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清歡差點兒就被感動了。她想了想,做出一副在認真考慮的樣子,問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走……”
“我可以幫你的!”蔣宛兒急切地說,恨不得現在就把清歡趕出去。“我真的可以幫你!你相信我好嗎?如果你想走的話,我絕對不會讓爹地他們察覺的!”
“這裡是我的家,你讓我離開,我又能到哪裡去呢?”清歡憂傷不已。
蔣宛兒心底閃過一陣心虛,但轉念一想,自己這麼做也沒什麼錯的,媛兒本來就不是自己家的人,她把自己的爹地和哥哥搶走了,她來追回,有什麼錯?就算有錯,也決不是她的。“我不管你要去到哪裡,可是你留下來,我就會失去他們。你霸佔了他們的寵愛,連我的身份都要搶走,難道我不應該趕你走嗎?”
清歡不置可否:“既然這樣,你可別後悔。”
“我當然不會後悔。”蔣宛兒咬牙。
“好,那我答應你。”
蔣宛兒莫名覺得清歡的笑容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但她沒怎麼細想,而是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比起來,身體健康又漂亮可愛的媛兒當然會更得爹地和哥哥們的歡心!
可這個事實在清歡失蹤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明明說好的……說好讓她來安排她的去處不是嗎?她什麼都還沒做,清歡怎麼就失蹤了呢?
最可氣的是她的父親和哥哥們根本不相信,他們不在的期間,唯一來過的就只有她,所以媛兒不見了,他們就認爲肯定跟她有關係!蔣宛兒委屈的都哭了,她的確是想要媛兒離開,可這事兒真不是她做的,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媛兒就不見了,怎麼能怪她呢?!
對於蔣宛兒的矢口否認,蔣濯蔣瑾氣得大發雷霆,他們纔不信那麼羞怯膽小的媛兒敢一個人偷跑,她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會,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跟能力,從家裡出去?
肯定是有人幫忙!
而那個人不是別的,就是宛兒!
家人的下人都認識宛兒,如果宛兒想把媛兒帶走的話,保全是不會阻攔的。和不解世事的媛兒比起來,宛兒當然值得懷疑。
蔣宛兒恨死了!明明她纔是這個家的大小姐,結果卻只能在黑暗裡生活,不僅不能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世人面前,還要眼睜睜把父親跟哥哥們的疼愛分出去一部分!本來要清歡離開,她就已經準備好下手了,她不想要再見到這個女孩出現在蔣家!
這是她的家,她的親人,誰都不能分享!
可出乎意料的是,媛兒並不信任她,而且還在她帶她離開之前就莫名消失了。蔣宛兒覺得不可思議,她原以爲自己能把媛兒把持在手上的,畢竟她可不像媛兒那樣什麼都不懂。
蔣謙惱了:“你知道什麼?!她走了,你還要不要活命?!”
蔣宛兒一聽這話,心都碎了,他們就這麼疼愛媛兒,甚至要她拿命來賠?!蔣宛兒倒抽了口氣,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三個男人,他們是寵愛她縱容她對她百依百順的親人,可現在他們竟然爲了一個外人兇她!指責她!詰問她!
於是她也爆發了:“我不要活了!你們要是想殺了我的話,那就殺啊!我就是不喜歡她,我就是不想她在我們家待着,就是我把你趕走了,你們能拿我怎麼樣?!要殺我嗎?來!來啊!”
因爲身體不好的緣故,所以她從來不敢太動情緒,當下吼的臉色慘白,心口呼吸困難,險些昏死過去。蔣謙見了,趕緊衝過來把她抱在懷裡,焦急不已:“宛兒,藥,你的藥呢?!”
蔣宛兒流着淚卻不肯說藥在哪兒:“這個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們、你們看着辦……”
蔣謙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好好好,不要她不要她,快告訴二哥,你的藥放在哪裡?!”
蔣宛兒虛弱地指了指腰間的蕾絲小包,蔣謙趕緊找到她的速效藥餵了進去,好一會兒,蔣宛兒才停止了抽搐,慢慢平靜下來。蔣濯跟蔣瑾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們一方面爲媛兒的不知所蹤感到焦慮,一方面又爲宛兒的心臟病感到擔憂,兩種感情在他們心裡,讓他們變得不上不下,別提多難受了。
蔣謙抱着蔣宛兒安慰着,把爲什麼領養媛兒的原因給說了出來。當蔣宛兒得知後,無異於遭到了晴天霹靂!
原來媛兒不過是她這個真正大小姐的擋箭牌!甚至媛兒的心臟能夠救她!
後悔啊!
悔的腸子都青了!蔣宛兒的臉色五彩繽紛,煞是好看,半晌,她才顫抖着問,“二哥,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她的心臟真的跟我完全匹配?”
蔣謙說:“是,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爲她一直輸血和抽骨髓給你的緣故,如果不是她,宛兒,你根本活不到十四歲的。”媛兒簡直就是世界上另外一個宛兒,身體和宛兒無比匹配,尤其是那顆心臟!醫生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蔣宛兒最羨慕那些身體健康能跑能跳的人,雖然現在她也活着,雖然她過得很好,可是和她想要的比起來,還是遠遠不夠。她想要的不止這樣,她想要健康的身體!想要的快瘋了!爹地他們一直都在爲自己尋找能夠進行心臟移植的人,原來、原來媛兒就是那個人!
如果早知道的話,她絕對不會讓媛兒走的!
一想到健康與自己失之交臂,蔣宛兒就痛苦的如同死掉。那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結果卻……“二哥,快!快幫我把她找回來啊二哥!二哥!我不想死,我想健健康康的,二哥!”說完她扭頭去看蔣濯與蔣瑾:“爹地!大哥!求求你們快把她找回來!”
蔣濯跟蔣瑾沒有說話,他們的確是想要把清歡找回來,但是找回來以後……她現在走了,他們雖然擔心,但也不必掙扎於要不要移植她的心臟給宛兒。
隨着和她相處的時間加深,他們就越來越糾結這個問題。沒有媛兒的心臟,宛兒就活不了,可宛兒活了下來,媛兒就必須死去。這是個不管怎麼樣都非常殘忍的選擇題,宛兒和他們血脈相連,他們疼愛她毋庸置疑,而媛兒……即使沒有血緣的羈絆,他們也依然想讓她活着。
那樣一個天真鮮活的生命,不會有人捨得扼殺掉的。
可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頭,他們又不放心。外面的壞人那麼多,她卻什麼都不懂,很容易被人騙。於是蔣家男人們決定,找還是要找回來,至於找回來之後要怎麼辦,還是到時候再說吧。
只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一找就是十年。
清歡毫不客氣地離開蔣家後,沒去別的地方,而是按照原本女鬼媛兒逃脫的路線而去。如果說女鬼媛兒對蔣家人有不甘有不解有怨懟,那麼對於那個將她姦殺的人,就是純粹的恨了。
而這人生啊,如果沒有她的干涉,仍然會向着原本的發展狂奔而去。
雖然女鬼媛兒沒要求,但清歡向來是個體貼的人,更何況根據墨澤的話,那人雖然沒能在這一次姦殺媛兒,但卻沒有放過別的少女。清歡打了個響指,生死簿一開,便有四五個渾身散發着濃重怨氣的白影子出現在她周圍。
她低頭一笑,說:“走吧,帶你們報仇去。”
胡三是當地某家中學的食堂大廚,平日裡看着五大三粗心無城府,但其實他是一個戀童癖,學校裡有幾個女生在不同時間段裡失蹤,也不知是死是活,家長們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警察們把城市都翻了個底朝天,卻無論如何沒想到原來那失蹤的孩子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她們青紫遍佈的身體被埋在胡三泛着食物香味的宿舍地板下面,散發出惡臭於馨香的味道。
短短十年裡,失蹤了五個女孩,她們有的是學校的學生,有的是路過的年輕女人,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而在事情發生初期,胡三還鎮定自若地安慰過幾個傷心的家長。
這是個殺人成性的兇手,冷靜,大膽,殘暴,好色。他甚至珍藏了許多受害者被他折磨時的錄影帶,當女孩們死去之後,在漫漫長夜,沒有新的受害者的陪伴,胡三便靠着這些錄影帶自瀆。
要不是最近風聲特別緊,他早就出手了。太久沒嚐到肉味兒了,對胡三這樣的人來說,難受的要命。
所以當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胡三打了個激靈,快速關掉錄影帶扣上皮帶,又把錄影帶藏到牀底的箱子裡,然後走過去開門。邊走邊想,從來沒有人來找他,孩子們害怕他的外表,同事們認爲他古怪,就連宿舍他也是住的獨間。從沒有人到訪的地方,突然傳來敲門聲。胡三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會不會是警方查到自己頭上了?
不,不可能,他一直都非常小心,他甚至爲此看了不少犯罪心理學的書,掌握了許多反偵察技巧,不可能,不可能,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