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就快要昏過去了,身體上的疼痛已經越來越麻木,腦子裡一種疲倦之極的感覺不斷沖刷着我的心神,好想閉眼睡過去。
我在心裡大喊,這樣不行!
我猛的一咬舌尖,嘴裡一股鹹腥涌現,口腔的劇痛讓我瞬間清醒,我飛快的擰開手裡的瓶蓋,黃橙橙的汽油兜頭淋向許東。
“啊呸,臥槽什麼東西。”
“是汽油,我曰,這逼手裡拿的汽油。”
“啊……我草啊,快點躲開。”
濃烈刺鼻的汽油味隨風散開,就算沒看到我向許東淋汽油的動作,這幫混子也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吱哇亂叫的跳向一旁。
我知道機不可失,直起腰,猛的撲向被冰涼汽油澆的一愣的許東,沒有別人幫忙,廢了一隻右臂的許東不復之前的威風,驚慌的向後退去。
可是怎麼可能讓他逃掉,我拼了命的靠近他不就是爲了這一刻嗎,我也不打他,只是撲上去緊緊的糾纏住他。
三來而去我們一起摔倒,他拼命用那隻好的胳膊向外推我,試圖跟我拉開距離,我嘿嘿笑着往上湊,一瓶子汽油一多半都澆在許東身上,剩下那些都在我的衣服上。
我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猛的大喊了一聲:“別動,想死你們就過來!”
那些混子在老貓的逼迫下紛紛靠攏過來,打算把許東拉走,然後用木棍之類的打我。
離我最近的許東見我掏出了打火機,臉色猛的白了下去,嘴角不住的哆嗦着,說:“李雲龍你別衝動,啥事都能嘮啊,你可別點火啊。”
他的聲音都帶了哭腔,沒了一絲剛剛的跋扈囂張。
我順勢騎在他身上,手裡攥着打火機,做出隨時按下去的姿勢。
許東胯下立刻傳出一陣陣的尿騷味,我心裡鄙視不已,所謂的校園混子,只是仗着人多勢大欺負老實人罷了,真到了生死關頭,還不如我一個農村小子。
“把他們都放開,要不我點火,咱倆一起玩燒烤活人!”
我又咬了一口舌頭,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許東尖聲喊道:“快放開他們,草泥馬啊快點放開。”
老貓肥臉上陰沉的要滴下水一般,只能揮揮手命混子們放人。
秦薇薇和王楠被解開了繩索,都沒來得及去拽嘴裡的破布,就一起撲向了我,她們全然不顧我身上溼漉漉的汽油,抱住我哭的泣不成聲。
我從進樹林就開始捱打,三十米的路程我足足捱了上百拳上百腳,她們都全程目睹了二十幾個人圍毆我一個,我硬是挺了過來。
這一切都因爲她們是我的朋友,我要救她們。
義氣如秦薇薇,碰到同樣重情義的人,怎麼可能感動!
被圍毆倒地捱了不少踢的我方兄弟,也都互相攙扶着站起來,瘸瘸拐拐的走到我身後。
我一手按着許東的脖子,防止他突然發力把我甩開,一手舉着打火機也要防備被人搶去打飛。
只能低頭對秦薇薇說了句:“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秦薇薇再也沒了女王範,一邊幫我擦臉上的血,一邊叫:“不,要走一起走,我得送你去醫院。”
我怒喊了一聲:“去尼瑪的醫院,老子皮糙肉厚好着呢,你們先走,聽話行不行?”
我對她連使眼色,這點汽油一會就揮發沒了,如果再不走,墨跡到汽油沒有了,誰都走不了。
秦薇薇猶豫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咬牙,說:“我們走!”
他們十來個人互相攙扶着向樹林外走去,王楠一邊走一邊回頭望着我這邊,黑呼呼的樹林裡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見他們徹底消失了身影,又等了兩分鐘才抓着許東的領子站起來。
“你想幹什麼,你們的人都放了,你快放了我啊?”
許東驚慌失措的垂着一條傷臂。
我咧嘴一笑,說:“放你沒問題,但是你得先把送出去,他媽的你以爲我是傻逼直接放開你啊?”
我推的許東一個踉蹌,身後跟着老貓帶着二十來個混混,慢慢走出樹林。
我把打火機頂在徐東的脖子上,喊道:“老貓你特麼要敢跟出樹林,我就請你吃烤活人肉!”
老貓還沒說話,許東顫着嗓子嚎:“別jb跟來,誰來我草誰媽!”
我拍了拍許東的肩膀,讚了一句,許老大真明步!
其實我也是強弩之末,身上沒一個地方不疼,而且腦子裡一陣陣昏眩,不知道啥時候就會昏睡過去。
老貓那些人真就沒敢踏出樹林一步,就那麼遠遠的目送着我和許東,我摟着許東的脖子,打火機頂在他的肋下,推搡着走到馬路邊。
也是倒了黴了,平時這條路上出租車並不少,可是今天半天都沒來一個。
我看許東不停的瞄着衣服,還抽着鼻子嗅空氣。
心說要壞,這小子大概是感覺到汽油已經揮發沒了,我要是不能立刻跑掉,被他糾纏住,老貓那些人趕過來,能特麼踹殘廢我。
這時一輛奧迪a8從不遠處駛來,車速還挺慢,大概是見到我和許東在路上搖搖晃晃的不敢快開,我心中一動,一把將許東推了個前趴子。
然後我就直接奔着汽車前頭去了,大張着雙臂攔車。
估計開車的嚇了一跳,我這樣的動作在司機眼裡,不是碰瓷就是搶劫啊,最少也是個酒醉鬧,事。
司機立刻剎車然後就向後倒,根本不敢下來問什麼情況,我藉着路燈從擋風玻璃看了一眼,好像還是個女司機。
我心說完了,這尼瑪老子要遭。
司機不拉我,許東也反應了過來,大喊道:“老貓,這孫子汽油沒有了,揮發掉了,快來啊你們!”
樹林那邊頓時有了動靜,老貓跑動之間渾身的肥肉直顫,帶着張牙舞爪的一幫人就衝了過來。
我急的眼前一黑,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老天對我太jb好了,咋不給我派個出租車啊。
我咬牙迎着正在倒車的奧迪a8跑,就算跑不掉,我也不甘心坐地等死!
就在我跟迅速倒車的奧迪平行的時候,這車突然停住了,然後司機從裡邊打開了我這一側的副駕駛車門,一道溫婉動聽的女聲響起:“上車!”
這道聲音是那麼悅耳動聽,簡直就是仙女說出的天籟之音,我根本沒猶豫,一側身子就坐了進去,車身之前,老貓等人距離我不過十米左右。
女司機掛檔踩離合,車子飛快倒退,然後在稍寬的地方違章挑頭,直接匯入主幹道,把身後的一幫混子男生遠遠甩開不見了人影。
我喘息稍定,就想感謝人家,結果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個熟人。
“怎麼是你?”
寧茜放緩了車速,偏過頭冷笑:“不是我別人能管你?”
她說完還揮起玉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棄的說:“你身上怎麼有汽油味啊,好難聞。”
我一下被噎住,訕訕的說:“還是好人多的,那啥,謝謝寧阿姨。”
寧茜今天穿的相當休閒,格子襯衫,低腰牛仔褲,臉上薄施粉黛,一頭秀髮高高挽起,精緻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經過這樣一打扮充滿了一種矛盾的美感,那是柔美中藏着一絲硬朗的風韻。
我鬼鬼祟祟的偷瞄着她的身姿,寧茜似乎對我眼神瞭如指掌,臉現羞惱之色,道:“你還是別管我叫阿姨了,你這麼一叫我都羞愧死了,那天……”
提到那天我也是無語了,乾巴巴的應了聲:“哦。”
你就叫我茜姐吧,或者寧姐也行,她熟練的操縱着方向盤,用極底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
我一時沒聽清,再次注視着她,問:“啥,你說什麼?”
“沒聽到算了!”
“對了,你怎麼回事啊,那麼多人追你,你看看你弄的一臉血,我送你醫院吧?”
寧茜終於開始問起事情經過,我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總之就是很多壞學生堵了幾個漂亮女生,正打算在樹林給幹了,我恰好遇到,一番拼死搏鬥之下,救了那些女生。
“這個學校竟然亂成這樣,看來我可以做個專題節目了,就針對校園暴力犯罪這方面的。”
我沒想到寧茜根本不質疑我的謊話,而是直接聯想到她的工作上去了,這女人能做到當家主播的程度,果然是有原因的。
“這個,只要您不採訪我,我覺得可以做啊。”
“第一個就要採訪你,你這簡直就是無罪不做的打架頭。”
“對了,你要不要去醫院的,沒啥事我直接帶你回家先錄個素材吧?”
我聽到寧茜要帶我回家,頓時就想起那座別墅裡的浴室了,就被打成這b樣,心頭仍然一熱,一股熱流在小腹竄動了一番。
“我不想去醫院,只要擦擦藥酒就行了,都是拳腳打的,去醫院也是打吊針,那玩意疼倒是不咋疼,可我就是害怕它。”
我低着頭對着小兄弟運氣,暗暗警告它不許給我丟臉,一邊隨口應付着寧茜的詢問。
那我直接帶你回家了,正好我那藥箱裡什麼都有,可以幫你處理下瘀傷。
我點點頭,注視着前方的車流。
沉默了一會我猛然想起,手機被我關機了還沒打開,不回家也要報個平安啊,要不凌詩敏不得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