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不能承受
葉子他們把孩子們打發走，回到工作室來的時間大概是晚上九點，那時候我還坐在原位，傻子一樣的發呆，他們進來的時候，汪憶帆問我：“怎麼樣，學長，搞定了？”
我說：“還要繼續處理，沒那麼容易搞定。”
喬冉站在一旁說了一句風涼話：“你答應她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看了喬冉一眼，葉子說：“別鬧……”
顧婉玲說：“想不到社長也會有遇上桃花劫的時候。”
我翻了一下白眼，那幾個人中，凌翎也在其中，她說：“社長，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很難解決，甚至可能危及整個工作室？如果是的話，其實我們大一的學生，可以寫聯名信的，來證明你並沒有……”
我揮了揮手，說：“想法還好，不過解決不了什麼實際問題。”
葉子嘆了口氣，好像有話又說，但是最終卻沒有說，其實我想聽聽她的看法，她一向來比任何女生都要來得理性，可是她好像根本沒有什麼看法。
最近都是這樣。
我越發的鬱悶，汪憶帆忽然說：“哥，你別鬱悶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喬冉說：“哦？你什麼時候認他做哥了？”
汪憶帆說：“我覺得這麼叫順口一點兒，而且，我一直當他是我兄弟一樣。”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們還是好好甜甜蜜蜜吧，學校這邊的破事，我會好好解決。”
葉子這時候纔開口，說：“沒事，我們陪着你呢。”
凌翎也說：“是啊學長。”
顧婉玲站在一旁，兩手抱在胸前，一直不說話，這時候只是點了一下頭，她大概也在思考什麼問題吧。我說：“謝謝了，不過大家也都不要胡思亂想了，這件事沒有想得那麼嚴重，只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只是解決起來可能會比較糾結，比較麻煩。”
“嗯？”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他們聽，芷珊這麼一朵奇葩，也在他們面前漸漸綻放出了光輝，不要說我不理解了，從他們的表情裡，我看出了更多的不理解，可能我這個人天生比較適合察言觀色吧，我基本可以判斷出他們的心情。
除了葉子，還是一副微微低着頭的憂鬱樣子，她最近到底是有多文藝啊……
我說完之後，汪憶帆說：“這叫什麼破事……大概是有什麼領導從中插一腳吧，要不然誰會在意這些事情，而且稍稍一查就能查出真相來。”
顧婉玲也說：“其實這件事本來就不算事。”
我說：“但是偏偏有人相信了不是……現在學校裡的領導已經被各種事折騰的焦頭爛額了，他們覺得什麼事都直來直去的好，越簡單辦越好。我們工作室的性質，本來就有老師不滿，畢竟我們賺的錢，他們得的好處不多，現在很可能牆倒衆人推。”
凌翎說：“好難懂，不過……我們學校真的這麼黑麼？以前聽你們說還不覺得……不以爲然……”
讓大一學生就參與進這種事情來算不算是一種罪過，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人都在這裡了，我也只能把所有話都說開了，我說：“不是黑不黑的問題，是有些別有用心的人，容易把小事化大。”
汪憶帆說：“真是腦殘，如果真是詐騙，找到我們學校來幹嘛，還不趕緊報警，這些老師也是稀裡糊塗的偏聽偏信。”
我說：“所以對我們很不利……”
局勢差不多是說清楚了，我忽然覺得有一股很淡的“硝煙味”，貌似我們就要開打一場大戰了似的，而且這場戰還好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似的。在學校裡要面對這樣的事情，也算是一種特別刺激的人生經歷了吧？好吧，提醒一句，辦社團需謹慎，尤其是那些盈利性的社團，一旦和學校的制度稍稍有點兒衝突，就容易被人鑽空子抓把柄。
事情交代清楚之後，我就和他們一起返回學校了，這種事情現在討論商量也出不來什麼結果，倒不如好好休息好好學習去。
大家陸陸續續散了，最後那幫人又留着我和葉子兩個人走。
這真的是相當讓人糾結也讓人尷尬的事情，尤其是現在。我從來沒有面對過這麼憂鬱的葉子，她在我面前本來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樣子，而且說話沒下限，和我各種擡槓。現在呢？她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似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哎……”最後，卻是葉子先開口了，“其實有句話想跟你說。”
我有點緊張，我也不知道我幹嘛要緊張，我說：“怎麼了，什麼事啊？”
葉子說：“那個叫芷珊的，她找過我，騷擾過我很多次。”
我說：“什麼？”不是我想的那樣，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話。
葉子說：“嗯……她可能是真的喜歡你吧，或者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她在之前騷擾過我很多很多次，糾纏不休，比樑華還厲害，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只能不理她。”
我說：“那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呢？！”
葉子說：“因爲我覺得，可能她是真的喜歡你，又是大一的新生，我也不想告訴你來導致你傷她的心，我覺得……”
我說：“喂……你傻了麼？你還爲她考慮，爲她着想？如果你早告訴我，後面的事情，不就可能可以預防了嗎？”
葉子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所以，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說：“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吧，你出發點也沒錯，只是選的對象有點問題。”
我知道葉子的性格，其實本質上說，她希望大家都好，不喜歡讓任何人不舒服。從那時候她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向白龍說明自己的想法就看得出來。但是世上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兩全其美，那是小說和電視劇裡纔有的情節，現實是很殘酷的。所以葉子的這個弱點，往往卻造成了她裡外不是人的境地。
白龍是這樣，芷珊也是這樣。
其實葉子很多時候跟我一樣，不果斷，猶豫，尤其是在處理愛情和友情方面。
我只能嘆氣。
葉子又說：“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我說：“我沒有想到，我還想聽你的想法呢，可是你，最近好像很憂鬱……你到底怎麼了，從簽名，到日誌，到你現在的說話方式……好像全都變了似的，到底是爲什麼？”
葉子笑了一下，路燈下頭很昏暗，我有點看不清她的笑是什麼意思，是苦笑還是別的什麼，她說：“可能我自己太矯情了吧……”
我說：“你不要告訴我，這又是你的秘密。”
葉子說：“你看……”她把手機翻到短信的頁面，遞給我，那頁面上，信箱居然是滿的，已經裝不下別的信息了。
我說：“這些是？”
葉子說：“騷擾。”
我說：“全是芷珊，不可能吧，怎麼會？”
葉子說：“不止是她，還有很多人，有些人我都搞不清楚是誰，有芷珊的朋友，也有樑華的朋友，還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我真的已經無奈了，這些天，我只要一開機，電話、短信，什麼都有。”
我說：“這就是你煩躁的原因嗎？”
葉子好像根本沒聽我說，自顧自的繼續說：“他們好像都覺得，我是你的女朋友，可惜我們不是啊，但不管我怎麼解釋也沒用，沒人會聽我解釋……”
我呆住了。
是我造成葉子的生活受到那麼大沖擊的，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正面解釋過我們的事情，我以爲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沒想到卻給她造成這樣的影響。她說：“以前，爲什麼什麼都可以輕輕鬆鬆的，現在，爲什麼總是那麼沉重？”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無話可說。
葉子說：“你知道我現在看見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我又緊張了，我說：“什麼？什麼感覺？”
葉子說：“我害怕……”
我說：“害怕，你居然害怕我？”
葉子說：“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害怕我們這種關係，曖昧不清，還總是被人利用，被人誇大，被人用來當刺傷我們的武器和工具，你不知道那些人說話多難聽……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可能你會覺得我懦弱，甚至不配做你的朋友……可是我……”
“不是！”我忽然一個衝動，緊緊抱住了她，她顯然是呆住了，就像是我第一次被她抱住那樣，我重複着說，“我不會那麼想，我理解你，我知道那種感覺。”
葉子靠在我肩上，說：“如果我告訴你，我不能承受，你會怪我嗎？”
我愕然了，這是什麼意思？
葉子說：“因爲這件事，難道要我換掉自己所有的聯繫方式，清空曾經的一切嗎？”
葉子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葉子說：“我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種坦坦蕩蕩的女漢子……我只是一個女生，普通女生，我會害怕，我會受不了，我也很脆弱……我也想好好的過完這幾年，我也不想站在風口浪尖上……”
我幾乎要哭出來。
葉子說：“可我放不下……我明明說好了一直做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的……爲什麼我現在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