾聲沒關係什麼之類的安撫他們的話,並且還說自己也不該發怒,不該動手。
但與此同時,我臉上一直掛着微笑,我知道這個微笑已經夠對他們有殺傷力的了。
“你們兩個在社團裡是走是留,我們老師不好干涉。”鍾副校長說,“但你們騷擾女生,打傷同學是事實,給你們兩個一人一次記過處分,明天教室會議上我會通知到你們學院,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那兩個副部長已經徹底蔫了,哪裡還敢有什麼意見。
我站在一旁冷冷看着,順便瞟了一眼後排的司馬胖子,這傢伙果真是一坨翔一樣的窩在位置上,還是不是地笑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就是個無害而憨厚的傻胖子,誰知道這胖子的力量遠遠比想象的要強,城府也相當得深。
“好了,既然這樣,這件事就告一段落,另外,你們兩個,我建議也最好向顧婉玲和外聯部的全體同學道個歉。”鍾副校長說。
那兩人唯唯諾諾。
鍾副校長爲了一碗水端平,說完他們以後又說了我兩句,但明顯是避重就輕,說我脾氣急躁,遇到這種事應該及時找保安,而不應該一時激憤打人,雖然是出於正當防衛,但也要有個限度。末了居然還說了一句要我注意安全。
這件事揭過去之後,鍾副校長說話的主題開始回到賬目問題上來,說:“這次調查各個社團,發現了很多學生幹部挪用和訛詐學生活動經費的現象,這讓我們做老師的很震驚,也很痛心。在學校,你們訛詐錢財,被發現了,頂多也就是被警告,但如果以後走出去,在外面,那就是詐騙,或者是貪污!”
那一堆慷慨激昂的話,我也沒心思多聽,等待着對方說重點。
一通教育之後,鍾副校長說:“別的社團我們都已經處理過,那些負責人,該還錢的,該下臺撤換的,該記過處分的,都已經處理了。之所以把你們放在最後,那是因爲,這個社團的這類現象,居然最爲嚴重!這點讓我們特別痛心!”
“你們是學校的幾大校級社團之一,你們的負責人,是能夠承辦校慶和全市歌手大賽這樣的大型活動的學生幹部,但你們非但不起到典範、帶頭作用,還發生這種貪污、挪用公款的事情!”
“我這裡的賬單表格……”鍾副校長忽然把臉一轉,望向天哥,說,“阿天,起來解釋一下。”
我看到天哥戰戰兢兢地往臺上走,我細細地注意着他的神情變化和動作變化。我看到他的臉轉向了樑華和羅老師,但那個表情既不是求救也不是友善,而是——可以說是憎恨。
接着,又望了我一眼,說實話,現在被天哥這麼盯着看,我都還是有些發怵,但我反覆告誡自己,我纔是最後的勝利者,他什麼都不是,如果我一直怕他,那我永遠就是那個最懦弱,最無能的人,即便是24k純**,也絕對不能對賤人低頭,也一定要昂首闊步把賤人踩在腳下。
我對天哥報以一個友善的微笑。
對,沒錯,是友善的微笑,這種微笑在這種情況下最具殺傷力。
天哥把頭轉了過去,走上講臺,望着那一堆堆的賬目列表,開始陷入了發呆和沉思當中。
這個時候,我算徹底想清楚了,這一次之所以能把天哥拉下馬,很有可能是已經沒有人護着他了,羅老師、樑華,還有這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與他對立,當然他的那些狗腿子除外。
天哥看了一遍那些賬目之後,居然sb的說了一句:“這個,我不是搞財會的,不是很懂賬目,不過這幾分表格的出入好像很大。”
鍾副校長看着他,說:“沒錯,我想告訴你,阿天同學,這幾份賬目,就是你們社團的活動經費賬目,你也發現了吧?你們上報的經費、拉來的贊助和活動用的實際經費、結餘,差距很大,那這些差額去什麼地方了,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不可能吧?”天哥說,“如果校長您要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這很可能是有人僞造,惡意中傷我們的!要知道,我的賬目不只是我們監管,社聯和團委也有介入的,羅老師和樑華,以及社聯財務部、監察部的人員應該都清楚……”
他擡起頭來望着社聯人員和羅老師坐的位置,那種表情,就像是再說:“我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我坐在臺下看戲,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
羅老師和樑華好像互相對望了一下,樑華說:“我承認,我們社聯監督失職了,學校幾個大型社團的賬目,我們基本上沒有做太多的過問,因爲他們都是風口浪尖的社團,而且是學校的領軍,我們滿以爲他們不會出現類似的問題。”
“這的確是你們的失職。”鍾副校長說。
羅老師點了點頭,說:“團委這邊直屬管轄,但是老師畢竟是老師,平時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不可能總是盯着他們的出入賬目不放,俱樂部是我們學校一個很大的社團,很多收入都來自外界社會,所以我們調查起來的難度比較大,這次也正好是乘着這個風頭,徹底查了一遍,最後出現這個問題,真的很讓人遺憾。”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陣陣的噁心,我想起了那時候我們查賬時羅老師那張無恥的臉,那一句句無恥讕言,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羅老師已經把自己和社聯的責任都撇的乾乾淨淨。
鍾副校長似乎還挺配合他,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其實我不知道,黨團這一塊,即使是校長也不便於多過問的,羅老師是團委的老師,所以鍾副校長是不會對他有什麼責難的,頂多就是說一句他對社團工作不夠重視而已。
說起來,讓團委來管社團,本生就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社團紛繁複雜,建立社團的目的就是豐富大學生的課餘生活,提高社會實踐能力,團委來管,難道什麼都要“向組織靠攏”麼?
而且一所學校裡,黨支部和團支部的事情是特別多的,他們其實根本就無心花太多時間來管社團,所以往往分派某一個老師來管。
而這個老師則獲得了社團管理的絕對權力,因爲上面的人沒空管他。
這種絕對權力,便導致了羅老師這種人的**,從而導致了下面盈利性社團的**。
當然,鍾副校長並不會攙和這些事,我也不必攙和,我的目的只是整“死”天哥而已。
當樑華、羅老師的話說完之後,鍾副校長再一次看着天哥,說:“阿天,這幾份東西,就是通過社聯傳到我這裡來的,當然也還有一些是你們社團監督部的幹事傳給我的,他們不敢在平時指責你,只能乘着這個社團整頓的風頭交給我,交給學監會。你這個俱樂部的社長,當的還真是有威信啊!”
天哥不說話了,現場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得壓抑。
我知道,這一回天哥真的從高處摔了下來,而且摔得很重,很可能已經摔出內傷來了,我在等他的回答,甚至有點惡意得希望天哥突然爆發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我覺得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這樣的。
只要他有了過激行爲,很快,他就會“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