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啞的槍聲響起。
原本趴在程雅月身上的段則,眸子瞪大,回首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洛洛。
他一張嘴,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撲向洛洛。
洛洛再度開槍。
一槍命中了他的額頭。
他的身子仰面摔倒。
徹底絕了氣息。
“不要看!”程雅月顧不得攏好自己的衣服,伸手捂住了洛洛的眼睛。
“雅月阿姨,我不怕。”洛洛小身子僵硬的厲害,伸着小手,將程雅月的手拉了下來。
“雅月阿姨,謝謝你。”
她親了親程雅月的臉蛋。
“謝謝你肯救我。”
“你怎麼會開槍的?”程雅月心神不定,如果不是洛洛的話,她就會被這個人凌辱。
是洛洛救了她,該道謝的人,是她。
“是乾爹教我的。”洛洛握緊了**,她輕聲咳了咳,她到底還是年紀小,又被景寧虐待,根本承受不住。
“乾爹說,我得學會在危險的時候,學會保護自己。”她抓着程雅月的手,“雅月阿姨,那個壞女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爹地和媽咪的。我不想我爹地和媽咪出事,我們逃吧!”
程雅月想了想,抱起了洛洛的身子,朝着門口走去。
門外,什麼人都沒有。
顯然是段則將其他的綁匪支開,而景寧又喝醉了。
不遠處就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只要她們逃進樹林裡面,也許就會有一線生機。
程雅月打開了門,抱着洛洛拼命得朝着樹林跑去。
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她不敢回頭,滿臉淚痕,瘋了似的往前跑。
槍聲響起,打在了她的腿上。
她狼狽跌倒,懷中的洛洛也摔在了地上。
洛洛瞪大了眼睛,本能的就想要再度開槍,可是槍內卻已經沒有子彈。
程雅月想要再度站起身來,一記手刀看在了她的脖頸上,她軟軟暈倒。
洛洛緊緊咬着脣瓣,看向了前方。
前方停下了一輛車子。
車門打開,下來的女人,身材窈窕纖細,容貌風情萬種。
洛洛已經被綁匪再度抓了起來,送到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尖銳的指甲,掐住了洛洛肉肉的小下巴。
“小丫頭,竟然不聽話。我把你的手砍下來,送給你媽咪好嗎?”
女人輕聲的笑,像是一條正在吐信子的毒蛇。
洛洛見到這個女人,眸光幾乎渙散。
“不要殺我……”失去顏色的小嘴,喃喃道。
“不要殺我的女兒!”容嵐尖叫着醒來。
門,迅速被人推開。
暈黃的牀頭燈亮起。
“阿嵐,怎麼了?”俊美的男人,快步走到了牀前。
本想着將容嵐抱起,可是手僵在半空之中。
容嵐呼吸快速起伏,蒼白的小臉上,都是冷汗,她一把抱住了男人,聲音是哽咽的,“我夢到洛洛了,我夢到洛洛再度被程雅茹掐死!”
那個夢是那麼的真實,洛洛脹紫的小臉,脖子上鮮明的指痕,小小的身子,在她懷中慢慢僵硬。
“那只是夢而已,洛洛不會有事的。”胸前的衣服,快速被眼淚溼透,他輕撫着她的長髮。
“你知道,那不是夢的。”容嵐擡起了淚溼的臉頰,聲音沙啞,“席耀爵,你能夠理解我現在的感受是不是?你說過,你在蒼炎寺裡,夢到了我和洛洛的上一世。”
席耀爵低頭看着她,她眸子裡面的淚,依舊不斷的流下。
她認出了他。
席耀爵坐在牀邊,輕擦去她眼角的淚,“這一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讓你和洛洛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讓我死,都可以。”
容嵐咬着脣,此時的她,實在是太過慌亂了,纔會在她一直所恨的男人面前,露出這麼脆弱的樣子。
他的眸專注得看着她,她心中一燙,撇開了視線,“爲什麼?”
她突如其來的三個字,讓他愣住了片刻。
“爲什麼在上一世,你一直都沒有出現?如果你記得遊輪那一晚的事情,你就該知道,洛洛就是你的女兒?爲什麼你五年來,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剛纔他臉上的神情,太過堅定,他說的話,在她心中也激起了漣漪。
他看起來很愛洛洛。
“那一晚過後,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房間裡面。我本打算去找你,可是你和戰豐臣的訂婚宴正在舉行,並且全遊輪裡面的人,都以爲你和戰豐臣過夜。我知道,你很愛戰豐臣。我以爲,不打擾,纔對你最好。”席耀爵眸子裡面露出了痛苦。
在蒼炎寺裡面夢到的一切,猶如一根刺,時時刻刻紮在了他的心裡。
“後來洛洛出世之後,我命人做了我和洛洛的dna鑑定,可是鑑定結果證實,洛洛並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戰豐臣的。”
席耀爵的話,讓容嵐瞪大了眼睛。
含在眸子裡面的淚,倏然掉落,“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dna鑑定結果被人動手腳了嗎?如果你懷疑過的話,洛洛就不會在五歲生日那天,被程雅茹掐死!”
“對不起,真得很對不起!”席耀爵將容嵐抱在懷中,沙啞道歉,他眸子也紅了。
“你不要總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我真得聽膩了!”容嵐眸子裡面的淚,不斷的流下。
她用力咬着脣瓣,突然間很想要去問,在上一世,在遊輪那一晚過後,他可曾留意過她?
可曾對她做過什麼?
可是,就算問了,有什麼用呢?
席耀爵心如刀割,除了對不起之外,他還能夠說什麼?
說上一世,他爲她暗中所作的一切?
只要她想要的,他全部爲她找到,不計較任何代價。
哪怕是她和戰豐臣婚禮上,所穿的婚紗,也是他親自去國外請回來的大師,手工製作的?
說這些有用嗎?
她聽了之後,恐怕也不會相信。
更何況,現在的她,想要和他斷得乾乾淨淨,就算是她所愛的戰予丞,她都不要了。
容嵐的呼吸,緩緩平復下來。
輕推開了席耀爵,“是我失態了。”
席耀爵看向了她,她柔美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剛纔的脆弱,收斂的乾淨。
望向他的漆黑水眸內,連恨意都沒有,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陌生人。
“沒事。”陌生人嗎?他心中對自己嘲笑。
他對她而言,也只能是陌生人了。
“景寧又打電話來嗎?有沒有找到她藏的地方?”容嵐快速問道。
下午景寧打過電話之後,只說讓她和戰予丞,帶着李楚淮,一起去送那十億過去,但是具體的時間,景寧沒說,就掛掉了電話。
“已經找到了。”席耀爵的話,讓容嵐眸光頓時一亮。
同時,腦子裡面快速運轉起來。
“景寧所藏得地方,是不是跟戰豐臣有關?”戰豐臣和景寧來往親密,而戰一舟不止一次得想要從予丞的手中,撈出李楚淮。
顯然,這一次綁架洛洛的幕後兇手,就是戰豐臣父子。
“景寧所藏的地方,正是戰氏的一個廢棄工廠內。那裡位置很偏僻,並且有很多的僱傭兵。”席耀爵眸子裡面,都是陰森的光芒。
話音剛落,房間門被人輕敲了一下,“耀爵,我們現在出發嗎?”
這聲音……
容嵐瞪大了眼睛,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不只是聲音和她一模一樣,站在門口的女人,一張臉跟她如出一轍。
甚至,連身上穿得衣服,也一模一樣。
“阿ken?”她不由得叫了出來,除了臉和聲音之外,最大的不同,就是站在門口的女人,身材太過高大了。
讓她不由得想到了曾經假扮過戰伯的阿ken。
果然,站在門口的女人,朝着她輕眨了一下眼睛。
“你好好休息。我向你保證,等到你醒來的時候,我會把洛洛帶回來。”席耀爵站起了身子,背對着容嵐,狠狠瞪了站在門口的“女人”一眼。
那個“女人”的確是阿ken喬裝打扮的。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容嵐下牀,緊緊抓住了席耀爵的手。
她的手很軟,席耀爵低頭,她的眸光很堅定。
“你別擔心。阿ken會縮骨術,他不會露出破綻的。你已經懷孕了,我不能看到你在我面前,再度會有什麼危險。”
“洛洛是我的女兒。她沒有救回來,我的心就沒有辦法放下來。”容嵐堅持,她做得夢,讓她覺得太不安了。
她看着席耀爵想要再度開口,她連想都沒有想的,伸手就捂住了席耀爵的嘴,幾乎是挑釁般得看向了他:“還是你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沒有辦法保護我和女兒?”
她剛一做出這個舉動,才意識到,實在太親密了。
眼前的人,是席耀爵,不是她所愛的戰予丞。
當下,臉蛋一紅,本能得就想要把手收回來。
席耀爵反手握住她的,俯首深深看向了她。
席耀爵到底還是帶着容嵐一起去了那舊倉庫。
車子一路行駛,而就在這個時候,席耀爵接到了電話。
“大哥,景寧手下的僱傭兵,已經全部都被我們收拾掉了。我們找到了程雅月。”電話是席昊安打來的。
“洛洛呢?”席耀爵快速問道。
“我並沒有發現洛洛。”聲音開的是免提,席昊安的話,讓容嵐眼前一黑。
沒有洛洛……
難道洛洛已經……
“讓程雅月接電話。”席耀爵緊緊握住了容嵐的手。
“席先生,我和洛洛逃跑的時候,我被人打暈了。等到我再醒來的時候,洛洛已經不見了。”程雅月的聲音帶着哭腔。
容嵐的臉此時已經一點血色都沒有。
透過車窗,她望了過去。
已經快要到達倉庫。
倉庫前方,燈光明明滅滅。
她喃喃道:“如果洛洛出事的話,我也就不活了。”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zha彈一般響起。
這一次,響起的手機,是她的。
手機號碼是亂碼。
她快速接起,“喂!”