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點點頭:“原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朋友的。”
“那是一羣不知死活的朋友。”葉承歡看了看錶:“吃好了嗎,還要不要再叫點兒別的?”
千葉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你殺了這麼多人居然還要叫吃的?”
“殺人再多也沒有吃飯重要。”
“警察很快就到,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緊張?”
“這裡的警察辦事效率極低,十分鐘之內能趕到現場就已經算是救火隊了,所以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叫東西吃。”
“如果你做特工的話,一定會是一個超級特工。”
“我可不想像你一樣,給自己的組織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反而被送進了監獄。”
女人神色多了幾分況味,“那麼,你爲誰效力?”
“我不爲任何人效力,我只要忠於自己就好了。”
女人眼裡流光閃爍:“你是傭兵!”
葉承歡哈哈大笑,“你不愧做過特工,這雙眼睛果然銳利。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做完了我們該做的事之後,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
“我喜歡這樣的做事風格。”女人站起身來率先往外走:“我們上路吧。”
兩人出了居酒屋,上了路邊一輛豐田mpv,車子點了火後,慢慢向前駛去。
一路上千葉沒再多問一句話,葉承歡也沒再多說一句話,車子飛馳不久便來到美麗的東京灣。
此時,一抹夕陽剛好吻上了天際線,臨近夜色降臨前的東京灣蒙上了一層夢幻般的神秘色彩。
兩人下了車後,車子原地掉頭,不聲不響的開走。他們則順着棧橋上了一輛白色遊艇,兩分鐘後遊艇發動引擎,收起纜繩和鐵錨,掉了個頭向着大海深處加速駛去。
葉承歡看了看錶,對千葉道:“大約還有一個小時,你先去船艙休息吧。”
千葉審視着他,“還有一個小時?”
“沒錯。”
“我們不是要去惡魔島嗎,一個小時怎麼可能到達?”
葉承歡轉過身去,淡淡的道:“你的話太多了,這不像是一個特工的做事風格。”
千葉冷笑一下,再沒言語轉身進了船艙。
葉承歡一個人來到遊艇的前甲板的尖端坐下,滿頭碎髮在海風中翻卷着,雙眸猶如水銀般翻着點點流光。
此時此刻,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許他什麼也沒想,心裡猶如面前的大海,深邃而又空曠。
其實人生何嘗不像這大海,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暗涌,充滿了各種變數。
人生的殘酷在於變數,快樂也在於變數。
他兀自出神的看着大海,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震了很久才覺察到,他隨手摸出手機一看,頓時小心肝顫了顫,所有裝逼的深沉都沒了,等他要接聽的時候對方卻剛好掛了電話。
一般像接電話這種事接不到就接不到了,他從來都不在意,可這個電話他必須在意,因爲打電話的是林佩珊!
他第一時間回撥過去,電話也照樣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可他鍥而不捨的連撥了三次,對方纔接了電話,上來第一句就是:“有事嗎?”
這話差點兒沒把他問傻了,明明是她先打來電話,現在回撥過去又問“有事嗎”,葉承歡知道可能對方使小性子生氣,本着男人的大度只好說:“沒什麼事,就是看你到了沒有。”
電話裡沉默幾秒鐘,林佩珊道:“還記得你在機場說過的話嗎?”
“當然記得,我讓你到家之後給我來個電話,好讓我放心。”
“你還說不管你在幹什麼都會第一時間接聽我的電話。”
葉承歡有點兒沒詞兒,只好編個瞎話:“這不是特殊情況麼,我剛纔洗澡來着,等聽到手機聲出來你已經掛了。”
“原來你的承諾是有各種限制條件的,包括洗澡。”
“這不是剛好碰巧了麼。寶貝兒,你到家了沒有?”葉承歡還想趕緊把話題轉移一下。
“你現在還在洗澡嗎?”女人忽然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沒有,我已經洗完了。”
“你剛纔在哪兒洗澡?”
“在酒店啊,還能在哪兒。”
電話裡空白三秒鐘,林佩珊忽然道:“爲什麼我會聽到海浪聲?”
葉承歡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以後還真得讓自己的組織對這妞進行一番情報分析?
那他媽還叫過日子麼!
葉承歡突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如果他可以早幾年認識林佩珊,能吸收她進入自己的組織,那麼到現在普羅米修斯都是浮雲不提,連他這個魁首的位置恐怕都得乖乖讓出。
黑暗風暴出生入死說白了還不是爲了賺錢麼,關鍵人家林妹妹又能給你賺錢又能駕馭下屬又是談判專家,有了她也許就能將戰爭可能減少到那麼一丁點。
不戰而屈人之兵比他們這些傻瓜拿着手雷和自動步槍動不動就打一場流血戰爭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想到這兒,葉承歡突然有種想要把權力移交給林佩珊的想法。
可那樣的話,他以後跟誰過日子去?
所以,他很快便將這個扯淡的想法扼殺在避孕套裡了。
“哦,我在海邊游泳。”到了這時,他也只能隨口胡說,其實他一點兒都不確定他說的每句話林佩珊相信與否,但至少該說假話的時候還是要說的,也算彼此留個面子。
電話裡傳出女人的冷笑。
“你笑什麼?”她一笑,他反倒沒底了。
“沒什麼,我只是沒見過有誰游泳的時候還拿着手機。”
葉承歡兩眼有點兒畫圈,說實話從前剛接觸這妞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也許在長久的接觸中是被自己一點點激發出來的靈感吧,所以罪魁禍首還是他自己。
所以,葉承歡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這不是聽到你電話就上來接了麼?寶貝兒,我發現你最近怎麼總是喜歡疑神疑鬼的。”
林佩珊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到了,你在那邊也自己照顧好自己吧。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等人家掛了電話,葉承歡還在看着手機屏幕兀自發呆,那妞的確變了不少,這要是放到過去誰能想到林佩珊會主動打電話來知會一聲。
有時候他並不想撒謊,尤其不想對林佩珊那麼聰明的女人撒謊,那跟玩火沒啥區別,可惡魔島的事要怎麼對她解釋?
算了,有些事還是不要解釋的好,說多了反而更麻煩。
“魁首……”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有人輕輕叫道。
葉承歡沒回頭也知道是誰:“毒蛇,好久不見了,原來是你來接我。”
說話那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林國風。
等到他以一身威武戎裝來到面前端端正正的敬了個軍禮時,葉承歡給了他一拳,笑道:“這麼久不見你小子可結實多了。”
的確,如今的林國風比以前強壯多了,皮膚也曬黑了不少,遒勁的臉頰透着戰火硝煙洗刷沉澱下來的冷厲。儘管如此,他還是吃不過魁首這一拳,捂着胸口彎了彎腰。
“坐吧。”葉承歡指了指旁邊。
雖然與黑暗風暴其他傭兵相比林國風跟魁首有一層特殊關係,但他至少還不敢忘記這個組織的條例,在絕對領袖面前他哪有平起平坐的道理。
“不用了,我還是站着比較好。”
葉承歡翻了翻眼睛,給了他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一支:“這些時間一定又經歷過不少事情吧?”
“是的,我在亞洲中部那待了半年。”
“你看到了什麼?”
“地獄。”
“說來聽聽。”
林國風的面部肌肉被針扎似的一陣抽搐,他強壓着自己的情緒,“我們接的任務是從我們受僱於神秘的隱世組織共濟會開始的,爲了打擊幾個山地武裝組織,我以《時報》自由記者的身份去了當地,爲的是摸清楚他們的內部情況,好給我們的後續作戰提供情報支援,這樣的旅程也讓我可以直接看到種種觸目驚心的事情。
我還記得那天是老兵節,我等待着和對方的會面,一位年輕人走進房間坐下,用來福槍指着我說,‘我們爲信仰而奮鬥,一些當地的長老們在背後支持我們。我們住在山區,但是也去了那邊的訓練營地,有時候軍隊會過來訓練我們。’
我問他這裡的人和當年組織的人有什麼區別。
‘我們是一樣的。’他說道。
一位穿着中東服飾的年輕人看着我們談話,他是另一個組織的成員。我問他們兩個組織誰的勢力更大,他說,‘他們都是爲自己的信仰與教派而奮鬥,他們是朋友。”
三天之後的一個午夜,我坐在托拉波拉南部山區的寒風中瑟瑟發抖。一位約40歲的指揮官在回答我的每個問題之前都引用了古蘭經。
‘兩個組織是一樣的。’這位指揮官談到基地組織時說道,‘我們在神的注視下戰鬥。他和我們一樣,當年是從山頭的戰鬥中開始的。’
一羣20歲出頭的年輕人和我們坐在一起,指揮官驕傲地說,‘這些都是組織的兒子,爲了他們和他們祖先的鮮血而戰。’
他們的成員穿着一樣的衣服,拿着一樣的武器——蘇式ak-47步槍、pk機關槍和手榴彈,住在一樣的山區裡。
‘我們住在山洞裡。’一位成員說,‘我們有毛毯和食物,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一切。’
我問他離家很遠辛苦麼?
他告訴我:‘我非常驕傲自己在山區裡,我們正在爲我們的信仰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