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城縣的城門有兵丁把守,但是卻沒有對過往行人進行盤查。田潤等人,隨着人流進了毛城。一進毛城,發現到處都是難民,街道髒亂不堪。看到一些商鋪,也都是關門閉戶的。
到縣衙一看,還行。這裡的人都顯得比較忙碌,精神頭十足。叫縣令出來接旨,衙門裡的人說縣令去安排施粥的事情去了。慌忙去叫。
過了一會兒,縣令董文來了。王越宣讀了聖旨。縣令董文領旨謝恩。接下來,就是與田潤辦交接。董文對田潤說,想帶一些人到廣宗。田潤說,只要說在明處,儘管帶。縣令就叫人拿了名冊過來,兩名縣丞一名縣尉一併勾了,另外還選了一些衙役。
田潤說自己在廣宗還有一隊人馬。要董文先去收拾,呆會兒一起上路。董文就往裡邊去了。
毛城縣衙,前面是一個廣場。正面只有一扇大門,門後一扇石屏風。屏風之後即一進庭院。庭院的兩側的小間,是衙役及僚屬的辦公場地。正面是大堂,即審案的地方。二進院落的二堂,纔是縣令辦公的地方。二堂的左右是會客室和簽押房。兩旁廂房,則是縣丞、縣尉的辦公場地。最裡面還有三堂。毛城縣令董文沒有另闢府第,與家人奴僕一起,就住在三堂。
董文到後面收拾去了。田潤等人就在二堂休息。
田潤說:“呆會,我、王越、翼德,將陪董文到廣宗。到廣宗喚回雲長、伏義之後,我還要跟王越去一趟燕山。也就是說,剛剛接手的毛城縣令,我不能履行職責。所以,我就委任立安爲縣丞,代管毛城。縣尉,我擬由高順出任。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田潤問的是你們。實際上,同行之中,有六人都只是輜重兵,是不夠說話資格的。“你們”中,其實就只有王越、張飛、鄒靖三人。王越和張飛,對於這些又是說不上話的。最後,“你們”就變成了“你”,單指鄒靖一人。
鄒靖本是文人,在幽州擔任過校尉。校尉雖武職,但品級比縣令還大。只不過,不像縣令那樣獨當一面罷了。鄒靖認爲,管理毛城,自己完全是能夠勝任的。故道:“主公放心。靖一定把毛城治理得井井有條,方不負主公厚望。”
“好。”田潤起身,四下一看,道:“立安,還有你們六個,準備筆墨紙硯,我有一些想法,你們要記下來。”
七個人一陣忙亂,準備好了。鄒靖道:“主公請講。”
田潤道:“我想,首先是整頓秩序。在城外,搭建簡易帳篷,讓難民居住。難民的飲食,由軍營提供,但不可讓他們吃飽。吃飽了,他們對後面的安排就不期待了。接下來是人口普查。也就是造冊登記,建立戶籍。不僅對城中百姓要普查,對難民也要普查。姓名、性別、年齡、住址、職業均要登記,有特別喜好的,有特殊才能的也不要放過。然後是健全府衙機構。從里正、鄉書,直至衙役、文書,都要指定專人。讓課督賦稅、捕兇緝盜,諸般雜事都有人打理。經過這三步,估計就差不多了罷?”
鄒靖道:“主公所言,新奇果斷。靖思之,頗有快刀斬亂麻之功。”
“不用拍馬屁。我的安排,也不一定完全正確。代管毛城期間,立安可以酬情變通。”田潤道,“接下來,我要說一點別的。主要是指,萬一我長期沒有回來的情況。”
“大夥兒現在奉我爲主。如若三年五載,我長期未歸,即可奉玄德爲主。
“此次抗擊黃巾,靠衆將士拼命,我們立了大功。本可位及郡守,但我卻只選毛城。我爲什麼認定毛城這個地方,是因爲,毛城是距離黑山最近的縣。黑山,北起北拒馬河谷地,南至沁河平原。海拔……山很高,綿延南北,成爲幷州、冀州天然的界山。現在,無論是幷州還是冀州,州治,都只到山腳。也就是說,整個黑山山脈,實際上並不屬於任何一州。
“我知道黑山的中段廣泛出露片麻岩,南段和北段還有爲石灰岩,在井陘、臨城、峰峰、六河溝等地,還有大量的黑巖。那些,都是天然的寶藏。當然,探尋那些寶藏只有等我回來之後,才能着手。在我沒回來之前呢,立安需要探尋出一條過山的通道。
“黑山山脈南北走向,因此過山通道大致上由西向東。光是人能過去還不行,還得讓馬車也能過去。這樣的過山通道,實際上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修建這樣一條過山通道。修路的事情,可由伏義去辦。
“冀州、幷州,由黑山的阻隔,風情各異,各種物品價格並不統一。有了過山通道,我們就可以把冀州的貨物賣到幷州,再把幷州的貨物買回來。錢財,也就源源不斷了。不過呢,我們還要在過山通道的兩頭,修建關口。我沒回來呢,就參照壺關的樣子修建。有了關口,通道才能夠控制在我們的手裡,過山的買賣也才能夠控制在我們手裡。當然,遇到適當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成立一個商會,不僅買賣東西,而且還要買賣南北。
“我們還要在黑山的裡面尋找大塊的平地。現在的百姓,一般是逐水而居。實際上人靠的是糧,糧靠的是地,應該逐地而居。只要發現大塊的平地,沒有水,可以就地挖井。井裡無水,可以從別的山上引來。水渠可以走地面,也可以挖洞走地下,還可以架橋走空中。有了水渠,我們找到的大塊平地就能長出莊稼,就能夠安置流民了。說到這裡,立安,也許要注意一下引水方面的人才。對了,還要修建道路,把找到的大塊平地,與過山通道連接起來。
“賦稅的問題,歷來爭議較多。我的意思,是建兩本賬,自己一本,對朝廷一本。對朝廷,就是原來的人口,原來的產量,原來的稅率,然後計算出應該繳納的貢賦。貢賦的增長,應該參照鄰縣,不要增長過多,以免鄰縣難堪。自己的一本賬,纔是真實的賬。裡面的人口,產量,稅率都是真實的。稅率方面,可以酌情降低,但不宜降得過多。主要是穩定稅率,三、五年不變。糧食多了,存放不易。我們可以在黑山裡面挖洞存放。
“城東的兵營可以保留一段時間。若有郡府、州府來人,讓他們找軍營,就可以緩衝一下。”
原毛城縣令董文搶收完畢,趕了六輛大車,並奴僕家人二十多人上路。董文勾選的縣丞、縣尉、衙役也是拖家帶口的,有兩百來人,十幾輛大車。
出城之後,張飛說要回營一趟。從營中出來,張飛趕了一百輛空車,讓董文一行遷移者上車代步。董文非常感激。
由於同行者大多是百姓,馬車行進較慢,當日野外宿營。次日晨重新上路,酉時,天將晚,這纔到達廣宗。
因爲山路崎嶇,盤旋曲折,一行人並非由西門而入,而是走的北門。
北門這邊,據將領們回顧,守城的戰死了兩百多人,攻城的黃巾死了兩千多人。此時田潤放眼望去,城牆早已被大雨洗刷得乾乾淨淨,連一絲血跡都看不出來了。
進城之前,田潤就在想,廣宗死了那麼多人,估計城內沒幾個人了。哪知,人還不少。雖然沒有毛城那樣多,但估計八、九千人肯定是有的。
廣宗這裡,自黃巾平定之後,尚無官員治理。因此,就沒有人跟董文辦移交了。
張飛很快就把關羽叫來了。田潤見到關羽,自有一番親熱。而關羽見王越在場,又聽張飛在路上介紹過王越的身份,故關羽沒有讓田潤擁抱自己。
田潤問高順何在。關羽答,在西門城樓。田潤讓關羽派人去叫,關羽沒動。田潤再喊,關羽還是沒有安排士兵,而是隨便在路上攔了個人,讓那人去叫。
關羽把田潤帶到一個宅院。宅院很大,估計其主人已經喪身於黃巾之亂了。
田潤叫關羽安排做飯。然後歇息了一下。
吃飯了,高順還是沒來。關羽讓去找高順的那名路人也沒有回報。田潤就讓關羽再派人去叫。關羽說:“這個……沒用的。我不知叫過多少次了。伏義就是一根筋,死活不離西門城樓。”“哦?才這麼一會兒,你就‘不知叫過多少次了’,”田潤取笑道,“你的動作可真夠神速的呀。”
“我說的不是今天,”關羽解釋道,“自從你被抓之後,伏義就說,你說的,你一定會回來的;萬一要是你回來的時候我們不在,就不好了。所以,他就要等在城樓。你算算,這都大半年了,他吃喝拉撒都在城樓,整天的倚着城牆向遠處的山巒眺望。這可不是個事兒啊。所以……所以……”
“所以你們就騙他說我回來了是不是?騙多了,現在我真的回來了,他也不相信了。”田潤心裡暗笑,這又是一個狼來了的故事。“說不得,只好我親自走一趟了。王越,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